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章 柳暗花明

美国援华航空志愿队在飞行教官陈纳德的倡导下，有罗斯福总统暗中授意，以私人机构的名义招募志愿者来华参战。自1941年开始，美国援华航空志愿队驾驶并不先进的飞机与日军在空中殊死搏杀，为中国人民的抗战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飞虎队”现在已经成为中美两国友谊的象征，而美国政府也在此时正式将陈纳德的飞虎队纳入国家编制，编为美国空军第十航空队。

现在“飞虎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全力保障缅北的印缅公路的畅通。由于飞虎队的出色作战，加上有新一军在沿线进行保障，印缅公路上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援华物资不断输送到中国。

陈纳德早就知道了华东地区的“神鹰”武装，本来他对中国陆军并不是十分感兴趣，在他看来，中国人凭借这么原始的装备和落后的指挥，能够听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没有指望什么部队能够力挽狂澜。

可是陈际帆率领的“神鹰”居然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在日本人手里打下一大块地盘，这就不得不令人佩服了。中国远征军一夜之间仿佛换了一个人，首战即歼灭日军一个完整的师团，就是因为这个陈际帆担任指挥。

陈纳德做梦都想把自己的飞机放在华东去，因为在那里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轰炸武汉、南京、徐州甚至上海，站在空军的角度，陈纳德认为陈际帆治下的安徽简直就是上帝赐给他们的礼物。

可上帝没有把安徽赐给陈纳德，而是给了他不认识的中国人陈际帆，他这两天在昆明除了指挥飞虎队作战之外，还专门找到史迪威，请他帮忙介绍认识陈际帆。谁让这个史迪威一见到他就夸个没完呢？

陈际帆现在还没空，因为参谋长胡云峰要求他必须一起参与“神鹰”部队编制的拟定。

“头，老蒋只给了一个集团军的编制，够干什么的？咱们要面对的，可几十万中国派遣军的精锐部队，难道一个集团军就能横扫天下了。老蒋这家伙阴得很。”

“得了得了，一个集团军你还嫌少？咱们到缅甸一趟，难道老蒋要把战区司令官送我们不成？我的想法，这个集团军全部由‘神鹰’最精锐的部队组成，辖三个甲种步兵军和一个直属机械化师和一个重炮师，每个军三个师编制，混合编成，要有炮、辎重、工兵、通信等部队。二线部队留守安徽，按照以前独立旅编制。”

“也就是说，部队分成留守部队和野战部队两部分对吧？嗯，也好，我建议任命邱瑞荃为内线总司令，统一指挥留守部队。”

“可以！另外你要多了解安徽机场的建设情况，咱们未来的空军就靠你了。”

胡云烦点点头，“这个我知道，既然美国人要给咱们飞机，那飞机员的事得赶紧办！头，你不是说要认识陈纳德吗？”

“是啊，目前只有他能帮助咱们，如果能说服他过去就好了，这家伙若能当教官，一个顶十个！我先去找史迪威，由他引荐会好一些。”

史迪威现在确实在和陈纳德一起讨论局势，两位美国人说话的主题自然离不开自己的家乡，聊了一会虚的后，史迪威表示了他的忧虑，珍珠港一战美军损失了五艘战列舰，能够作战的航空母舰只有两艘，另外两艘正在大修，如果日本人卷土重来，史迪威不认为美军能够挡得住。

陈纳德只是一个飞行教官，在这种事情上是没有多大发言权的，他对自己在中国的生活很满意，现在美国对中国进行大规模援助，他关心的是自己的航空队什么时候能换上新飞机，最好能装备雷达。

“将军，听说总统先生要给中国人提供飞机，我对此有疑问，为什么不优先考虑给我换装，现在我的油料、航空弹药还有配件都很缺，恕我直言，把飞机给中国人还不如多给他们一些枪，这样还实惠一些。”

史迪威听他的口气中对中国人拥有飞机是一脸不屑，也不在意，只是说：“陈际帆将军现在被他们的委员长任命反攻的先锋，他很希望在自己的辖区拥有空军，最好建有雷达站，我想你们的合作一定是非常愉快的。”

陈纳德眉头上扬，耸耸肩，“我期待这样的合作，至少他们能保证机场的安全，不过，即使是中国政府军的空军作战水平都很低，把飞机给他们，难道嫌日本人的王牌飞行员不够多吗？”

“这个，好吧，我们不妨把陈将军请来，他的参谋长是个资深空降兵，据说还给德国人当过老师，我们一起喝杯咖啡怎么样？”

昆明军官俱乐部几乎成了美国人的天下，1942年，中美战略合作全面展开，来华工作的美国军人日益增多，史迪威特意在军官俱乐部订了位置，邀请陈际帆和胡云峰一起前来。

宋关虎是来不了的，他一下子变成中将军长，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军团长过来给他道贺，但是又提醒他，未来的战斗更加残酷，让他好好在昆明招兵。就算不招兵，现在宋关虎也是吃香的很，因为新一军、新六军等部队现在要换美式装备，而只有宋关虎有完整的美式装备作战的经验，所以他和手下的团长参谋长成天都有应酬，主要是被人家请过去授课。

陈际帆得知是孙立人和廖耀湘的事情，满脸爽快答应了。这两个人和自己有渊源，忙还是要帮的。至于高焕捷，现在正在完善他的情报系统，他在林旭文的部队中秘密发展了一两个情报人员，因为总部必须随时掌握果敢地区的情报。

而赵俊，则和他的部队躲进军营休整，陈际帆对特种部队要求很严，这是“神鹰”最锋利的武器，不能轻易示人。

当陈际帆和胡云峰两人走进军官俱乐部的时候，中美两国的军官们纷纷起立敬礼，军人永远都是讲究战绩的，“神鹰”这两个主官现在已经是报纸上的热点，他们手里干掉的日本人太多了。

史迪威和陈纳德亲自走出雅间迎接他们，军人见面除了敬礼也没什么新鲜的，特别是陈际帆，现在的军衔和史迪威一样高，史迪威根本不能在以上级的口吻和他说话。

互相介绍一番后，陈际帆和胡云峰对陈纳德支援中国抗战表示了最崇高的敬意，可陈纳德是个急性子，上来就问：“二位将军谁是空降兵？”

“我曾经是，我们渴望制空权，您也知道，现代战争没有制空权很难想象。”胡云峰微笑着说。

“我能理解，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隔行如隔山’，我对陆军的了解也许和两位将军对空军作战的了解一样。我能理解二位对空军的渴望，可是这玩意并不是单靠勇敢就能行的。”

陈际帆一听，这个拿着小烟斗的家伙感情是瞧不起自己啊，看来要好好忽悠忽悠这家伙，空军？切，真正的空军战术陈纳德还不可能掌握，这小子要是到欧洲，最多能在后方当个教官而已。

“正如陈纳德先生所说，空军和陆军不一样，别的我就不说了，我们对空军的使用主要有几个方面，一是战场制空权，这个最难，需要有数量众多的飞机和优秀飞行员，但是我们可以在安徽建立一张巨大的通讯网，当然这需要有大功率雷达，据我所知，日本人并没有装备雷达，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做到战场预警。”

“战场预警？”陈纳德和史迪威一愣，这可是个新名词，两个都是中国通，从字面意思理解，两人都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全新的理念。

“是的，具体说，就是我们可以利用周边的高山建立雷达站，监视日军飞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起飞，则日军飞机的数据就会传到我们的空军基地，我们的战机可以利用云层的掩护向日军飞机发起突然袭击。”

“游击战？”史迪威一脸的惊讶。

陈纳德没有说话，作为一个资深的空军指挥官，他知道这几句话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飞机将具有超视距优势，一举夺得空战主动，不过他还没有想完整，陈际帆接下来的话更令他惊讶。

陈际帆道：“我们还可以动用特种部队与空军配合，在夜间突袭日军机场、火车站、炮兵阵地甚至是司令部,将他们彻底摧毁。我认为，空军作为一个独立军种，其特点就是先发制人，换句话说，空军就是用来进攻的，被动防御绝不是空军的职责。”

陈纳德烟斗里的火星已经熄灭，可他没注意到。因为他被陈际帆这句话镇住了，陈际帆这话他并不是第一次听说，杜黑在《制空权》里就说过，他惊讶的是为什么中国人对空军的理解会这么透彻，培养优秀飞行员固然很难，可是拥有先进的理念才能让空军发挥它的最大效能。

陈纳德终于说话了，他用英语，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中国将军能听得懂，“将军的特种部队我早就听说过了，很厉害。只是这种攻击需要非常密切的配合，空中攻击的成功与否取决于地面侦察人员是否能够做好准确标记，这需要训练。最好能有一次实战。”

“实战会有的，对空军的第三种使用途径就是空降兵，作为战略进攻的手段，大规模的空降兵能够切断敌后的交通，打击补给点，实施对敌指挥官的斩首。”

“等等，您准备用您的特种部队当空降兵吗？不不，伤亡太大了。”

胡云峰道：“特种部队如果能有运输机或者是低空飞机配合实施机降，那他的威力会更大，我们所说的空降兵，是指的建制部队，如果有可能，我们会先组建一个团，培养足够的军官后，再扩编为一个师。”

史迪威今天好好上了一课，他原是个陆军军官，哪知道这个在地面上所向披靡的中国军官对空军理解这么透彻，中国人以后如果拥有美国一半的工业能力，那还得了？

陈纳德想了半天终于点点头，“我被说服了，在中国能遇到对空军理解如此深刻的将军，我很幸运，如果我们能够合作，我想一定是非常愉快的。史迪威将军，我现在要飞机，我要燃油，我要踢日本人的屁股。”

“我们想请您派驻飞机和教官到安徽，我们会提供最一流的机场设施，请陈纳德将军帮助我们培训飞行员，贵国政府援助的飞机可以由将军全权调配，您有空战的绝对指挥权，怎么样？”

“这个，”陈纳德耸耸肩，“您的提议非常**，可是印缅公路离不开我的小伙子们，日本猴子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我就算想去，你们委员长先生也不会同意。”

陈际帆和胡云峰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出一丝喜悦的神色，陈际帆示意胡云峰说话。

胡玉峰点点头，微笑着对陈纳德和史迪威两个美国人道：“如果我们能计划一个行动，让日本人的飞机彻底完蛋，你觉得可以考虑我们的请求吗？”

史迪威来了兴趣，难道陈际帆他们还要搞一点动静不成，可是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地方呢？

陈际帆道：“这个我们到军营详谈，我们会把计划做出来，请两位将军过目，当然，还要报请蒋委员长批准。”

陈际帆和胡玉峰的计划其实也不神秘，在缅北的时候陈际帆就计划干掉同古机场，后来老蒋催得急，没能完成。站在战略的高度，日军在同古的机场对北方的公路影响很大，可是飞虎队的实力还不足以在空中获得完全优势。但如果能在夜间由特种部队为轰炸机指引目标突袭机场，胜算相当大，唯一的要求是陈纳德的空军必须和“神鹰”合作愉快，双方甚至要在一起训练。

计划做出来后，陈际帆和胡云峰找到了史迪威，让史迪威和他们一道去见蒋介石。老蒋仔细看过这个计划后没有立刻表态，他不是不相信陈际帆手里这支特种部队的威力，不要说有飞机协助，就算是他们独立行动完成任务也并非不可能，可是他担心陈际帆再打“飞虎队”的主意。这“飞虎队”虽说是美国志愿者，可老蒋在上面没少投入，说是国民政府的空军都不夸张，这万一要是被拐跑了，老蒋还混个屁啊。

昆明的特务无处不在，老蒋当然知道陈纳德和陈际帆会面的事。陈际帆很明显是利用美国人的好胜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最高领袖没表态，计划只能搁浅。史迪威又找到蒋夫人，结果更没用，蒋夫人最在意空军，她听自己的丈夫说起对此事的担忧后，也没有表态，只是说目前战局稳定，不宜激怒日本人，耽搁党国训练部队等等。

陈纳德倒是看见了这份计划，可他对能否成功深表怀疑，夜间突袭，这要求地面侦察人员能够渗透到至少是同古机场附近，一旦他们暴露，自己的飞机就危险了，日军在缅甸并不只有一个机场。

陈际帆没办法，也许自己太急了。可赵俊并不这么认为，他说自己的部队对同古很熟，无论是从东边的棠吉还是从中部曼德勒南下，他的部队都有把握到达勃固山脉，在哪儿获得稳定的补给，接近同古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同古地区是中国军队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地形熟悉，撤退根本不是问题。

不过，大家都忘了还有一个因素可以帮陈际帆，那就是日本人。日本人怎会甘心就这样在缅甸和中国远征军打成胶着，侦察机拍下的照片显示从印度吉大港上岸的物资装备正在因帕尔集结，再源源不断地从因帕尔经密支那、八莫运往中国。

对日本人而言，未能在缅甸战役中封锁中国的对外联系就是失败，太平洋战争已经开始，日本人就是再蠢也知道美国人会加大对中国的援助力度，真要那样，日本的前途堪忧。

南方军司令部一面命令地面部队加大攻击力度，无奈日军自身兵力不够，又无法指望远征军望风而逃，所以几次局部进攻打下来，中国方面固然伤亡惨重，进攻方的日军三个师团也没讨到便宜，伤亡数字的不断攀升也不能接受。只有大规模出动飞机轰炸这条弯弯曲曲的公路才是正道。

一时间，日军在东南亚的飞机全部转场抵达缅甸数个机场，仅同古机场就进驻了100多架飞机，日军已经得知陈际帆和他那该死的特种部队回到了昆明，并且不久就要回到安徽，所以日军并不担心再有机场被袭击的事件发生。

两天下来，陈纳德焦头烂额，他的飞机数量不多，质量就不用说了，之前能取得令人骄傲的战绩，完全是因为飞行员不受约束，自由挥洒战术的缘故。现在这一招不灵了，日军飞机就像黄蜂一样密密麻麻，飞虎队派出的几十架飞机根本无法扭转战局。虽说击落了日军二十多架飞机，可自己也损失了十二架战斗机。

而史迪威更是忧心忡忡，这条公里如果中断，那就意味着远征军的使命远远没结束，可现在对日军发动进攻时机不成熟，他要亲自率领整编过后的美械师反攻，现在能稳定战线就不错了。

史迪威当机立断，通过美国使馆给总统先生发报，请求派出工兵和工程机械，从印度北部丛林修筑一条公路经密支那穿过横断山脉到达中国的腾冲，再从腾冲到昆明。

由于是史迪威的坚持，美国政府终于答应再修建一条公路。后来被命名为“史迪威公路”，这是后话。

老蒋慌神了，带着夫人一连几天跑到陈纳德的昆明航校问个究竟，可陈纳德也没办法，日军来势凶猛，现在不来进攻昆明就不错了，他这点飞机无力扭转战局。

日本人真的帮了大忙。美国政府答应修筑一条公路，为以后中国远征军进入印度增援英军提供了便捷的交通；而老蒋经过考虑不得不再次考虑动用陈际帆的方案；至于陈纳德，他知道了自己的斤两，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寻求突破，而陈际帆能给他一切可能的帮助。

蒋介石紧急召见陈际帆、史迪威、胡云峰和陈纳德，批准了之前陈际帆送上来的计划，他只问时间，什么时候可以执行。

“委员长请不要着急，特种作战有两个原则，一是保密，为了保密，我们还得不断在昆明做出假动作，二是充分的准备，特种部队渗透到同古没有问题，关键是和陈纳德将军的飞行员们要有默契。轰炸机出动后只有很短时间，它们必须准确命中目标，然后快速返回，唯有如此才能再保存自身实力的情况下摧毁日军主力战机。”

老蒋知道在特种作战上自己没有发言权，陈际帆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陈纳德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正如陈将军所说，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训练，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我的小伙子们一定会乐意，请蒋委员长封锁消息，我们必须封闭训练。我需要另外一座机场，请蒋先生批准将腾冲拨给我们使用。”

腾冲机场是飞虎队的机场之一，但是陈纳德对这个机场没有控制权，他现在需要用腾冲机场作为目标机场实施训练。

“可以，我让信得过的部队过去，希望你们尽快，印缅公路一天都不能中断啊。”老蒋现在是忧心忡忡。

“际帆将军和胡参谋长有什么要求吗？”

“我们也希望尽快训练，出发时请委员长协调沿途守军，他们不但要绝对保密，而且要提供一切方便！”

“可以！”老蒋这次是亲身参与特种作战，心情有些不一般，如果能够成功，作为军人的他不但感到荣耀，而且部下会对他更加崇拜。

一切就绪，当天，陈纳德就把三人请到了昆明航校，找来很多缅甸地图，和陈际帆一道寻找目标。

没想到陈际帆和胡云峰两人看了地图后，互相望了一眼，两人的手各自按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这次咱们给鬼子来个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