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远堂的问题,也是粟豁达和粟耘想知道的,所以粟远堂问了之后,几人都看向了贺江。
只是贺江也用同样询问的视线看向了粟耘,这倒是让几人都感到有些诧异了,粟远堂和粟豁达后来也顺着贺江的视线望向了粟耘。
粟耘微微摇头,笑道:“怎么?贺大人难道是觉得我应该知道此事?可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贺大人,实在还真的不知贺大人为何前来。”
贺江一听这话,先是一愣,而后哈哈笑了起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道:“粟公子别再拿贺某逗趣了,皇上让贺某一切听从粟公子的差遣,粟公子怎会不知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江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服的,虽然皇上看中粟耘,他就一定要听从皇命,听候粟耘的差遣,但不表示贺江心里就服气粟耘。
他只是不愿意为了一个粟耘,丢了头上的乌纱帽而已,这点儿城府和忍耐力他还是有的。
听到皇上两个字,粟远堂和粟豁达都是心中一惊,粟耘才刚刚回来粟府,皇上怎么就知道此事了,甚至还派了贺江前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也听到了贺江的话,说皇上让贺江听从粟耘的差遣,但粟远堂和粟豁达也不敢太过乐观。
粟耘曾经被先皇看中,但得到的结果并不好,虽然被先皇重用,可是却是受尽了艰辛,现在粟耘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皇上又来找粟耘,这可不是粟远堂和粟豁达想要看到的结果。
听贺江这话,粟耘想了一下,便想到了之前栎阳暧晗说过的,要派个人给他,帮助他这个没有官职的人方便行事,难道面前这个贺江就是皇上派给他的人。
粟耘在心中苦笑,皇上给的这个人分量也太重了吧,这样的人相信不会轻易的愿意被自己所用,从贺江方才的语气里,粟耘已经隐约感觉到他的不服气了。虽然贺江的态度依旧谦和,面上的表情也很自然,但他心里肯定是藏着想法的。
几人的目光都落在粟耘的脸上,对方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应该是想到些什么了,只见粟耘果然笑笑道:“嗯,我想到了,我曾与皇上聊过杨连大人的事,说是想要彻查此事,皇上见我人微言轻,去查此案肯定是诸多困难,便说会请个大人来帮我的忙。没想到皇上竟然请了贺大人,此事恐怕要劳烦贺大人了。”
贺江眼中闪过一抹惊异,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本来的平静,他没有想到皇上让自己听从粟耘的差遣,为的竟然是杨连的事。
杨连侵吞了赈灾款的事,虽然动静不小,但事实上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大的事,毕竟这种事在官员中也是常有的。
哪里有灾情,哪里的官员必会利用这个发些财,只要让老百姓的日子能够过得去,也就无人会追究此事。
又是就算是老百姓闹,也会被官员们镇压下去,到最后就是百姓迁居,或者自行想办法生存,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杨连的事和这种情况应该差不多,只是他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向皇上上报了此事,皇上知道此事,定然是不会不管的,还亲自下了圣旨,将杨连压入了大牢中。
可现在粟耘说还要彻查此事,难道是皇上觉得这其中还有内情?那么究竟是什么内情呢?是觉得不只杨连一人做了这件事,还有共犯?还是觉得杨连是冤枉的?
皇上既然授意自己这个巡抚来辅佐粟耘彻查此事,那必定是皇上重视此事,只是皇上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呢?
皇上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要重查此事,只要给自己一道密折也就可以了,不需要还让面前这个年轻的无官无职之人参与此事啊!
“贺大人难道有什么疑问吗?”见贺江始终没有答话,又是一脸思索的模样,粟耘笑问道。
贺江忙道:“呃……没事没事,我没有问题的,粟公子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便是,既然皇上要彻查此事,做人臣子的自当是要全力以赴的。”
粟耘挑眉,微勾起嘴角道:“此事并非皇上意思,是我觉得杨连大人有冤情,才想要再查此事的。”他说着,视线扫上贺江的脸,黑亮的眸子饶有深意地盯着贺江。
贺江心下一沉,粟耘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是已经听出了自己对他的不屑,知道自己是为了皇命,才答应听从他的命令。
而粟耘就故意说了这事并非皇上之意,而是粟耘自己的意思,即便是粟耘自己的意思,皇上都要派自己这个一品大员给粟耘差遣,可见皇上对粟耘的重视,而非对杨连案子的重视。
粟耘这是在像自己示威,向自己表明立场,既然自己这个一品大员被皇上安排在粟耘身边,那么日后就要听从他的调遣,不是为了皇命,就只是为了粟耘的命令。
贺江的嘴唇微微发颤,遵命的话他说不出来,这个年纪轻轻的粟耘,何德何能让自己听从他的差遣,还这样明里暗里暗示,分明就未把自己这个一品大员放在眼里。
即使他在如何被皇上重视,但毕竟也只是个平民百姓,若是皇上真的重视粟耘必会给他个一官半职,思来想去,贺江也还是心里不太爽。
粟远堂轻咳了一声,打破了短暂地沉默,他自然是看懂了贺江的心思,不过他也很诧异,没有想到皇上对粟耘竟然是如此信任,居然会让他彻查杨连的事。
谁不知道杨连的事是皇上龙口御言给下了大牢的,当然还未最后定夺,或许是皇上也感觉此事有蹊跷,但皇上能够将如此重要之事给粟耘去做,这可见皇上对粟耘的信任。
皇上还是三皇子的时候,住在粟府,对粟耘便是比对一般人都好些,或许是因为年龄相当,经历也有些相似,如今粟耘刚一回来,皇上就将这么重要的事给了粟耘,看来是要日后重用的意思。
粟远堂也知道粟耘有能力处理这些事,但毕竟粟耘年轻,方才对贺江的态度也不是很客气,这样很可能造成与贺江的嫌隙。
粟耘还未入朝为官,就先树敌在外,这样实在对他的仕途很是不利,粟远堂为贺江解围,也是为了粟耘,“真是不好意思,耘儿给贺大人惹麻烦了。”
贺江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皇上让微臣辅佐粟公子,便是不管粟公子做什么,微臣自当竭尽所能。”
“那真的是有劳贺大人了,耘儿还小,涉世不深,日后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贺大人多多海涵。”粟豁达也忙拱手道,父亲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粟豁达的心思也是起伏不定,粟耘回来了,他惊喜不已。现又得知皇上对粟耘如此信任,看来粟耘日后入朝是迟早的事,他一方面替儿子高兴,另一方面又替儿子担忧。
先皇信任粟耘,让粟耘攻打济悦城,却是受尽了苦,好不容易回来了,皇上虽然也信任粟耘,但毕竟伴君如伴虎,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两位粟大人真是客气了,粟公子年轻有为,受皇上赏识,日后必定前途无量。”贺江说着,对粟耘也拱了拱手。
粟远堂和粟豁达也对他拱手,又说了些客套的话,但粟耘却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再未多说一句废话。
“贺大人今日就留在府上用了午膳吧。”粟耘看了眼时辰道。
粟远堂和粟豁达一听,也是急忙的留贺江,贺江推脱道:“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贺大人不必如此,待完了膳,还请大人陪我走一趟林城,拿了俸禄就是要做事的啊!”粟耘用玩笑的口吻道。
贺江面上不动声色的道着好,心里却是暗暗吃惊,对方竟然一点儿时候都不肯浪费,今日就要去林城。不过他出来就是做事的,不管粟耘要什么时候去查,他都不会反对。
“耘儿,这么急着就要去吗?你才刚回来,不需要休息一下吗?你的身体……”粟豁达不放心的道。
“爹爹不必担心,耘儿已经没事了,身体也很好,杨连大人现在在大牢中受苦,若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孩儿早一天查清此事,他就少受一天苦,爹爹说对不对啊?”粟耘微笑道。
粟豁达连连点头,看得出他听了粟耘的话,心里有些激动,自己的儿子竟然有朝一日如此懂事,这是他从未敢去想的事。
当初粟耘痴傻时,粟豁达本以为这辈子都指望不上粟耘了,没想到也许日后能够给粟府光耀门楣的却是只有粟耘了。
“那用了膳后就去吧,耘儿说得没错,就是要有这样的心思才能做好事啊,爷爷支持你。”粟远堂在粟耘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过你爹爹说得也没错,你身子弱,自己的身子也一定要当心,撑不住了就早些回来歇息,急不得的,万一你身子累垮了,那时可是什么事都无法做了,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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