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七巧之毒
枫剑门门主给我们另外安排了房间,靠近主殿,房间大气奢华,如待上宾,着实让我惶恐。上百只油灯点满灯柜,使得整个屋子十分亮堂。
有人将原先金涣和林始辰房里的东西连同那壶被秦非月顺来的杜康酒都一并送了来。
秦非月一见着那酒坛子,眼睛一亮,十分欢快地接过:“甚好,省得我再去顺一坛。”
那送物的小厮一听这话,险些将手里的东西砸地。
此刻仍是丑时,夜正深,屋外的依然是漆黑一片。随着一阵脚步声,一个蓝色的身影踏进了正门,身边的小厮恭敬地伸手:“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蓝衣人似乎是睡梦中被吵醒,两眼略微泛着血丝,睡眼惺忪,表情十分不满,整个人的眼神比之白天还要冰冷。他的眼珠子四周一圈转了过来,在对上我之时,整个人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微微一震。但也只有一瞬,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小厮,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装作不认识我问道:“是哪位需要医治?”
我侧过身,指着后面正端着屋内摆饰翻看的秦非月。
洛子殇面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把你伤处给我看看。”
秦非月好整以暇地用打量的目光从上往下将洛子殇扫了个彻底。我怕那场面弄得太过尴尬,立刻上前,将秦非月往椅子上一扯,动手打开他的衣襟,露出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仅仅只是这么看着,我就感觉自己肩膀也隐隐刺痛起来。
我望着洛子殇:“请看。”
秦非月扭头,一脸不屑。
洛子殇只是望了一眼伤口,也没有仔细观察,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在其中一个空瓶中倒了好些个粉末,摇了摇匀,就重重地放在桌上:“一日两次,外敷。”
正当我以为他要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他又丢了另一个小些的瓷瓶过来,我接过的瞬间,发现里面装的不是粉末,而是**。
“这瓶给你。”
我一愣,正疑惑为何要给我一瓶不知道做什么用处的药,对方开口补充道:“若有突发意外,可保你一命。”
此话说得十分有深度,因其表情凝重,又忽地扫了一眼秦非月,让我隐隐地感觉不安。只是洛子殇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命小厮拿起药箱,便匆匆离去了。
回头见秦非月正整理衣裳,我赶忙制止他:“急什么呢!药还没上!”
秦非月一脸困倦地望着我,嘴角一扬,并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重新扒开秦非月的衣襟,抓起桌上的药往伤口上小心翼翼地洒去。由于上一世经常替段湮料理伤口,加上自己受伤的次数也算是经验之谈,我给秦非月上药的手法实在是熟练,惹来对方一阵诧异。
我关紧药瓶,正要将此药放好,却忽然被秦非月抓住手腕猛地一拽,我猝不及防地坐到了他的腿上,整个人被他关进了怀里。
我愣了片刻忽然怒道:“秦非月,你能老实点吗?!”
“都做过了。”秦非月轻轻一笑,“害羞什么。”
“……”不久之前,我还因为楚唯的生死而诱了秦非月,没想到马上就让我见到了活生生的楚唯,真的是老天的作弄。
“秦非月。”我轻声道,语气有些不忍。
“嗯?”那人没有看我,只是望着那一排的油灯,浅褐色的眼眸中星月流转。
“我以为……我以为楚唯……已经死了……”我组织着语言,想要说得更流畅一些,却是极难,“所以……所以……”
“所以……”秦非月见我半天都说不出来,遂替我说道,“你想说你跟我,只是一时冲动么……”
“……抱歉……”对方心思八面玲珑,又怎会听不出我的言下之意,只是我如此待他,希望他不要恨我才好。
“哦,那之前的事,你就当是一场玩笑吧。”对方嘴角带笑,仿佛真的没有将之放在心上一般。
我以为秦非月会沉默很久,可是他的答案,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一般十分顺畅地接下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期待秦非月说些什么,可当听到这个回答,我的脑袋就嗡的一声响,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
我轻轻地挣脱出秦非月的怀抱,他也没有阻止我,我静静地望了他半晌,他忽然对我说:“你去睡吧。”
那你呢?我问。
今夜心情特别好,你喝够酒了,我还未尝过味道呢。他说。
我本想相劝,但觉得此事不宜再提,抿了抿唇,只好转身往那卧房走去。
我离去那一刻,他一口气灌了一坛杜康酒,洒得满身都是,还有一滴,滑过脸颊,喉咙。
……
那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我睡得很不安稳,因为浑身都感到一股冷意,要将自己冻醒。于是我只好睁开眼,却突然发现床边站了个人,而我居然毫无察觉,登时惊了一声冷汗,猛地坐起,抓起枕边的剑身前一挡,退到床角。
几个呼吸之间,我终于看清了那人,手中一把出鞘的剑,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失去了平日的光泽。
“秦……”我正要叫唤他,却见对方出剑来势汹汹,仿佛要置我于死地一般,即刻打断了我的话语。
我大骇,秦非月为何突然如此?莫不是我之前说的话,让他怒火攻心?
不可能,以秦非月的心性,绝无杀人灭口的道理。难道……是七巧毒?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缸的汗,可我并未听见虫笛之声,秦非月到底如何会有此举?这下可好,以我的功力,万万不是秦非月的对手,不出一炷香时间,我也许就会成为他的剑下亡魂了。
我被秦非月横削的剑风逼到了桌子边,突然望见了桌子上的那瓶药。“若有突发意外,可保你一命。”洛子殇的话语忽然传进我的耳朵,我立刻抓起那瓷瓶,趁着剑势旋身一避,咬开那盖子。
秦非月见剑风被躲,忽地换了左手,立刻改了个方向劈来,我险险地握剑一挡。若我手中无武器,恐怕已经死了!那力道简直要把我压得跪倒在地!我一咬牙,手中的瓷瓶往他伤口上一洒,剑身上沉重的力道一下子消失不见。
“唔——”秦非月捂着伤口单跪在地,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上前,抓着秦非月的肩膀,焦急道:“秦非月,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秦非月好似恢复了神智,只是伤口的疼痛让他无法说得流畅,“你……好狠……的心……”
我闻言,顿了一顿,沉默了,只是紧紧抓着秦非月的肩膀。
“你快……放手……”秦非月抬起头,脸色十分苍白,“你压着……伤口……”
终于反应过来秦非月说的什么,我赶紧放开了手。对方捂着伤口那一快,缓了半晌才道:“你这是报复……”
“……对不起。”我抿着唇,心中十分过意不去,“现在好些了吗?”
“一点都不好。”秦非月似乎有些疲惫,挪到墙边坐下,望着我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到我房中是做什么,别是又喜欢上我了,一定要和我做。我很累!”
“……”我一脸尴尬道,“这是我房间。”
“哈?”秦非月这才忽觉不对,转眼望了望四周,迷惘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然。
“你没事吧?”我略有担心地开口。
“没事。”秦非月打了个呵欠,淡淡的表情丝毫看不出有何不对,“我回房了。”
说着,他缓缓站起,皱着一眉头就往外走,仅仅只是背对着我挥了挥手作为道别。
漆黑的天,已经渐渐转为深蓝,经过这么一闹,我已完全睡不着了。如果说秦非月也会被枫剑门门主当成傀儡,光是想想我都觉得这个天下要大乱。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我得去问问洛子殇有没有破解的办法。既然七巧毒不能算是一种毒,那么种有什么办法可以克制它的。
况且,那枫剑门门主想要长生不老,自己也要服用七巧,若是弄不好,难说是会死的。他如果有办法,那么秦非月一定有救。
说起来,为何我觉得枫剑门门主的脸,和楚唯有些相像呢?
我摸了摸尚有些昏沉的脑袋,坐到桌边,给自己满了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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