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郃,还不快快投降,更待何时?”
“曹操大势已去,你们已经无力回天了,莫要再负嵎顽抗!”
“以往奸贼势大,你们也是迫不得已,因此并不计较尔等从贼之过。现在立刻弃暗投明,弃城投降,可以既往不咎。”
“若再执迷不悟,与那奸贼同流合污,凭此小小之城,岂能抵挡天下汹汹民意?大军当前,顷刻将尔等化为齑粉!”
“继续螳臂当车,只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
张飞兵临汝阴城下。
身边跟着的是黄忠和邓芝。
他最终在众将的闹腾之下,还是没能如愿单独领兵攻取一路。
只能乖乖的与大家商议,按照城池进行分配,一人一座,轮流攻打。
不过在张飞的据理力争之下,还是争夺到了这第一站,与河北名将张郃交战的机会。
如今大军借着水路,兵临城下,军容齐整,气势森严。
汝阴城中,难免感到人心惶惶,忐忑不安。
面对如此景象,张郃也是一筹莫展,只能将城门紧闭,避站不出。
听着张飞在地下劝降的声音,他在城楼上背着手走来走去,满是焦急不安。
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身为主将如此行为容易给手下也造成压力。
实在是天下局势变化的如此之快,曹操从势均力敌瞬间变得一败涂地,让张郃也有些猝不及防。
或者也不能说是猝不及防,曹操处于被动的局面,大家也都是能够感受到的。
但之所以感觉自己如今有些猝不及防,其实还是因为自己一方始终处于被动之中。
在天下汹汹大势轮转之下,他们这些人真的好像螳臂当车一样,根本无力反抗。
以至于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还感觉有些如在梦中,昏昏然不知所措。
这种情况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凭借个人努力真的能扭转这种局势吗?
这种局势明朗的战争,根本不给双方任何一方出奇兵的机会。
只能硬生生的磨。
然而想要以小搏大,反败为胜,不出奇兵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思前想后,左思右想,始终是一团乱麻。张郃立于城头之上,看着张飞兵临城下,齐整的军容,浑身满是无力。
以至于让张郃本人的脑子都变得呆呆愣愣的,有些发木了。
对于外界的刺激难以做出灵敏的应对。
“我等已经警告在先,若还不投降,便要攻城了,莫怪言之不预!”
听着楼下喊话的声音,步入了尾声。
张郃也只在脑子中轻轻的哦了一声,要攻城了。
敌人要攻城,那就攻城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凭借着这城中的物资,以及这高耸的城墙,还能让张郃的脑子和心潜藏在这厚厚的外壳中,继续木木的呆一呆。
也许可以过一段时间再面对现实。
张飞在军阵中观察敌军城楼上的动静。
喊话完毕,也并没有人要开城投降。
这也是他早就已经预料到的。
只不过喊话让敌人投降,例行公事而已。
黑黝黝壮硕的脸庞笑了起来。
但这笑容中多少夹杂了一些嘲讽和冷意。
大手往身后一挥,“准备攻城。”
命令便传开了。
战鼓咚咚的响了起来,汝阴城原本安静肃杀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
只不过,这种热烈暗含的杀意更甚,让城头上所有的守军都忍不住心中一紧。
礌石滚木已经准备好了,弓箭也已经握在了手中,长矛兵也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背后。
看着慢慢动起来的敌军,难免感觉心里有些怯意。
紧张的又动了动手指,攥了攥手中的武器,咽了口唾沫。
不需要张郃的命令,他们也知道即将要迎来一场恶战。
不过当敌人齐整的军阵闪开一道缝,缓缓出现在空地上的,却并不是无数手持武器的勇士。
也不是那简陋的飞梯,也不是折叠好几层像战车一样的云梯。
仅仅只是几个结构结实,体型中等的木质盒子,底下也有轮子。
看它的大小,中间的空间放不下几十个人,牺牲了一切的机巧,只增加了防御力。
连可以伸缩的梯子都没有安装在上面。
这要怎么攻城呢?
正疑惑着,可敌方的战鼓却突然停了。
猛然间,战场上的气氛从热烈又转入了沉静。
随着敌人的木车缓缓的向前。城楼上的士兵似乎都能听见那嘎吱嘎吱木轮转动的声音。
而敌人的木车后面却并没有跟随任何一名士兵。
“这?这是什么攻城方法?”
张郃手扒在女墙上,也一脸疑惑的看着那缓缓向前的木车。
数万精兵陈兵于城下,严阵以待,城上也是无数士兵披坚执锐。
可这哪一方动起来都能造成山呼海啸般动**的势力,都老老实实的留在原地。
只有那大小中等的木台,甚至连城墙的三分之一高度都没有,在几十个士兵的操纵下,缓缓的向前。
而那木台下面的士兵甚至连面都不露,整个木台包裹的严严实实,仅仅只能从极个别的缝隙中看见里面有人。
战场上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张飞老老实实的坐着不动,看着木车缓缓的靠近敌人城墙。
张郃则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敌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无论如何,不能遂了敌人的意。
他们想要靠近张郃偏偏不能让他们靠近。
一挥手几名士兵拉满弓箭射了出去。
眨眼间,几十箭就插在了敌人的木车上,然而只是如同隔靴搔痒一般,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反应。
“放火箭。”
士兵们将箭头包裹,沾上火油,点燃火焰。
迅速的又将几十发火焰送到了敌人的木车之上。
但结果仍然只是徒劳。
一些火箭留在了木车上继续燃烧着,但似乎并没有损伤木车分毫,火焰只是留在箭上继续燃烧,而对木车只是激起了一些烟雾。
张郃估计敌人的木车出发之前一定是用大量的水泼在了上面,这木头都是湿的。
张郃并不是没有经验的将领,这湿木头搞成的木车,行进的速度看起来并不慢,估计这里面也做了一些巧思。
然而,放箭、放火箭都并不能对这部车造成任何的损失,阻止不了他们继续向前。
只能再放他们离得近一些,尝试用石头和滚木阻止他们。
张郃看着那木车**在外面木头的粗度也感觉有些发虚,凭借丢一些木头和石头的冲击力恐怕也很难损伤到敌人的木车。
“来几个眼力好的,取一些木头来扔的准一些。”
“将军,这木车用的木头这么粗,恐怕不是轻易能摧毁的,不如多丢些火油去烧吧?就算他们的木头都是湿的,但这火油燃烧不断,要不了多长时间也能把它给点燃了。”
张郃点了点头。
“两个方法同时进行,一队人往他们木车上丢火油,另一队人抱着木头往下丢,丢的准一点,挡在他们前进的路线上,不用直接砸他们的木车。”
士兵们听令而行,便开始嘿咻嘿咻的搬运起来了重物。
努力的瞄准了木车,或者预判着那木车行进的轨迹,将沉重的木头抛下,将那装着火油的陶罐扔过去。
陶罐啪嗒一声摔碎在了木车的顶部,火油弥漫了起来,火焰开始覆盖在木车的顶部燃烧。
不过毕竟是湿木头,这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点燃,现在也仅仅只是在不停的冒烟。
想要点燃这木车,甚至达到将其摧毁的程度,得先将水分烤干。
张郃看着那燃烧的程度,皱着眉头,情况恐怕并不乐观。
想要将这么结实的木车燃烧的失去行动力,恐怕得放在城底下好好的烧个一两个时辰。
而几个力气大、眼力好,手头也有准度的士兵,也已经将木头纷纷抛下,正好挡在了木车行进的路线。
这木车因为做的比较严实,底盘也不够高,几块大木头挡在了它们的行进方向,不转向的话,就很难再继续前进了。
当木车靠近到了那几块大石头,确实是放下了速度,停了下来。
似乎是无计可施的停在了原地,因为这木车做的严实,张郃也不知道那士兵在那木车中做些什么。
他当然看不见那木车里的士兵冲着几个绞盘绞了几下,木车渐渐抬高了一些轮子离了地。
又转了另外的两个,那轮子便旋转了起来。
直接转了九十度,士兵们继续推动着木车行动,木车像螃蟹一样横向移动了起来,正好避开了那些木头。
随后又继续向前。
这当然让张郃感到有些惊讶,看着如此蠢笨粗重的木车,居然能做出这样灵巧的转向。
不过他随即命令士兵继续往下抛动障碍物,试图直接造成一条障碍带,不让木车靠近。
然而,士兵们抛木头的速度哪里有木车行进的速度快?
只是过了盏茶功夫,木车便一个个的顺利的到达了城墙的下面。
那木车又在护城河前停下了脚步,但只听着砰砰两声,不知木车里动了什么机关?
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前门直接打开,像吊桥一样落在了那护城河上。
这个时候,木车里的士兵也不再悠哉全力催动着木车,从那木板上跨过护城河。
“快快抛洒重物,洒下火油。”
石头和木头被一个个的抛下来,砰砰的砸在木车上。
并不是全都没有用。
几个士兵合力抬上了一块足够巨大的石头,如此沉重的石头从半空中抛落下来,砸在其中一辆木车上。
巨大的势能瞬间砸坏了这辆木车,让其半损在护城河上无法动弹。
里面的士兵很可能一半都已经泡在了水中,但它们似乎没有任何慌乱,没有任何动作,也并没有往外逃。
几辆木车也只损坏了两架,其余的几辆木车已经顺利的贴到了城墙上。
甚至有一辆已经开进了城门洞里去。
这个时候,损毁的几辆木车里的士兵也开始了动作。
他们似乎在木车的内部放了一把火,然后士兵们都扛着盾牌,匆匆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开始往回跑。
其余几辆木车里的士兵似乎也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们的目的似乎仅仅只是将木车靠在城墙边上。
他们的木车没有损毁,因此行动比较方便。
木车里藏着足够大的盾牌,可以护住他们的全身,而不用像跌在护城河里同僚一样拿着小盾牌亡命奔逃。
所有人都撤了出来,背着盾牌往回跑。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张郃看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那木车靠在城墙边上,便能帮他们攻陷这座城池了吗?
木车确实做的坚固而且巧妙,但他看不出这木车有哪一点能比得过那能够自由伸缩长梯的云梯。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的够久了,双方必定已经在后方准备了足够的攻城器械。
张飞手底下有的是大船,不可能运不来。
为什么放着更好用的云梯不用,反而用这种莫名其妙的木车呢?
那些逃走的士兵,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跑走了百步之遥。
除了寥寥几个倒霉蛋,被城楼上的士兵用箭射下,无法逃离,大多数人已经逃到了安全的区域。
而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张郃以及城楼上众多茫然的士兵,就在这茫然中,仿佛迎来了末日一般。
“轰隆!!!”
“隆!!轰隆!!!”
接二连三的几声巨响,仿佛是天地都崩塌了一样。
随着这震人心魄的巨响而来的,是那巨大的火光以及猛烈的冲击波,他们脚下的城墙也在颤颤发抖。
那护城河上塌掉的两个木车从内部爆发出剧烈的火光,将那坚实的木车直接撕碎,碎木头蹦到城楼之上,砸伤了好多人。
城门洞中那坚实的木门则是直接被炸碎了。
几处城墙被炸出了裂缝,又有两处可能是年久失修,也直接被炸塌了一个大洞。
瞬间所有守城的士兵都仿佛听不到了声音。
冲击波震死了好些离得近的士兵,倒塌的城墙又埋葬了不知多少。
勉强仍然没有受到损伤的士兵已经完全被夺去了心魄。
“打雷了吗!打雷啊!”
士兵们不由自主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他们恐惧,他们胆怯慌乱,他们不知所措,他们也听不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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