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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又股宗是追寻着初桃的气息来的。
猫的嗅觉灵敏, 它曾不自觉中标记过初桃,如今是派上大用了。
来的还有初桃曾坐过两次的胧车妖怪,麻仓叶王的式神们都很担心他。
初桃问:“叶王现在怎么样了?”
猫又股宗焦急说:“叶王和你离京后, 有关他能读心的传言愈演愈烈, 无数人都出来指证叶王知道他们没说过的事,平安京有秘密的人太多了,他们都为之惧怕,想要叶王带着秘密去死!影姬现世和天狗入侵的事都被盖在了他的头上, 说他自导自演, 意图谋害公卿皇室!连陛下都信了!”
“因此他突然返京, 就被陛下派来的阴阳师围住了!”
“只是罪名还未下定论,所以只被剥夺了官职, 软禁在家,其他阴阳师们在外监视。”
初桃:“……”
这剧情是不是快进太多了。
“可是, 原来不也有传言吗?怎么忽然就这么严重了呢……”
“原来只是在阴阳师中流传, 知道的人很少,还有人帮忙压制。阴阳师们忌惮叶王大人却不惧怕, 真正惧怕他知道太多的是……”
是那些公卿,甚至天皇陛下。
玩弄权术的人心都脏。
初桃甚至能够想象她的老父亲站在了哪一边。
“他逃出去了吗?”
“不……他在家中。”
“那他要如何毁灭平安京呢?”
“叶王想要创造没有普通人的世界……”
“我以为他放弃了, 可是……我发现他在京中设了无数可以联结的阵法, 范围囊括整个平安京, 明日便是完成之日,只要他身在阵中,就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咒力……”
——“届时,整个平安京都会陷入黑暗, 直到普通人全部死去为止。”
初桃走出这处宅院, 不过一天, 出云忽然冷清了许多,人心惶惶,戒备加强,有武士在城中搜寻他们。
初桃装备六眼看了看,麻仓主宅的咒力只剩下一半,主力都已不再出云。
城门的武士正要吆喝:“停下……”
胧车就已疾驰出门,只眨了一下眼,胧车在视野中就变成了茫茫的黑点。
这固然是胧车本身发力,也是鬼蜘蛛的祝福。
他祝愿少女在他生前所在之地,顺遂如意。
因此风吹云动,地面变得平坦,飞鸟在前方疾驰带路,猛兽退避。
胧车风驰电掣,昼夜疾驰。
初日升起时,平安京的城墙就已出现在视野中。
“桃姬,你为何……如此平静呢?”
猫又股宗忽然问。
“你都知道叶王……”
少女只是叹气:“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猫又股宗也跟着沉默下去。
当驱车的初桃身子入了京城时,身后的胧车妖怪和猫又股宗都被弹了出去。
“是叶王的阵法!结界已成,我进不去。”
“姬君,姬君!就交给你了!”
六眼之下,初桃可以看出咒力分布的情况,以麻仓宅为中心点,四面蔓延向平安京各处,又悉数聚拢于皇宫之中。
果然,阵法的中心就在宫中。
路上猫又股宗和初桃说过阻止叶王的方法。
其一是去寻找麻仓叶王。
只要叶王能够放弃灭世,平安京的危机自然不攻自破。
但他如今这幅不知不觉将事情落到实处的做法,即使是一猫又股宗也觉得可怕。
灭世的想法已在叶王心里扎根多年,青年也蛰伏多年等待着今天一日——桃姬真的能够阻止他吗?
叶王这样的人,真的会设置停止阵法的后路,给予自己反悔的机会吗?
不会的。
第二办法就是去阵心解阵。
每个试图毁灭平安京的反派多少是有些皇宫情节的,无论是大妖怪还是诅咒师的目标都直指皇宫。
叶王也如此,这也是一种自信与狂妄。
他的阵法遍布平安京,但受影响最深最重的一定是皇宫。
如果能解除皇宫中的阵法,就能破开叶王计划的口子。
但这是否有用,猫又股宗却也不知道。
总之,他给的这两个办法初桃都觉得可以试一试。
至于选哪个……
覆盖『存档05』
『存档成功』
先去宫中探探路!
一般来说,玩家会下意识先选择一条成功率没那么大的路线,看看剧情就回第二条。
决定已做,初桃向着皇宫中赶去。
今日本是一年一度的『驱鬼仪式』。
这个盛会同样聚集了王公贵族,却是阴阳师的主场,近五年来皆由首席阴阳师麻仓叶王主持。
但一夕之间,麻仓叶王失爱于天皇被软禁在家,生死未知;五条家天赋不菲的六眼家主五条觉身死;禅院家的少主禅院巡是监视麻仓叶王的主力军……
阴阳寮已无人可用,如今的重担再一次到了曾经的大阴阳师身上。
初桃到时,垂垂暮已的安倍晴明正蒙眼而立,他身着乌帽狩衣,仪式缓慢而又庄重。
即使阵法聚拢起的结界渐渐将整个平安京笼罩在内,日光被隔绝在黑色的天幕之下,如天狗食月般陷入黑暗;
即使身前身后具是惊呼声,没有咒力的普通人像是被抽空了精力,头晕目眩倒地;
这位阴阳师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祭台的中央,摆放着被红布盖着的东西,像活物一样不断抖动着。
阴阳师食指与中指并拢抵在唇前,口中默念咒语,薄汗从额角流下。待仪式成,他眼上明明蒙着白布,却准确无误地看向初桃的方向。
“桃姬。”
安倍晴明唤。
“到这里来。”
等初桃走的近了,阴阳师叹了口气:“你还是到了这里。”
初桃有点儿茫然:“嗯……?”
啊,对了,忘记开晴明公给的锦囊了。
安倍晴明神色淡淡:“既如此,请姬君拿上它。”
他抬手拉开红布,一把庄严厚重的剑出现在了初桃面前。它在昏暗的环境下光辉四溢,即使是初桃也能察觉到它浓郁的咒力,比之安倍晴明养护的三日月宗近更盛。
“这是皇室三大神器之一,天丛云剑。”
天丛云剑?!
他话音落下,天空的最后一点光芒也消失了。
天地间一片暗色,似有黑云翻滚。
“救命啊!”
“有妖怪,有妖怪啊!!你们阴阳师在干什么啊?”
“护驾,护驾!”
来自未知的恐惧让周围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更有人抽出腰间刀剑冲着四方乱砍。
“现在,只看你能否驯服它。”
安倍晴明在她身后说。
“握剑。”
初桃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眼前的剑。
她手执天丛云剑,这把皇室等等神器在她手中嗡然作响,明明只是件器具,却好像有着意识,它不屈于她,想从她手中挣脱。
巨力带着她在地上拖行数米,甚至飞上了天空。
腰间的三日月宗近也嗡鸣起来,像是在警告对方。
天丛云的剑气锐利地在她手中划出血痕,鲜血顺着剑柄流下。
流畅的剑身映出了少女的一角容颜。
天丛云终于安静了下去。
“挥剑。”
安倍晴明冷静的声音和初桃挥出的剑声重合在一起。
三日月宗近能一击击穿甲级妖怪天狗的腰腹。
天丛云挥出的剑光宛若万丈长虹,在黑色天海中划开一道缝隙,日光从缝隙间倾泻而下。
但下一秒,那道缝隙就好像是劈开的水波一样又合上了。
那一瞬间的光芒,已经足以周围的人看清执剑的少女。
而如今,她仰着头,在黑暗下,手执天丛云的她被唯一的光照耀着。
所有人呼吸一窒。
——“诸位请助力红雨姬。”
许久,才在安倍晴明的声音中惊醒,安倍晴明是对其他阴阳师说的,驱使天丛云间破开结界还需要他们的咒力支撑。
“红雨姬!是红雨姬!我们有救了!”
“麻仓叶王的妻子,她怎么在这里……”
“我就说红雨姬必然是被麻仓蒙骗了,刚刚那一剑,真是‘铁精苍玉龙,景潜万丈虹’……”*
与命悬一线还有心思为她吟诵诗句的贵族不同,也有阴阳师面色凝重。
今日这一出全是麻仓叶王搞出来的祸事,而红雨姬可以说是全平安京与麻仓叶王最亲密的人——
少女侧过脸,容颜光华,那曾经令王公贵族为之倾心疯狂的忧郁之色从她脸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神色。
她说:“请各位助我。”
她和麻仓叶王之间的关系实在没法不叫人多想。
……但是,今时今日,就算是死在这样的姬君手中,又有何妨呢?
议论声消失了,大家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同安倍晴明一起向初桃传送咒力。
与此同时。
在这样的结界中待的愈久,普通人愈是力不从心。
藤原宅中,兄弟姐妹聚成一团,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晒干了的鱼。
“兄长大人,我们要死了吗?”
“……不会的,我们来玩叶子牌吧,好吗?”
藤原佐为苍白着嘴唇,却微笑着安抚妹妹,笨拙地转移注意力,同时又给一侧的小影子续上了两盏烛火:“影姬,你没事吧?”
他今日才知道物忌在家闭门不出的妹妹原来不是妹妹,而是她的式神照影。
这个影子式神,一定程度上靠光照积攒力量,如今没了太阳,像要融化了,却因为知道他们是初桃重要的亲人,想努力将他们藏在自己的影子里。
“唉……还好姐姐不在京中。”
葵姬感叹。
藤原佐为也松了一大口气:“是……还好桃姬不在。”
还好她去了出云。
还好她不用经历这宛若溺水一般、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生命流逝的痛苦。
要是其他妹妹们也一同跟去就好了。
他又忧心忡忡地看向友人住所的方向。
不知道叶王现在怎么样了。
麻仓叶王屋外人影重重,禅院巡与加茂宪伦都在,还有从出云赶来的麻仓一族。
当“黑夜”出现时,他们都惊惧不已,甩出能提供微弱照明的符咒。
“这是什么?”
“这是麻仓叶王做的吗?”
“他明明就在我们眼皮下——”
麻仓直辉沉默片刻,说:“叶王有着深不可测的咒力,阵法遍布京中,他只要身在平安京,就可以自己为基石,源源不断地输送咒力维系结界。”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如今只有……暂停他的咒力供给,方才能阻止这一切。”
要怎么暂停呢?
麻仓叶王这样的无底洞,也不存在突然想开悔改的情况,那就只有——
杀死他了。
麻仓直辉一直不支持族人杀死叶王,如今却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众人见他如此,更加义愤填膺。
时隔一日,麻仓一族再次围剿麻仓叶王。
还加上了宫中派来的禅院巡、加茂宪伦等人。
麻仓叶王前日受了重伤,今日却好似一切伤势都不复存在,实力较比昨日更加可怖,表情冷淡蔑视,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麻仓直辉心知肚明这是因为他们打了红雨姬主意的缘故。
不过麻仓叶王实力确实强大,可一对多的围剿却未必能一直占上风。
禅院巡上前一步,问:
“你这样做,红雨姬知道吗?”
“等一切结束,她自然就知道了。”
禅院巡抿唇:“好可怜。”
麻仓叶王抬起的眸光锁定了他。
“被你蒙在鼓里的红雨姬好可怜,被你连累背负骂名的红雨姬好可怜。怎么偏偏是你获得了红雨姬的爱?”
“那应该是谁呢?”
“如果是我的挚友觉在这里,他绝对不会做任何可能让红雨姬伤心的事,也不会自以为是地隐瞒她任何事。你小看了她,姬君那样的人,是要用真心去换取的。”
麻仓叶王微笑,眼里没有温度:“真是丑陋的妒忌心啊。”
“……”
“你当真是这般想的吗?如果是五条觉获得姬君的垂怜,你就会高兴了吗?不,你嫉妒的快要疯了,明明都是美人图的缔造者——”
是禅院巡的题字定下“红雨姬”之名,但谈起美人图,大家只会想到五条觉一见钟情的相思病;谈到踏歌节会,除了红雨姬一舞止戈,就只有五条觉为带走影姬身死殒命。
“五条觉却入了姬君的眼,姬君却从未和我提过你啊。”
尽管早已知道这一点,禅院巡还是感觉心被拧成了一股。
“相比挚友,得知是我与姬君成婚,你松了一口气,不是吗?见不得身边的人好,这是人类的通病。可如今五条觉已死,又何必假惺惺地借他的名义呢?”
周围人神色惊诧,确实不知这对挚友之间的故事。
而禅院巡神色沉的仿佛能拧出水来,却没有否认。麻仓叶王是怎么知道的?他真有看穿人心之能。
对于初桃,麻仓叶王觉得她是天真的正派。
她正在做的,是退治妖怪祓除咒灵,以清空全平安京、乃至全地区的诅咒为己任。
可是诞生于普通人类负面情绪的诅咒又怎么清空的完呢?
人类才是一切的根源。
她曾表现的像是会包容他的一切,包括更深更黑的一面。
可是,这好像也只是麻仓叶王自以为的,她从没有明确地说过。
纵然麻仓叶王不认为自己走的道路是错误的,可是,看到族人或不可置信或惧怕的神情——那种丑陋的表情,唯独不想在她身上看到。
她游离在事件之外,等待他的归来,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那之后她会作何反应,就交给未来的自己吧。
青年的眼眸乌黑一片。
“好了,叶王。”
麻仓直辉出声。
“事已至此,你真的还不能停下吗?”
青年叹息了一声。
“你忍的很辛苦吧。”
“什——?”
“厌恶我觉得我阻碍麻仓一族在京中发展,知道我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所以骗过了自己的心,装作事事都为我着想的样子,唯那孩子也被你骗了啊。”
他微微一笑。
正是麻仓直辉恐惧又讨厌的模样。
在那双眼睛下,所有的心思都好像无所遁形。
“你在说什么!”
“为我说好话却在背地里挑拨族人与我的矛盾,不愿牵扯姬君却在唯身上下了追踪印记,和神明交换预言的代价是什么?你什么都没失去,哦,是麻仓家未来的气运。你有把握利用我的事杀死我为家族翻盘,所以那点儿气运损耗也可以忽略不计……一眼就能看穿,无聊,实在无聊啊。”
麻仓直辉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竟然都知道。
“你胡说什么!”
“直辉大人明明一心为你,天地可鉴!再者,阻碍麻仓家发展、害怕我们在京中地位高过你的难道不是叶王你吗?”
麻仓叶王摇头。
“陛下可不乐见于京中再出现一个阴阳世家啊……”
“而且,十七年前攻打出云的理由,看来你们到现在还没有摸清啊。”
有京中的中年阴阳师变了脸色。
十七年前他已在阴阳寮中崭露头角,知道朝廷攻打出云一事。
这事涉及皇室隐秘。
出云国原本已被大和国统一纳入版图,但十七年前朝廷却忽然发动了战争,一夜之间出云血流成河。
对外只说剿匪。
但出云多矿擅冶金,武器产出众多,其他地方比之有所不足。朝廷始终将其视作隐患,害怕其持兵械谋反……
这一场不义的战争,最终成为了不可宣之于口的隐秘。
如果真是如此,那麻仓家驻守出云、无法前往京中发展的理由,或许并不是不受重视,而是备受重视。
而麻仓一族经营多年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怨恨起麻仓叶王,还试图利用他搞出的动乱杀死他扬名。
麻仓直辉好似察觉什么,但事已至此,已经不能再后退了。
他几乎是挤出来的字:“杀了他!”
麻仓一族应声而攻。
一侧的加茂宪伦看了眼被怼的无力的禅院巡和麻仓,笑眯眯地上前一步:“那我呢?麻仓大人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比起其他阴阳师,更像是来划水的。
“你啊,”麻仓叶王转向他,歪了歪头,“你才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这是指认加茂宪伦是传播流言推波助澜的凶手了。
两人在一片昏暗中直直地对视着。
全都笑着,笑意却不及眼底。
麻仓叶王还能游刃有余地抬手防御,即使身带重伤,咒力丝毫不见枯竭。
“无法进攻,叶王太强了!”
“看不见……太可怕了……”
“那就火攻!我已与族人布下禁止出行的结界,他不出来,那就将他烧死在里面!”
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下一瞬,无数带着火星的符咒飞向麻仓宅。
木制的檐廊瞬间被点燃,火焰迅速在宅中蔓延,落入麻仓宅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
到底是寡不敌众。
青年被困于其中,衣摆飘飞,灼热的空气让空气都扭曲起来,落在他脸上的光明灭不定。
有鲜血从嘴角流出。
到了这般境地,死亡对他已无可畏惧。
他即使就这样死去,也能将整个平安京拖下水。这是这群阴阳师们都无法挽救的事。
只是有些可惜,无法在现在就做到清空全世界。
而且……
麻仓叶王摸到了袖口间与妻子通信的咒具,眸光微沉。
忽然。
“看天色!有人劈开了天!是天丛云!”
“麻仓叶王,你的结界要破碎了!还不束手就擒!”
他也看向天边。
是她……?
他心一紧。
这个笼罩平安京的结界咒力全由麻仓叶王一人供给。
而撼动他的、与他对抗的,却是他没有咒力的妻子。那三大神器之一的天丛云剑裹挟着宫中主力阴阳师力量的剑意,被少女毫无保留地挥出。
一剑。
剑光如同闪电挥向天际。
又一剑。
剑气直斩长鲸,劈开黑色的天海。*
纵使是铜墙铁壁,也在这样的巨大合力下产生了细微的裂缝。
尔后,破开了一大道口子。
日光涌入。
就像神话故事中藏于天岩户中的天照大神,在露脸的下一瞬就被其余神明拽了出来。
笼罩平安京的结界轰然破碎。
日光争先恐后地照亮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世界变得光明一片。
强光刺激下所有人都不由抬手遮目。
最中心的初桃下意识眯起眼,却隐约看见了火。
好大的火啊……
炙热的火焰足有一人高,房梁塌,横梁断,滋啦滋啦熊熊燃烧着。
这些无尽的火焰全都倒映在了一个人眼中。
他伫立在房前,身后飞扬的酒红色头发和宽大的赤色衣袖像是火焰本身。
……叶王?
她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和青年对上了视线。
但他的眼里又好像没有她。
『结界已破』
『战斗胜利』
啊,这就……?
众叛亲离,灭世的计划又被她这个妻子摧毁了。
我老公看起来好可怜哦……
她喃喃:
“啊……真可怜。”
这句话,透过独属于构建结界者、与破结界者之间的联系,准确无误地传达了过来。
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连妻子对于丈夫的怨气好像也没有。
只是淡漠地、悲悯的——叹息。
麻仓叶王一怔。
他手中的信件掉落,手指用力逼出的血也在高温下瞬间蒸发了。
那被他咒力保护的信纸落入火焰间,纸边卷起,斑驳的字迹瞬间消弭了。
一开始,他是想给她写点最后的话的。
但此刻麻仓叶王的心情却奇妙地一片平静,甚至还有些发自内心地想笑。
他失败了。
如此突然。
但是他的妻子——
既不惧怕,也不厌恶于他。
她是如此喜爱他,这份爱意中又透着不可忽视的神性。她是天上的云霞,是林间的清风,人世的正与邪、普通人或者阴阳师,对她又有什么区别?
她怎么会同芸芸世人一样,拘泥于此。
是他对她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于是作茧自缚。
如果当初不因为那些想法后退,会不会就会不一样了呢?
真是可惜。
看不到那一天了。
在将天边映的通红的火焰之中,青年闭上了眼。
『解锁隐藏值』
『麻仓叶王对你的好感值:100』
再也无法压制了。
『麻仓叶王对你的真心值:100(+70)
——“吾妻。”』
后悔无用。
他身体后仰。
愿她未来的日日夜夜,喜乐无忧。
火焰彻底吞噬一切。
……
…………
『你失去了【道具】情人信』
『你的丈夫死了,请节哀顺变』
『你已恢复单身状态』
『第一代结婚对象:麻仓叶王
综合评分:73
——曾有和风,也有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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