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和杨丽华姐弟二人在弘圣宫正殿审问有重大嫌疑的临德殿掌事宦者苏仪儿,万没想到刚切入正题不久,貌似禁不住吓唬的苏仪儿却突然咬舌自尽了。
杨义臣等人见此情形,急忙冲上前来施救,无奈为时已晚,苏仪儿已然气绝身亡了。
“这小子寻起死来倒还像是个人物,只是污了我的地方。”杨丽华久在禁宫,早已见惯了宫中明争暗斗逼死人的场景,对苏仪儿的自尽并不感到十分震惊,一面吩咐人将苏仪儿的尸身抬下去,将殿内打扫干净,一面向杨广问道,“阿纵,你打算如何向父皇禀明此事?”
“自然是据实禀奏,苏仪儿畏罪自尽,本身就说明他心怀鬼胎,宁可选择一死,也不愿详细招供出他都做过哪些背叛朝廷,背叛父皇的事情,这恰可表明我今日并没错疑了他。”杨广刚刚从瞠目结舌的震惊中省过神来,出于本能地为自己辩解道。
“嗯,你仅用了半天的功夫便挖出了宫中的内鬼,为父皇消除了身边的隐患,确是立下了大功,但你想过没有,你我二人未经父皇允准,擅自对他身边的掌事宦者进行讯问,并且当场逼死了他,父皇会不会由此对你心怀不满,认为你目无君父呢?”杨丽华对父皇杨坚如何对待自己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替杨广担起心来了。
“事已至此,父皇会怎么想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至少,在昨夜临德殿事件发生后不到一天的功夫,能揪出潜藏于父皇身边的内奸,总强似留他在宫中继续为非作歹吧。长姐,我在想,苏仪儿能得到父皇的器重,当有他过人之处,为何今日只扛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突然咬舌自尽了呢?莫非他还做过比在临德殿外吊挂衣物更加悖逆的事吗?”
“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杨丽华对杨广应对突发事件所抱的态度表示满意,点点头,答道,“从苏仪儿有意向父皇隐瞒他曾拜刘鲂为义父这件事想来,自他受到父皇赏识,调到父皇身边当差以来这几年,恐怕他泄露了不少宫中的秘密给刘鲂,所以我一点破他和刘鲂的关系,他就乱了阵脚。”
“长姐这么说,我就想明白了。”杨广恍然道,“苏仪儿长期充当刘鲂在宫中的内应,向他透露宫中消息,那恶鬼必是利用这一点来要胁他,强逼他做出了在临德殿外吊挂女子衣物这样荒唐的事。”
“不错。但向刘鲂传递宫中消息毕竟不同于自己亲手做下悖逆不道之事,故而苏仪儿今日在你面前才表现得破绽百出,使你察觉出了他身上的疑点,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杨丽华补充道。
“能如此顺利地查明案情,挖出苏仪儿这个内鬼,还要多谢长姐相助,小弟有礼了。”杨广站起身,冲杨丽华躬身施了一礼,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去临德殿面见父皇,向他禀明一切。”
他转身向殿外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杨丽华说道:“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方才已当面问过张衡了,他受我所托,正在对一位有重大嫌疑的人实施监控,调查,今日来弘圣宫求见,是想求长姐允准,请长姐昔日的侍女坠儿充当内线,协助他对此人展开调查。”
杨丽华平日里虽不喜打听宫外之事,但这几年来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些关于南陈细作屡屡兴风作浪的事,此时听杨广向自己提出要坠儿充当内线,协助张衡对嫌犯实施监控,心下便明白了几分,猜到这必是杨广返京接任雍州牧后,首先要查破的一件大案,身为长姐,自然要助兄弟一臂之力喽。
“我也不问你要坠儿监控的具体是谁了,只是需提醒你一句,自若溪六年前还俗后,坠儿就如同我在佛门的替身,你须向我保证,不得危及她的性命。”
“请长姐放心,我会叮嘱张衡,多派人手,于暗中保护得坠儿周全的。”杨广听长姐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甚是高兴,当即向杨丽华保证道。
辞别杨丽华,出了弘圣宫,杨广朝临德殿的方向没走出多远,迎面就碰上了一位奉杨坚旨意来请他的小宦者,向这名小宦者一打听,杨广才知道,父皇欲请他到临德殿正式接受淮南道行台尚书令的册任诏书,当下便同这小宦者一道来到了临德殿,与秦王杨俊一起,当着杨坚的面儿,跪领了册任诏书,兼任了淮南道行台尚书令。
“阿祗,你赴任山南道行台尚书令后,首要之事便需替朕盯牢后梁,防止萧综倒向南陈。”杨坚像是瞧出了杨广有急事向自己禀奏,因此,一俟兄弟二人跪接过册任诏书,便率先向杨俊叮嘱道。
待杨俊领命,奉旨退下后,杨坚才向杨广问道:“清查宫中闹鬼一事,可有什么进展没有?”
杨广同杨俊跪接过册任诏书后,本已挺身站起,听到杨坚这话,重新撩衣跪倒,正色向他禀奏道:“请父皇饶恕儿臣擅自行事之罪。儿臣现已查明,昨夜是临德殿掌事宦者苏仪儿与奸人内外勾结,做下的大逆不道之事。只是,在儿臣面讯苏仪儿时,他畏罪,咬舌自尽了。”
杨坚闻言,着实吃了一惊,这才恍然意识到苏仪儿早已不在殿外侍奉差事了,急忙问道:“快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杨广便从自已到长秋监探视受伤宦者,发现宫中可能有内鬼讲起,将苏仪儿身上的种种疑点以及自已讯问他的情形详细向杨坚禀奏了一遍,只是有意略去了在弘圣宫清查出亵衣的出处,以及长姐杨丽华帮助自己审讯苏仪儿等情节。
杨坚紧皱双眉,用心听罢杨广的禀奏,只板着脸问了他一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秘而不宣,守株待兔,宫中捉鬼。”杨广也十分简略地仅答复了十二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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