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暧晗的脚步有些沉重,也越走越缓慢,奉旨现在就必须去静康宫,但开口说粟耘的事却是有些为难的。
奉召回宫的事,栎阳暧晗没有告诉粟耘,并非因为急着回宫,而是在那之前粟远堂和粟豁达就曾来了栎阳暧晗所住的洛溪园。
在粟耘被失踪几日后回粟府不久,粟远堂和粟豁达两人来找栎阳暧晗,二话不说的便跪在了三皇子的面前,弄得栎阳暧晗也是措手不及。
粟远堂说明了来意,他们已经猜到当时把粟耘掠走之人便是太子,更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了三皇子,粟耘算是他们兄弟俩权力斗争中被殃及到的一个无辜者。
粟远堂和粟豁达表示愿意为三皇子为乾融国做任何事,但是希望不要把粟耘牵连进来,粟耘一直过着简单的日子,因为一个郡主已经应接不暇,为了避之锋芒连话都不敢说,现在好不容易变得和正常人一样的,却被两位皇子拉来扯去的,粟远堂和粟豁达求栎阳暧晗尽可能的远离粟耘。
栎阳暧晗并未答应他们什么,但是那之后他也确实未再见粟耘,正好之后皇上召他回宫,他也就不辞而别了。
但真正让栎阳暧晗未去再找粟耘的理由,却并非粟家父子前来找他之事,而是他自己的心,那个只有他自己心里明了的,对任何人都不会说出来的理由。
随着一路的思绪,栎阳暧晗也已经快走到静康殿了,突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眼前闪过,他忙闪身躲起。
那太监并未发现栎阳暧晗的存在,四下里张望了之后,整理了身上凌乱的衣衫,收敛惶急的表情,拉下面颊上的布巾,垂头装似无事一般出了静康殿的园门。
栎阳暧晗在对方走过自己身边时,一把将那太监的手臂抓过来,狠狠按压在园外的墙壁上,手指扣住他的喉咙,冷哼道:“你是何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粟耘的被重重的撞上身后的墙壁,前几日受伤的胸口又再度被撞疼,额头上冷汗冒出,再加上喉咙被掐住,他皱紧眉头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栎阳暧晗的手指正欲用力,却发现这个垂头之人十分熟悉,手指向上捏住对方的下巴向上一挑。
粟耘因为栎阳暧晗的动作,后脑又撞到墙壁,又是一阵晕眩,对方的动作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粟耘缓过了心神,缓缓睁开眼睛,顿时一怔,面前之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他一直想要寻找的栎阳暧晗。
震惊过后是一阵惊喜在眼眸中闪过,他的手忙抓住栎阳暧晗的华服的衣摆,生怕对方再度消失不见。
栎阳暧晗显然也很惊讶,不过他比粟耘显得冷漠得多,面上更是毫无表情,他将粟耘扯到一旁不易被人觉察的地方,而后甩开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他得声音中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怒气。
粟耘却是从栎阳暧晗的冷淡的表情和嫌弃的动作中感觉到了栎阳暧晗的怒气,他立即收敛了方才的惊喜,躬身叩拜道:“草民见过三皇子殿下,草民不知会惊扰殿下,草民只是来寻爷爷和爹爹的,听说他们进了宫来,但一直未归,放心不下,前来宫中打探,给殿下带来了麻烦,还请殿下责罚!”
栎阳暧晗的厉眸死死地瞪着粟耘,对方如此说话的方式,分明也是在生气,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你的胆子不小啊,擅闯皇宫。”他说着扫了粟耘身上的一身太监服,“假扮太监便是欺君,这可是死罪。”
粟耘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来找爷爷和爹爹不假,但想见三皇子殿下却更是心里所想,他不知为何会如此在意对方的不辞而别,更不知刚刚乍见到对方是的激动情绪又是为何,而此刻对方形同陌路的冷漠,为何又让他的心入至冰窟一般的寒心刺痛。
面上平静的粟耘,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恨不得一把揪住栎阳暧晗质问,他到底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可是他又什么权力质问,他又能够质问什么,他和三皇子殿下有何关系吗?他不过是答应了要一辈子效忠对方,人家又没说过你效忠人家,人家就一辈子都待见你!
刀刃挖着胸口一般的疼痛,粟耘却有口难言,只木木地问道:“这么说来,殿下是要将草民抓去见皇上,活剐了粟耘吗?”
粟耘说着仰头看向栎阳暧晗,嘴上不能说得愤慨与不甘,却化在了那一双不甘的黑眸之中,赤红的双眸里像是要迸发出烈焰将对方烧着一般。
“你!”栎阳暧晗气结,猛然眼睛瞄到了什么,他一把揪住粟耘的衣襟,急切道:“你受伤了?”
粟耘愣了一下,低头看去,应该是方才他在那太监脖颈上割下一刀的时候喷在自己是身上的血,他别开头去,冷然道:“死不了,不妨碍殿下把粟耘活剐了。”
栎阳暧晗压住心头的怒气,一向冷静的漠然的他,也不知道是为何,每次见到粟耘就是压不住内心的情绪。
不再与粟耘理论,栎阳暧晗竟然伸手去解粟耘衣裳的扣子,粟耘一惊,扣住栎阳暧晗的手,涨红着脸道:“殿下要做什么?”
栎阳暧晗盯住粟耘那绯红的脸颊,手指微颤,那一直压抑在胸口中的东西在那一刻带着决堤的气势涌了上来,他低咒了一声,低头狠狠地堵上了粟耘的嘴,用他那双冰冷的唇瓣。
粟耘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他瞪大着眼睛,胸口的气被抽离,就那样忘了呼吸,嘴唇上冰冷的触感有些熟悉,曾经在什么地方好像也感受过。
两人粗重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栎阳暧晗狂烈的侵袭几乎是在啃咬着粟耘的唇,粟耘没有反抗,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之后,是他的积极回应,就好像他也早就想这么做好久好久了。
“什么人!”突然的一声厉喝,惊动了浑然忘我的两人。
栎阳暧晗这样的高手,竟然也未曾察觉有人靠近,他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靠在墙壁上的粟耘,转头喝斥正欲靠近的侍卫道:“本殿下也看不到吗?退下!”
侍卫顿时一惊,停下脚步,待看清面前之人是栎阳暧晗后,忙跪下身去,吓得结结巴巴地道:“属下、属下不知是殿下,冲撞了殿下,还还、还请殿下责罚。”
“滚开!”栎阳暧晗一声厉吼。
那侍卫忙叩拜后,连滚带爬地退下去离开了。
栎阳暧晗低头审视怀中之人,粟耘的头垂得低低的,两人一时无话,粟耘更是不敢抬头再看栎阳暧晗。
冷风从敞开的领口灌入脖颈,沁凉的触感让粟耘清醒了不少,事实上除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粟耘都是清醒的,可即便是在清醒之下,也想不明白,他和栎阳暧晗这是做了什么。
胸口里翻涌着的情绪,让他内心无法平静,但他却不后悔这样做了,那么对方呢?三皇子是否后悔了,如此想着他猛然抬头,想要去寻对方的黑眸,从他眼中寻找答案。
可他刚抬起头来,就被栎阳暧晗扯着手往外走,粟耘慌乱的问道:“殿下,咱们……去哪儿啊?”
“去见你的爷爷和爹爹,你不是为了他们才来的吗?”栎阳暧晗头也不回,抓着粟耘的手拉他往静康园走。
“我……还想来见殿下。”粟耘小声地嗫嚅道,却未得到栎阳暧晗的回应。他咬牙抬头看向走在自己身前的栎阳暧晗,朗声道:“殿下可听到粟耘的话了。”
栎阳暧晗只嗯了一声,便再无话。
粟耘抿着嘴角,忿忿地有些不太甘心,想要把自己的手从栎阳暧晗的大手中抽出,却被对方抓得更紧。
“放手!”粟耘冷声道。
“不放。”栎阳暧晗朗声道。
“你!干嘛不放。”粟耘也非真心要问这么傻的问题,只是冲口而出,问出后方觉自己太笨。
栎阳暧晗却将粟耘抓到身前,在他耳边低语道:“就是不放,你来宫中看望我,那就让你看个够,自然是不能放你。”
粟耘的脸顿时涨红,脸颊到耳根都在发烫,胸中激**,心跳扑通扑通得几乎要跳出喉咙口了,脚上也觉软绵绵的,都不知道自己得步子是如何跟上栎阳暧晗的。
两人本来就在静康园附近,故而很快的就进入了静康园,栎阳暧晗不得不放开粟耘的手,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方才他在与对方亲近之时,已查过他身上并无新伤,这才放心带他进来的,不然早就先将他带回自己宫中疗伤了。
事实上栎阳暧晗还真是想先带他回自己寝宫,但又怕如此下去,吓到粟耘。
手掌上的温暖没有了,粟耘甚是留恋,他攥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先不要再去想栎阳暧晗,而是想想爷爷和爹爹的处境,直到现在都还不知他们是否还好,更不知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被关起来的,又该如何救他们出去,要做的正事还很多,自己不该在此时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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