刘烨盛装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成为备受瞩目的焦点,长老大臣们议论纷纷,都不明白远在赤谷城的右夫人,为何会突然来上早朝。
议论还没消停,又有人发出惊呼:“看哪,乌布吉长老的马车,乌布吉长老也来了……”
这下,众人更为不解,赤谷城的修建工作还没完成,两位监管一前一后都回来了,难不成是赤谷城那边出事了。
冯嫽坚持陪刘烨一起来,看到乌布吉的车队,心里既害怕又焦急,惟恐乌布吉在军须靡面前告状,阻止他上朝,私下对付刘烨。
刘烨料到乌布吉会赶来,但没料到竟是这么及时,乌布吉到底是老奸巨猾,看她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就料到其中一定有问题。再加上大汉工匠下落不明,骑兵统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察觉到了异样,连夜赶回草原求见军须靡。
该来的迟早要来,刘烨还是比较坦然的,她手里有充足的“证据”,她才不怕跟乌布吉当面对质。只是,早朝是不能取消的,谁知道过了一夜又会发生什么变化。不能让乌布吉见到军须靡,无论如何都要保证早朝顺利进行。
乌布吉在马车里看到了悄声议论的长老大臣们,要求马夫直接绕过他们,尽快见到军须靡。马夫自然照做,面对人群非但没有减速,反而用力地抽了马几鞭子,两匹马受了惊,嘶鸣着冲进人群。
“不得了啦,马发疯了……”不明就里的人们还以为乌布吉的马发疯失常,但也有眼尖的及时纠正道,“不对,不是马有毛病,是那个马夫,他分明甩鞭子了……”
“怎么这样,没看见这儿人多么……哎呀,快点让开,撞上了可要出人命的……”
众人不敢跟马车硬拼,纷纷退让,给乌布吉的车队留出一条路来。师中面无表情,他注视着那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眼里没有一丝惧意,乌布吉想摆脱他们找军须靡当靠山,他也同样不能让他如愿。如果军须靡从中作梗,刘烨的危险就会增加。
清灵看他开始运气,担心地直皱眉头,师中的内伤还在复原期,要是为了拦住这辆马车动了真气,那不就前功尽弃了么!不过,她也明白,师中不会听她的劝,此事事关重大,他们都走到这一步了,岂能临阵退缩呢!
冯嫽将刘烨挡在身后,悄声对师中说:“师大人,待会儿我们每人制伏一匹马,这有暗器,给你!”
师中没有动作,应道:“不用担心,这两匹马我能应付得来,小嫽姑娘,你保护好公主就行了。”
“可是……”
“在这儿不能使用暗器,切记,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是预谋好的。”
冯嫽看他心意已决,无可奈何地叹了声,她的腿受了伤,若是帮不上忙反而扯后腿就不好了。
清灵看看冯嫽,又看看师中,抿了抿唇,道:“小嫽,你看着公主,我跟师大人一起去。”
若是平时,冯嫽定要骂她不知大小,现在却是感激都来不及了:“好啊,好啊,你也小心点啊!”
师中看了眼清灵,清灵固执地别过头不看他。乌布吉的马车渐行渐近,众人都退到了安全范围,乌布吉撩起窗帘,留意到师中还站在原地,眼底恨意横生。
“长老,师大人在前面挡着……”马夫有些犹豫,血肉之躯跟马车硬碰硬那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师中是他认识的人,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想从旁边绕过去算了。
“别管他,冲过去!”乌布吉狠下心,刘烨私自逃走一事他还窝着火,那些莫名失踪的大汉工匠也不知道在哪儿,竟然在骑兵队的眼皮子底下玩失踪,他真是低估了这个刘烨。现在就连师中都跟他过不去,他倒要看看谁能拼得过谁。
马夫不得不听从乌布吉的命令,索性闭上眼睛,任由飞驰的两匹马撞向师中。师中淡然一笑,几乎要被撞上的时候,他翻身跃上其中一匹马,一手抓紧马鬃,一手猛击马的脖颈。被打的马扬起前蹄高声嘶叫,像是真发疯了一般,拼命地扭动着头部,非要把师中摔下去不可。
这匹马受了惊,另一匹马的节奏也被打乱了,漫无目的地原地打转,马夫吓得面无血色,抱着身后的马车窗棂,只觉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乌布吉从窗户里探头看去,恼羞成怒地瞪着与马搏斗的师中,恨得牙痒痒的。
师中没有使暗器,仅凭技巧与马周旋,众人看得心惊胆颤,刘烨不由握紧了冯嫽的手,清灵更是吓得头脑空白。刚才她被那匹马冲过来的气势震住了,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奔跑中的马,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然而,师中先她一步,眨眼之间跃上马背,直到马车踉跄地打转,清灵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师中英勇无畏的身姿在她心里烙上深刻的印记,她对他的崇拜也升到了至高点。
但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师中要是摔下来了,那就不是疗养疗养就能解决的问题。清灵心急火燎的瞬间,又找到了那种怒发冲冠的感觉,拔出腰间的匕首,径直奔向那匹发狂的马,双手握着匕首,眼睛眨也不眨地砍下去。
谁都不敢相信这把一尺多长的匕首竟有这等威力,马膝盖处的肌腱就这么生生地被斩断了。清灵被溅了一脸的血,她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飞也似地追上更为疯狂的马,一刀下去又斩断了另一只腿的肌腱。
失去平衡的马不支倒地,在众人惊呼声中,还没刚松口气的刘烨发现另一匹马也开始发疯,想要提醒师中当心,不料师中已经随着那匹断了肌腱的马摔落在地上。清灵眼里只有师中,她所有的动作都是跟随他而动,眼看他被摔下来,连忙冲上去做肉垫,被那股蛮横的力量冲击地口吐鲜血,哪里还顾得上另一匹马。
师中咬牙翻过身,将身下的清灵拥在怀里,看她变成了个血人,心里很是疼惜。另一匹马就要冲过来了,他使出全力抱住清灵跳了出来,才没被马踢伤。
“啊,小心呀……”众人又一次发出惊呼,师中回头一看,冲过来的那匹马已经近在咫尺,扬起前蹄直奔他而来。
师中抱着清灵来回躲闪,他的双手派不上用场,又没有人能接应他一下,只能靠一双脚躲避马的袭击。
冯嫽这才发觉常惠存在的意义多么重大,如果常惠在这里的话,就能帮师中一把,不至于落到这么窘迫的地步。
“小嫽姐姐,你的暗器呢?”刘烨存不住气了,推了她一下,“快啊,师大人快支撑不住了。”
“但是……”冯嫽一直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实,她也知道师中不希望她暴露身份,不过情况紧急,性命要紧,她实在顾不了这么多了,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冯嫽一抖袖子,一枚暗器落入手中,她屏息凝神看准时机,要将发狂的马一举击中。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嗖”两声响,那匹马连声音都没发出来,红白相间的脑浆像开了闸的洪水迸射出来,直直地栽到在地上。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被震得晃了两晃,人们惊魂未定,那辆马车也跟着倒下来了,车轱辘飞出去数丈远,整辆车摔得七零八落。
马夫趴在地上生死未卜,被马车碎片压在下面的乌布吉也不知死活,一直没能派上用场的侍卫们一窝蜂地冲过去,三两下就把乌布吉救了出来。
刘烨脑海中闪过一种设想,如果乌布吉就这么死了,她是否还要把那笔帐算在他头上。其实,又有什么不妥呢,死人是不会跟她对质的,军须靡也不会费工夫研究她的“证据”是真是假。
乌布吉没有死,他甚至没有受伤,马车翻过来的时候,车厢里的被褥起到了缓冲,除了身上沾满草屑灰尘,看起来伤势不重。
乌布吉命不该绝,活下来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众人哗然,刘烨还以为是冯嫽出的手,直道:“小嫽姐姐,好身手……”
冯嫽捏着暗器的手心直冒冷汗,喃喃道:“我还没有出手……”
刘烨与冯嫽相视一眼,随即看向黑压压的人群,这些长老大臣个个大腹便便,不像是深藏不漏的高手。莫非,有救兵赶来了?
“呦嗬,那不是波斯王子么,是他出手将马打翻的吗?”
“是他,就是他,我看见他丢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马就死了。”
“太可怕了,他那使的是什么招数?这要是用来杀人,他简直可以以一敌百啊!”
“没看出来波斯王子还是个绝世高手,咱们大王得小心了,我看哪,左贤王都没他厉害!”
“…………”
波斯王子?刘烨好奇地看过去,渐渐散开的人群中,有架四人抬着的轿子。轿子四周都是敞开的,亮闪闪的绸缎轿帘别在顶部,垂下来的黄色流苏极有韵律的晃动着。轿子里那人身形高大,背着光看不清楚面容,他左脚盘起来,右脚随意地踩着轿子,左手把玩着亮晶晶的利器,右手搭在右脚膝盖上。
与此同时,又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大王来了,大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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