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居然是用脑袋挖土的?◎
魔域可没有什么平等和谐的思想,对待敢来偷吃的弱小地精,魔兵毫不客气,拎着他的脑袋一阵狂甩,直到地精看上去干净了不少,才提溜着它走向魔王。
沃伦这才意识到,刚才那黄色皮肤和圆桶似的身体,其实压根就是糊在地精身上的干泥巴,褪下这层伪装,真实的地精看上去十分无害,短手短脚的,可怜兮兮缩成一团,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
“原来泥巴是你们的衣服吗?”沃伦嘴角微抽,语气还算温和,“你还是先把泥巴糊上吧。”
周围都是身强体壮的魔兵,一只弱小的地精纵使有千般能耐也不可能逃出去,被魔兵甩到地上的地精也知道这点,压根不敢反抗,哆哆嗦嗦地捡起刚才被抖掉的泥巴,努力往身上拍。
然而这些泥巴早就成了干瘪的土块,没有任何粘合力,反而在地精幅度颇大的动作中碎得更彻底了,大块的泥土裂开,几颗粉红色的椭圆形果实掉落出来。
来到魔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像卡牌中的蔬菜的东西,沃伦顿时来了精神。
他原本是打算吓唬下地精,问清附近魔族的生活状态和分布地点,就把这个偷东西偷到了魔王头上的倒霉蛋放走,但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这是什么东西?”
地精慌张地左右看了一圈。
并不认识魔王冕,甚至没听说过魔王之位已经更迭,地精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传说中杀魔不眨眼的魔王军,只是本能地对这些连贪茅兽都能抓捕的强大魔族感到敬畏。
因此他并没多少犹豫,听到询问,回答得十分干脆,生怕晚一秒就小命不保:“这是土地果,长在泥土里,我们地精一族平时就是靠着吃这个活下来的。”
听到这话,魔兵们极为不屑。在他们看来,连狩猎都不会、只能像魔兽那样在地里刨食的魔族,是魔域最底层的存在,是魔族的耻辱。
少数几个来自弱小魔族的魔兵露出同情之色——尽管已经靠着自己的努力成长为实力强大的魔兵,但他们太理解那种吃不饱饭只能啃食草根的绝望了。
而沃伦跟魔兵的反应完全不同,他迫不及待地问:“这种土地果都是在哪里生长的?你们族群里还有多余的吗?我可以用猎物来换!”
土地果,听名字就跟土豆差不多,那张[土豆炒肉配方]的卡牌终于有了升级的一线希望!
地精吞了口干沫。
虽然很想吃肉,也对刚才那种把自己吸引过来的、令他魂牵梦萦的味道念念不忘,但他压根不信这些强大的魔族会守诺,在他看来,这些家伙只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把他们带回种族然后一网打尽。
为了自己的族群,他勇敢地撒了谎:“我们族群里没有多余的土地果,但是我知道有个地方的泥土里长着不少的土地果,如果你们需要,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沃伦能看出他的口不应心,但没打算戳破,点头同意,并派了个魔兵骑着地狱马回到军团营地,选了十来个擅长挖坑的魔兵带着蛇皮袋过来帮忙。
毕竟阿拉贝拉的小队还要继续参加狩猎比赛,他总不能把这些参赛的魔兵带去摘土地果,好在她选择的狩猎地点离营地并不算远,前后也就一个来小时,便等来了增援的魔兵。
考虑到土地果的重要性,沃伦决定亲自跟去,由一只魔兵拎了地精,循着他指路的方向找过去。
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把这群大魔带到死路的地精,在看到又有十多个虎背熊腰的魔兵出现后,吓得不敢再动歪心思,虽然还是特意绕了一大圈以避开自己族群可能出现的那些地方,但最终到达了正确的地点。
这条路在地精看来已经足够遥远,每次从聚居地出发去挖土地果都像是一场跋山涉水的赌注,纵使年轻地精们齐心协力也总免不了要永远地失去几位族人——然而对于魔兵来说,只不过是不到二十分钟的无聊旅程,晃个神的功夫,就已经走到目的地。
自认为已经远离了族群、死也只不过是死自己一个,地精明显放松不少,被魔兵放回地面,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左看右看,似乎是在空气中嗅闻着什么,片刻后,走到不远处光秃秃的土地:“就是这里,这地下就有土地果。”
伸着脑袋看他这一系列操作的魔兵都挺好奇,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地下有土地果的?”
“土地果的根茎会散发出一种像是切石蚁的魔法波动,”地精回答他,“所以只要感受这股魔法波动就行。”
魔兵们不可置信地互相看看:“切石蚁这样一踩就死还没法吃的弱小魔兽,居然有魔法波动?”
他们也跟着四处嗅嗅,始终没能捕捉到任何气息。
“或许正是因为战斗力不足,需要躲避更多的危险,才会获得更加敏锐的感官,能察觉到强大魔族无法感知的魔法波动,”沃伦跃下地狱马,走到魔兵身旁,“每一只魔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力量,或许实力没有你们强,但同样坚韧不拔,同样在为了生存寻找出路。”
他说得十分动情,完全的有感而发,只是咽下了最后一句话——每一只魔族都有独特的力量,所以就不能给他这个魔王也来点魔法能力吗!至今没弄清效果的血咒以及乘三的叛乱buff始终高挂在他卡牌系统的右上角,每次看到都让沃伦更加心塞。
并不知道魔王在想什么的魔兵们眨眨眼睛,他们并没全部听明白魔王这话的意思,却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别样的触动,有意无意地将这段话牢牢记在了心底。
地精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沃伦,反复告诫自己不要相信大魔的忽悠,并认真干活,在地面跳了两下,一个后空翻,脑袋砸进泥土中,咻咻咻地旋转起来。
沃伦瞪大眼睛,震撼地看着这幅地精钻地的神奇画面:地精居然是用脑袋挖土的?难怪手和脚看上去都那么短!
见惯了各种奇怪魔族的魔兵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对魔王吩咐要挖掘的土地果更感兴趣,舍不得用刀剑,每只魔都拎着根骨头,把地精挖出的洞口扩大,齐心协力,很快就挖出数十米宽的大坑。
地精在坑底跑来跑去,很快,找到石头似的土块,拍拍上面的泥土,露出内部粉色外皮的土地果。
他两只短手抓住土地果,使尽了吃奶的劲儿往上拔,哼唧好半天,终于把那土地果挪了一厘米的位置,自己还摔了个屁股墩。
他尴尬地爬起来,小声解释:“这个土地果是长在土地茎上的,别看个头小,但很难采摘……”
话音未落,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魔兵揪起土地果,另一手扯着土地茎,猛地往上一拽,连果带茎拽出来一长串,粗略数来,应该有二十多颗土地果。
最顶端的土地果,还不到炙鸡蛋的一半大小,跟沃伦之前在地精那里看到的差不多,越往下,土地果就越大只,最大的几颗甚至得两只手才能握住。
沃伦惊喜地接过来,仔细观察着土地茎,发现有根部被扯断的痕迹,转头吩咐:“继续往下挖,应该还有,顺便再找找土地茎是从哪里生长出来的。”
这次向下挖了得有几十米深,循着刚才的土地茎,又挖出七八颗很大只的土地果,魔兵爬回地面,手里拿着个如杂草般缠绕的东西:“大王,土地茎好像是这个玩意长出来的。”
他顿了顿,想到禁忌平原的杀魔藤蔓,有点担忧:“这东西该不会也是活的吧?”
“这个是坏了的土地果,”地精弱弱开口,“我们族群里储存的土地果如果放很长时间,就会长出土地茎,跟这样差不多。长出茎的土地果就不能吃了,吃到会死的。”
他说完,后知后觉地发觉这话暴露了族群里有存储土地果的事情,顿时一个激灵,吓得腿软脚软。
并没打算为难地精的沃伦权当自己没听懂,他拿着土地果,如获至宝:“土地果长出土地茎,孕育出更多的土地果——我明白了,这个是可以种植的!”
魔兵恍然大悟:“就像养鸡那样?”
另一只魔兵有点茫然地问:“可是炙鸡好吃,这个又不好吃呀?”
“我们回去试试就知道它好不好吃了。”对于土地果的口感,沃伦心里也没数,但这东西即使不好吃,也可以作为应急的食物,出现饥荒或者其他状况时,至少有一份底牌。
他们又停留了将近一小时,在地精的帮助下,把附近土地翻了个遍,最后数十个蛇皮袋都装得满满当当,就连沃伦都在地狱马的脖子上挂了两串土地果,兴致昂扬地准备返程。
没多久,他们跟阿拉贝拉的狩猎队汇合。
一天下来,狩猎队收获颇丰,捕获的贪茅兽就有十几头,其他猎物更是数不过来,由于猎物太多、拿不回去,阿拉贝拉甚至已经派出一半魔兵往军营送了一趟。
狩猎赛的冠军显然非这队莫属,不属于这一队的几只魔兵羡慕地盯着贪茅兽看来看去。
返回魔王宫前,沃伦挑了块煎好的兽肉,亲自递给地精:“感谢你的帮助,这是给你的报酬,你可以走了。”
他没说让地精别再偷东西这种话,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于弱小的地精而言,很多时候,偷窃是他们不至于饿死的唯一方法。
从魔兵们对沃伦的称呼中意识到面前这位是他们魔域魔王的地精,看着那块香喷喷的煎肉,用力咽了口口水。
如果自己拿了肉,回到族群,会不会被跟上来的魔兵一网打尽,把他们全都杀死?
从理智的角度来讲,地精并不觉得这位魔王会对他们的族群有什么企图,人家狩猎到的任何一只猎物都比他们全族地精的食物加起来还多,但是并不知道魔王已经换人的他,想到魔王以灭族为乐、动辄发起战争的传言,实在不敢拿自己的族群去赌。
更何况,他只是个弱小的地精,魔王这样温和地对待他,怎么可能没有其他企图?
“感谢您,慷慨的大王,但是像我这样卑微的地精配不上珍贵的肉食,”他声音发着抖,“大王,我在寻找和采摘土地果方面有不少的心得,如果您对土地果感兴趣,能否允许我作为您忠心的仆役跟随您?”
沃伦一愣。
或许是弱小生物的灵敏嗅觉让他们潜意识里知道他压根没有危险性,沃伦能看得出,地精对魔兵们极为恐惧,但其实并不算十分害怕自己。
因此在把地精送回原地后,沃伦没有让魔兵来跟他交涉,而是自己过来告诉他可以离开,考虑到夜晚的危险,这只小地精最好是在天黑前赶回族群。
他一时间没想明白,明明是觉得地精忙活了一下午所以给他块肉做补偿,为什么这只地精反而更害怕了?
“我不会杀你的,”沃伦努力揣摩了下地精的心思,安抚他,“放心,我说到做到。”
他没明白的是,在弱肉强食的魔域,上位者愿意放低姿态跟弱小的蝼蚁打交道,本身就意味着异样,而异样又往往代表着欺诈、血腥与杀戮。
地精差点哭出来:“大王,我是真心的!我愿以灵魂起誓,永远做您忠诚的仆役!”
沃伦:“……”
他放弃挣扎:“行吧,不用起誓,跟我回去吧,就当我雇佣你帮忙干活了,什么时候想走跟我说一声就行。”
地精感激地连连叩首,并自觉钻进装猎物的蛇皮袋里,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像是已经做好了被当成猎物对待的准备。
沃伦无奈扶额,伸手把他拽出来,扔给阿拉贝拉:“把这家伙带回去。”
阿拉贝拉连忙接住地精,有点惊奇地晃了晃这只小个子魔族:“大王居然愿意收你?看来土地果肯定很好吃了。”
地精被晃得眼睛转圈圈,却不敢挣扎,然而不等他感受到头晕,阿拉贝拉就已经停了手,随便扯来一张兽皮,把他兜头罩住:“行了,换件衣服,别用泥巴糊身体,作为我们英明神武的大王的仆役,要有气势,懂不懂?”
地精从温暖软和的兽皮中探出脑袋,懵懵然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本以为会就此陷入噩梦的未来,或许有些值得期待了。
作者有话说:
基友说之前的名字有点像奇怪的狼人杀,然后我越看越觉得像……于是改了个文名(扶额)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