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深了,皇上未曾交代过粟耘可以出宫,也没有再使默仁前来,粟耘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便留在了静康殿陪着爷爷和爹爹睡下了。
刚睡下去的那会儿,几乎是倒在床榻上就睡着了,毕竟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歇息过,可是到了夜半却突然就醒了过来。
心里惦记着三皇子,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过去,他和三皇子之后见面的机会或许会比较艰难。
这想法其实也有些莫名其妙,皇上真的要攻城,也和自己无关,可是粟耘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安心,这种隐约的预感很不好。
缓缓坐起身,尽量将声音放轻,在不惊动粟远堂和粟豁达的情况下,穿衣出了正殿,来到偏殿中,他来到窗边察看了一下屋外看守的侍卫所在的位置。
眼睛转了一下,他悄悄的推开窗子,轻声翻身出去,殿外看守的侍卫仍旧只有那两个人而已,他们也都有些倦意的靠在墙壁边打瞌睡。
粟耘绕到后院,用他学会的轻功,翻过墙壁出了静康殿,朝着晗祥殿而去,无论如何还是想要见栎阳暧晗一面,这是粟耘唯一的念头。
晗祥殿中,栎阳暧晗也还未睡下,他正坐在寝宫的桌案前看书,灯光摇曳着打在书本上,他的眼睛落在书上,心里却在盘算着粟耘的事。
父皇为何还不放粟耘他们离开,难道是不相信粟耘的话,还需要证实了之后才放,亦或是准备就此将粟耘留下在朝为官呢?
心里想着不由地就叹出一口气来,手中的书本晃动了一下,他猛然转身飞身而起冲向某个地方,一把揪住那个鬼祟的人影。
粟耘一惊,心吓得怦怦乱跳,看清面前之人是栎阳暧晗时,粟耘松了一口气,还未及开口,已经被一把揽入怀中。
粟耘听着对方沉稳地心跳,不由地愈发激动,“殿下……”
“你怎么来了?”栎阳暧晗明知故问,这其实并不是个需要粟耘回答的问题。
“想殿下了。”粟耘却极为老实而笨拙的答道。
他的这种反应,让栎阳暧晗更紧地搂住粟耘,久久的两人不语。
忧思听到些动静,感觉不太对劲,从屋外走进来,小声的询问道:“殿下,可有事找奴才?”
栎阳暧晗将粟耘推到屏风后,转而对忧思道:“没事,你下去歇息吧,不用在此伺候了。”
忧思未有迟疑,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栎阳暧晗和粟耘听着忧思退出的脚步声,对视而笑,下一刻两人的嘴唇便狠狠地粘在了一起,粟耘的双臂缠上栎阳暧晗的脖子,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很快点燃了**。
又过了一时,栎阳暧晗再也忍不住了,拦腰将怀里的人抱了起来,直往床榻走去,粟耘的心再度陡然加快,身体的温度也在逐渐上升,心慌了,却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淑妃寝宫中,栎阳殷坐在塌上,淑妃恭敬地给他奉上茶水,初见皇上的惊讶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惊喜,她怎么都未曾想到,皇上居然会出现的这么突然。
栎阳殷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道:“爱妃在做什么啊?”
“回皇上的话,臣妾正坐在想皇上呢,结果皇上就来了。”淑妃说着眼眶不由地又红了起来。
栎阳殷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拉过淑妃坐到他身旁,握住她的手,他的大手下意识的在淑妃纤细的手腕上摩挲着。
淑妃娇羞着依偎进栎阳殷的怀中,栎阳殷低头扫了她一眼,又看向她的梳妆台道:“爱妃,朕为你梳头如何?”
淑妃满脸惊喜,皇上愿意伺候她梳头,这是何等亲密的举动啊,她连连点头道:“臣妾都听皇上的,那就劳烦皇上了。”
栎阳殷笑着起身,拉着淑妃来到梳妆台前,用梳子一下下地给淑妃梳起头发来,他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中淑妃的首饰盒上。
淑妃满面陶醉的笑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能够被皇上如此对待的妃子定是不多的,她心里越想越是喜悦。
梳有一时,栎阳殷放下梳子,开始对淑妃桌上的首饰盒感兴趣起来,伸手拿起那个翠满了珠宝的小盒子,执在手中细细把玩观看,“爱妃的这个首饰盒倒是十分别致。”
淑妃本是已故老丞相的外孙女,当初栎阳殷会选她进宫,也是看在老丞相的面子上,还有就是淑妃的嗓音好。
栎阳殷不再宠爱淑妃,倒并非从老丞相死后,只是因为觉得她的曲唱得没有意思了而已,那时老丞相还健在。
老丞相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淑妃的娘亲,嫁给了一个县令,故而淑妃也靠不上她娘什么,好在她早早的就爬上了妃位,在宫中等于是靠着自己撑下去的。
这也是栎阳殷困惑的地方,按照目前淑妃的情况来说,她不应该会和济悦城主有任何的勾结啊,她根本就没有能力给济悦城主任何的好处。
但是粟耘那样肯定的模样,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粟耘的话栎阳殷相信,不管对方是否能够洞彻天机预测未来,他的聪明才智都是有目共睹的。
“对啊,这个首饰盒是臣妾的陪嫁,是外祖母送给臣妾的,当初也是臣妾外祖母的陪嫁呢!”淑妃很是自豪的道,指腹轻轻地在首饰盒上的珠宝上摩挲,像是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
栎阳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首饰盒前的小小搭扣按开,手指将首饰盒的盖子向上滑动了一下,盖子便打开了,里面玲琅满目的首饰一览无遗。
栎阳殷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个十分特别的贵妃镯给吸引了,那上面的珠宝色泽和质地都与众不同,但若非粟耘视线对栎阳殷说起了这只镯子,他也不会在意。
一国之君的栎阳殷什么样的珠宝都见过了,根本不将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反而是将粟耘这样的人才看得更为重。
将那只在灯盏下发着璀璨亮光的镯子拿了出来,栎阳殷状似好奇的道:“这只镯子倒是很特别嘛,也是你的陪嫁?”
淑妃愣了一下,忙笑着道:“是、是啊,也是臣妾的陪嫁。”
栎阳殷的黑眸黯然下去,淑妃明显的是在撒谎,方才对方闪烁的眼神,迟疑的语气都说明她是在骗他。
栎阳殷将镯子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又放回了首饰盒,淑妃蹭到栎阳殷身旁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让臣妾伺候您歇息吧。”
“唉,朕看到你便想到了老丞相。”栎阳殷说着露出了哀伤的表情。
听到栎阳殷这话,淑妃也不免哀伤起来,低语道:“外祖父对臣妾甚是喜爱,自从外祖父离开后,臣妾也少了一个人疼爱。”
“是啊,老丞相在外之时,帮了朕不少,老丞相离开后朕便再未碰到过像老丞相这么用着顺手顺心的人了。”栎阳殷长叹一声道,这话也不假,说得也是他的真心话。
“现在的丞相文君不好吗?他不是臣妾的外祖父推荐之人吗?”淑妃几乎是立即就问了出来,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紧张关心。
栎阳殷暗沉下心,面上不露声色的道:“嗯,文君确实很好,毕竟是多年在老丞相门下修习,很多地方也是学自老丞相的,但与老丞相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淑妃松了一口,笑道:“自然是无人能与臣妾的外祖父相比的,皇上对臣子的要求太过苛刻了,臣妾是一介女流,不懂得那么多。在臣妾看来,人和人是不能放在一起相比的,人比人要气死人,货比货货都是要扔掉的。”
栎阳殷笑了起来,道:“爱妃说得不错,哈哈。”
淑妃被栎阳殷夸赞了几句,脸上乐开了花,心里也特别的高兴。
“对了,爱妃觉得文君如何啊?你应该是在进宫前就对文君十分了解了吧?”栎阳殷淡笑着问道,他手执淑妃的一缕秀发放到鼻间轻轻嗅闻。
淑妃感觉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依偎在栎阳殷的怀中,道:“皇上指的是什么?臣妾不懂朝政,不知文君为官如何,但是为人的话,文君谦虚有加,学富五车,待人宽厚,广结朋友,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大丈夫是也,当然,这些话也都是外祖父生前时说文君的话。”
栎阳殷点头道:“是啊,老丞相若非对文君如此了解又看重,也不会将他举荐给朕。”他的黑眸又暗了几分,这样的人为何会与济悦城主勾结呢,为的是什么?
名与利文君都有了,贵为一国丞相的他,还有什么想要得到的呢?又有什么是济悦城主能够给他的,而自己这个堂堂乾融国君却无法给他的呢?
“皇上,皇上……”淑妃连唤栎阳殷数声,对方都不曾听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他回过神时,方才看到淑妃不解的目光,黑亮的眼睛紧盯着他。
栎阳殷又是一声叹息,伸手轻扶了一下淑妃的秀发,起身道:“朕想起来还有事,今夜就先回了,改日再来看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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