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大的餐厅，吊灯上的烛火莫名的飘忽不定。

拖拽的火焰，将黑暗里的阴影显露出一角就一闪即逝。

角落里露出一只漆粗重兽的野兽巨爪，拐角里尖锐交错的犬齿细细密密，二楼的护栏上盘沿着一条又一条的毒蛇，嘶嘶的吐着蛇信。

阿尔的身后，格鲁特的身后，餐桌周围，在阴影掩饰下，一只只老鼠人立而起，猩红的眼睛盯着格鲁特。

“你的态度不太友好，格鲁特先生。”阿尔靠着椅子，双手十指交错，冷漠的询问。

“是我看起来太软弱了才让你失去了对法师的敬畏吗？”

随着阿尔冰冷的疑问，阴影巨兽出现在阿尔身后，巨大猩红的兽瞳盯着格鲁特，暴躁的低吼，跃跃欲试扑向格鲁特，庞大的身影和危险疯狂的眼神，让格鲁特不由的绷直了神经。

“林阁下”格鲁特站起来，终于发自内心的尊重称呼阿尔，道歉。

“我想，应该是有些不必要的误会。请您原谅我因对您那完美的艺术品的渴求，而做出些鲁莽的行为。”

这个世界，归根究底，还是只有力量才会被人尊敬。

“的确是些不必要的误会。”

阴影召唤大军慢慢会后退，归于黑暗。

“你是个优秀的合伙人，格鲁特先生。我非常欣赏你的行为方式，和某些方面的品质。”

“但有些东西，你永远给不了我。你明白吗？”

“是的，法师林先生。”

“我会多制作几支白梦，你可以自己找些学徒分拆稀释。我希望我们的友谊，可以愉快的保持下去。”

“感谢您的宽容和慷慨。”

格鲁特放下一个钱箱就躬身告辞，这个少年法师跟他见过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目中无人的家伙不一样。这的房间他一刻都不想多待，被上百双眼睛阴森的盯着的感觉可不好受。

见鬼！他一个小小的法师，怎么会召唤那么多危险的怪物！

他一出来，一位小弟就连忙上前在他耳边低语。

“老大，黑狗被杀了。”

格鲁特巨目一拧，凶光大露。

“是这位法师先生下的手吗？”格鲁特平声询问。

“不是，是被那个克苏鲁特家的伯尼杀的。这位……法师先生早就发现了，但并没有在意。”

“那只小狗啊，哼，被人当筏子踩了。”格鲁特嘴角撇出一声冷笑。

如果他为这个事追杀能给法师先生需要而他给不了的伯尼，他就会惹怒阿尔，自此生疏。伯尼只要做出点成绩，份额就会再多一点。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伯尼能干连格鲁特都不惧的形象就会流传出来，成就他的声名扩大他的影响力。

“让他再开心几天，等我们的法师先生不再需要他了，就让他下去给黑狗陪葬。”

格鲁特刚走，艾迪就来拜访了。

一身血腥气，毫不客气的占用了阿尔房间的浴室。

“这屋子不错，介意我占个房间吗？”“介意。”

“你这家伙真无趣，亏我和蒂安搞到了些好东西想着来分你。”艾迪从浴室里扔出一个布袋，法师之手从空中接过。

里面是几颗灰溜溜品质很差的钻石，跟伯尼下午给他的一模一样。还真是巧了。

“搞完了就快走吧，你身上的麻烦太多了。”

“还真无情。”艾迪喝了杯格鲁特送的美酒，好似也发现了什么，自顾自的消失。

等艾迪走后，阿尔叹了口气，向窗户边行礼。

“向您致意，尊贵美丽的皇女殿下。”

冷俏的第七皇女露西妮殿下走在窗户照射的月光下面。黄金色的礼服端庄华贵，英武之气赫然逼人。

她一出现，一道圣光就落在阿尔藏在身后艾迪扔给他的布袋，喀嚓喀嚓几声玻璃碎裂的声音。

阿尔身后飘出几个人类灵魂的身影，小小的房间赫然生出直击心灵深处的凄惨叫声，他们不由自主的扑向圣光，渐渐归于圣歌圣诗的咏唱，一起赞美光辉之主的威严和伟大。

“我光明帝国的子民，不可被用来施展邪恶的法术，主的羔羊死后灵魂应归于祂的国度。哪怕他背弃了主，也会由主来处置祂的财富。”露西妮盯着阿尔冷冽宣告。

“是，殿下。”阿尔顺从应声，超过十二级的圣职者目前不是他能挑战的范围。

“法师，击败利奥的那种令人发笑的气体，你还有吗？”

阿尔内心诧异，手上却不慢的从影子里接过一个木盒恭敬的双手打开献上。盒子里有三支封闭的试管。

露西妮接过盒子，扫了一眼阿尔。

“不要多嘴多舌。”

“是，殿下。”

阿尔在绝对力量面前无不顺从。

露西妮化为一道内敛的光芒冲天而起，一出这栋房子就消散于无，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阿尔收回手，看着手中的一袋高品质的魔力宝石，以研究所的评价，大概是三级标准单位，以金币衡量大概是一千金币左右一枚。

虽然皇女殿下出手大方，但阿尔内心还是隐隐作痛。

跟魔鬼、恶魔等下界生物交易的灵魂宝钻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还好伯尼的那一颗，阿尔提前收到了影子里。他已经忍不住期待，跟伯尼的下一次交易了。

伯尼将马车和门童的小费一结，就面色如常的往回走。

黑狗跟在身后，等确定后这小子的位置，就通知兄弟们过来收拾了这个敢虎口夺食的小子。什么大粮商的次长子，连克苏鲁特家的大门都进不去的野女人的贱种。

黑狗跟着拐进了一个巷子，就看见伯尼面对着他站在前面。

“怎么？不跑了？”黑狗狰狞一笑，从小腿里抽出匕首。

“跑？为什么要跑？”少年伯尼此时哪还有什么面对阿尔时谦恭的样子，虚伪的笑容毫不掩饰着杀意。

巷子里打斗声不过片刻，伯尼就凶狠的将黑狗踩在脚下，凌厉的杀气哪像个普通的少年人和所谓的大粮商的次长子。

“我是格鲁特的人，你敢杀了我？”黑狗恶狠狠的挣扎，亡命之徒。

伯尼从怀里掏出一个圆面戒指，面上是诡异繁复的血红符文，好似一个魔鬼的小脸。

戒指狠狠印在黑狗的额头上。

“找我麻烦的再多一点才好，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给我的新客户交货呢。”

伯尼狠狠将戒指一拔，血红的符文光芒大亮，照耀整个巷子。凄厉的惨叫被伯尼狠狠堵在黑狗嘴里。

淡灰色的灵魂从黑狗的身体里被拽出来，吸入戒指。

一颗银灰色的六棱钻石，从戒指上那个血红的符文里缓缓生长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