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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目相对。
初桃可以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可里梅却不能。
他非常、非常地崇敬宿傩大人,一直在为了能成为他合格的信徒而努力。战斗时,他是宿傩大人得力的部下;日常时, 他是宿傩大人无微不至的侍者。
只有这样, 他才能发挥出自己的一点作用,做一个对宿傩大人有用的人。
是以,只要是两面宿傩的命令, 即使是被「我梦中的妻子饿了」这样无厘头的理由揪到了他的梦中,里梅也任劳任怨, 要为宿傩大人做到最好。
宿傩大人说要给桃姬做饭,所以他做了适合空腹之人的米粥, 面条也好, 但桃姬刚吐过,难免会有阴影。
宿傩大人说要照看桃姬,所以他困极了也不敢合眼。
他将梦中的桃姬视作主母, 而自己也算是她的侍从。
这个时代的侍者并不将自己作为「人」, 一些服侍主人起居的、在后人看来有些僭越、甚至没有边界感的行为在他看来都是极其自然的事。
所以此刻,小少年着实有点儿迷茫,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明明他是按着宿傩大人的吩咐来的……惯性的心悸让里梅抖着手, 整个人都被无形的威压压着弯下了脊背。
初桃:「?」
她是将里梅当作两面宿傩梦里n的,顶多是因为两面宿傩熟悉里梅,他的形象才如此生动鲜明。不然,总不能是两面宿傩喜欢玩这种小侍和妻子贴贴被丈夫发现的y吧?
等等,他还好叶王葬礼现场抢走□□这一口。
——角色扮演的好素材啊!
她和里梅刚才已培养出了默契, 她一张口, 里梅手腕下意识一动, 但又生生被他停下了, 冷汗落了下来。
初桃只想吃完这口饭,她凑过去就要咬住勺子。
黑色的阴影覆在身上,两面宿傩已走到里梅身后,看着她吃掉了这口饭。
初桃抬起眼,先看到的是僵直的里梅,少年整个人都不知所措起来,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红了脸色,又瞬间白了。而两面宿傩则抱着手,他挑眉看:「继续喂啊,没力气吗?」
像个恶人。还知道只针对里梅。
里梅哆嗦着,脑子都变成了浆糊,但他却又不敢不服从,机械的地完成动作。
两面宿傩说「吃菜」,就喂菜。
两面宿傩说「来口肉」,就喂她肉。
两面宿傩说「来两口粥」,就喂粥。
初桃虽然不高兴,但里梅无助极了,她也不想为难,就微笑着鼓励里梅,小少年的脸更红了。
但她越是如此,两面宿傩越是不高兴。
气氛一下子僵持不下,直到初桃说「不吃了」,里梅才「啪」的放下那碗饭,他从袖口扯出擦嘴的帕子留下——她与宿傩大人不同,这是贵女餐后的礼仪,里梅有学过——方才矮着身子狼狈地从两人之间逃脱。
两面宿傩终于坐了下来,不再以身形压迫人,显出一些随和来。
「两面宿傩,你要喂我吗?」
两面宿傩抬起眼梢,也没说同意,可手却握着勺子递了过来。他远没有里梅体贴,动作总是粗鲁一些,加上初桃也饱了,吃了几口就不要了。两面宿傩自己尝了一口:「好吃?」
「好吃。」
「也没差啊。」
……差的多了。而且都不是同一种食物。
初桃不理他,两面宿傩反而得寸进尺,说:「怎么变弱了?」
「哈?明明是你做的饭有问题。」
两面宿傩说:「我吃完了,到现在也没有事。里梅也吃过我做的东
西。」
……都没事?
初桃也感到难以置信,难道只有她才会这样?
她选择将问题甩回给他:「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两面宿傩「嗯」了一声,像是在思考。
初桃恢复了力气,看见他耳垂上那点猩红,这耳钉也跟着到了梦中。他的耳垂要比叶王的厚一些、大一点,看着更好捏。初桃伸手去碰,被他捞着腿弯抱起,又下意识切换了她舒服一些的、托着大腿面向而坐的姿势。
刚坐好,便听他得出了结论:「真怀孕了?」
怎么可能?初桃要否认,突然想起昏迷时里梅和他的对话:「……你想要?」
初桃对养孩子兴趣一般,但喜欢去看怀孕后攻略角色的剧情,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攻略角色,只要不是BE黑泥线的,在得知怀孕后都会或多或少地流露出欣喜之情。
但两面宿傩显然不是一般人。
「胎儿为了求生会蚕食一切、乃至母体的生命,你最好也不要有。」
两面宿傩说的漫不经心,他的手指钻入衣裳摸过她的小腹,指腹在上面打圈摩挲,附着一层温热的咒力。
但那尖锐的指甲却仿佛下一刻就能刺破皮肤,剖腹取卵。
初桃:「……」
如果有了你是不是把它挖出来吃掉?
还真是一个好父亲。
「你说得对啊,」她抓着两面宿傩的头发,「如果有了我就把它剖出来送到你的肚子里。」
两面宿傩扫她一眼,却是露出了邪气的笑容:「好啊。」
初桃:「……」
他用手掌按着她的小腹,微微用力,下一瞬初桃感到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亲吻,湿热的气息一路向下,青年仰起脸:「我把你喂饱了,现在轮到你了。」
他凑上去吻她,舌尖探入口中,将她从上到下都吃掉了。
结束后,深入贴贴的次数并没有增加,两面宿傩吃饱餍足,初桃也是神清气爽,她才发现周围都变了样。
屋内,初桃凌乱摆放的物什都被一一分类,甚至还在匣中找到了月事带一样的东西。御帘拉起,小桌与软塌摆放其上,桌上是新鲜的水果和清酒。
屋外,她和两面宿傩曾经厮混过的地方都被打扫一新。那曾经被抓住痕迹的木栏杆被里梅修复,那破损塌软的草皮也被他铲了铺上石子路。
等初桃找到他时,发现里梅在井水旁挽着袖子,勤快地洗着他们换下的被单,一侧摆设用的木制晾衣架终于发挥了它本来的作用,初桃和两面宿傩的衣服正挂在那里。
初桃都呆了。
两面宿傩梦里的里梅竟然如此能干?突然好羡慕两面宿傩啊!
她不由在他身侧蹲下,悄声问:「你平时也做这些事?」
里梅被吓了一跳,他浣洗的动作慢了下来:「嗯。」
或许是在梦中的缘故,他也更愿意和她说话,现实遇见了不是冷脸就是瞪她呢。
「宿傩大人有要事做,这是我唯一能帮上忙的地方。」
「里梅,我房间里那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你怎么知道那些?」
她说的是月事带,若此刻眼前是兄长,想必已经脸红了。可里梅不觉得羞耻,他面无表情说:「因为你是宿傩大人的妻子。」
「里梅,你好像很了解我?」
这说的是她那些衣服和首饰,要知道原先宿傩的梦里,这些东西可没这么具体,都是一团虚无。可里梅来了,却摆放了初桃常穿常戴的款式,就好像他专门去了解了一样。
还有果盘里的水果也是她喜欢吃的。
里梅只重复
说:「因为你是宿傩大人的妻子。」
可两面宿傩都不见得如此了解她呢。也不对,这是两面宿傩的梦,了解她的还是两面宿傩。
初桃有点喜欢里梅了,她就坐在檐廊上看里梅干活。
里梅并不介意被人看,只是将自己放在侍者的立场上后,多少担心她会因此感到无聊。他抬头看了一眼酷暑炎日,抿起唇,从井中打起一桶水。
他施加术式,水桶上便冒出寒气。
又盘腿坐下,拔出了腰侧的短刀。
初桃只是稍微移开了视线,他就雕好了一朵层层绽放的冰花送给她。
这小玩意既解暑又好看,初桃高兴极了。但她一抬眼,又看见两面宿傩在屋顶面无表情地注视他们。
初桃:「……」明白了,他好像就喜欢这种feel。
那不如直接让里梅加入。她对着两面宿傩举高了手中的冰花说:「两面宿傩,你的里梅真棒!」
溜喽!
从这个梦境脱离后,她又陷入了下一个梦,下下个梦,下下下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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