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悠悠地喝开了酒,栎阳暧晗看着面前的粟可心,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本以为会对她十分反感,至少当初他刚进粟府的时候,就挺讨厌粟可心这种人的。
嫉妒心重,还爱欺负人,这种女人留在后宫中也是祸害,若不是太后留下她,而且以她是粟太傅孙女的身份上,栎阳暧晗是无论如何不会将这种女人留下的。
可是现在栎阳暧晗看着对面的女人,感觉却是完全的变了,这个女人变得不讨厌了,甚至还有一点儿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因为自己喝了酒的缘故,看着她才不那么惹人烦了吗?
不过不管怎样,这个女人一定是有问题的,至少竹叶的事情就是一个谜团。
“为什么要进宫?”栎阳暧晗将酒杯送到粟可心的面前,对方伸手为他的酒杯里斟满酒。
“皇上是问臣妾为何要进宫选秀吗?”粟耘明知故问,却不能如实回答,他无法说他是为了见里阳暧晗才来的,他是为了看看栎阳暧晗留在宫里的那个假粟耘而来的,他是为了要夺回自己心爱的人而来的。
“进宫的女人能为了什么?为了皇宠,为了光耀门楣,为了荣华富贵。”粟耘冷冷道,后宫中的女人不过就是为了这些而已。
“你倒是老实,不过你想得到的这些,未必进了宫就能够得到。”栎阳暧晗嘲讽道,他的视线在粟可心的脸上扫视了一圈。
粟耘轻抿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妾知道,即使被皇上宠幸都未必能够真正得到方才说得那些,更何况是臣妾这种,肯定不会被皇上宠幸之人呢!”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朕不会宠幸你?”栎阳暧晗阴沉着脸盯着粟可心,“你是在跟朕玩儿欲擒故纵吗?”
“皇上不会宠幸臣妾,并非臣妾不好,所以臣妾即使用了欲擒故纵的法子,应该也吸引不了皇上。”粟耘苦笑,一股股的酸涩从胸口中涌上来,栎阳暧晗不会宠幸后宫女子,是为了他粟耘,但也不是为了他粟耘,只要一想到还有一个假粟耘的存在,就让粟耘浑身都不自在。
栎阳暧晗凌厉地视线直射粟可心,声音异常冰冷,“并非你不够好,此话何意?”
粟耘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举起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栎阳暧晗,用他为了学女人而故意变细,听着有些中性的磁性声音道:“皇上心知肚明,你把粟耘留在了宫中,又怎会宠幸后宫的女子呢!”
粟耘大胆到近乎挑衅的话,如同一颗炮弹,在寝宫彻底的炸开了,他甚至能够听到栎阳暧晗的怒气正噼里啪啦地在胸口中爆炸开。
然而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无其事的吃着面前的酒菜,他完全能够感受到来自栎阳暧晗杀人般的目光,可是他什么都不怕。
只是他不明白,栎阳暧晗的这种怒气究竟是为了什么?今时今日,他贵为皇上,真的有个男宠在身边,也不需要怕被人知道。
栎阳暧晗放下手中的筷子,放火的目光中映出粟耘若无其事的脸,“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栎阳暧晗不知道粟可心怎么会知道这些,别说粟耘这几年来都在宫中,即便是他不在宫中,仍旧住在粟府,粟可心也不可能会知道这些。
粟耘与粟可心的感情一向不好,粟耘自己不会将这事告诉粟可心,何况现在粟耘还一直留在宫中。
“皇上会担心此事被人知道吗?”粟耘仰起头,嘴角含笑,是一种带着丝报复的浅笑,内心深处粟耘也有些痛恨栎阳暧晗的吧,痛恨自己站在他面前,他却并非认出他来,痛恨他把一个假的粟耘留在身边好几年都不曾有所怀疑。
栎阳暧晗并不害怕自己和粟耘的事被人知道,但他不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这种自己好像完全被面前这个女人给彻底看透的感觉。
从一开始她就猜对了自己的心思,直到现在好像一切也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是这种感觉让栎阳暧晗无法接受。
只是莫名的这种感觉又有些熟悉,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这种感觉,那是在攻打济悦城之前,栎阳暧晗腾地一下从椅子里起身,一个箭步冲到了粟耘面前。
粟耘感到手臂麻痛的时候,人已经被栎阳暧晗从椅子里抓起,栎阳暧晗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近在咫尺,甚至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喷洒出来的呼吸。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了解朕吗?”栎阳暧晗低吼着,用力的将粟耘拉进自己的怀中,恨不得要将他的手臂捏碎。
粟耘却未在疼痛中清醒过来,多年的思念,在栎阳暧晗的靠近中,让他恍恍惚惚,在每个痛苦的日子,在每次生死关头,他都是靠着心中想着栎阳暧晗才活到现在的。
此刻看着那双赤红愤怒的眼睛,粟耘心中暗潮汹涌,他很想高喊出声,斥责对方究竟为何认不出他。
粟耘满腹的委屈都柔柔地化在了他黑亮的眸光中,尽管不发一言,但那眼神也让栎阳暧晗心中一震,他握住粟耘手臂的手微微的发抖,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因为愤怒,而是一份恻隐之心。
该死的!栎阳暧晗在心中咒骂,他心软了,看着粟可心那楚楚可怜的水漾眼眸,他竟然会心软。
栎阳暧晗用力的甩开粟耘,对方重重地撞上桌沿,桌上的碗盘酒壶碎裂一地,噼里啪啦的声响响彻大殿。
忧思吓得立即冲了进来,慌张地问:“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粟耘这才猛然惊醒,就在方才,看着盛怒的栎阳暧晗,他却差点儿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
“滚!”栎阳暧晗一声厉吼,吓得忧思一下子跪倒在地,忙道:“奴才遵旨。”
“忧总管,皇上说得人并非是你。”粟耘踉跄着起身,苦笑着道,他缓缓跪于地上,“皇上息怒,臣妾告退。”
栎阳暧晗背对着粟耘,似乎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对于他的话也是充耳不闻。
直到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栎阳暧晗才回过头来的,看到的正好是粟耘出了寝宫的背影,心猛地抽疼了一下,栎阳暧晗狠狠地攥紧拳头。
即使是对竹园中的粟耘,栎阳暧晗也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而此时此刻他却对着粟可心心软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忧思吓得半天才回过神来,叩头后忙也退了下去,他命人进去将寝宫中收拾干净,而他自己则是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粟可心应该还不会走得太远,果然刚出寝宫,忧思便看到粟可心摇晃的身影,他像是没什么力气,走得也很慢,恍惚的仿佛一个游魂。
忧思疾走几步追上前去,着急的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是怎么把皇上给得罪的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见你也是个激灵的主,太后对你都是称赞有加的,怎么就这么不会讨好皇上呢?”
粟耘苦笑一下,看着忧思道:“给忧总管添麻烦了,辜负了总管的一番好意。”
“哎呀,你也不要说这种话,太后看得中你,我也自当是帮你的,可是……唉,你看我这里还有什么能够帮你的吗?”忧思看着粟可心着急,想到太后那里就更是不知该如何交代了。
粟耘摇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忧思的袖子,忧思吓了一跳,退后了一步,粟耘勉强一笑道:“忧总管若是真想帮我的吗?可否想办法让我见家兄一面?”
“家兄?”忧思一时未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
“家兄便是粟耘,他在宫中对吧?”粟耘说道。
忧思听到粟耘两个字,不由地一惊,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来,“粟小主啊,并非我不想忙你,这件事实在是……我也是无能为力啊,在这宫中只有唯一的一个人能够见粟耘公子,那便是皇上,其他的人都是不得见的啊!”
“家兄难道是皇上的囚犯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家兄犯了什么罪呢?”粟耘又急又气,急的是见不到那人,又怎知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假扮自己。气的是栎阳暧晗如此囚禁假粟耘又是什么意思?金屋藏娇?舍不得别人见到他吗?栎阳暧晗对那个假粟耘就如此钟情吗?
“这……粟公子当然不是囚犯,可此事也是粟公子心甘情愿的啊,他不曾说要离开,也不曾要求见任何人。”忧思迟疑道:“此事没有皇上的允许,就必定要粟公子开口,若是他肯要求见粟小主,那倒是另当别论了。”
粟耘深吸一口气,那个假粟耘当然不会想要见任何与粟家有关的人,因为见了他们都有可能会揭穿他的身份,他自然不想冒险。
难道他留在宫中就只是因为皇上吗?他想要留在皇上身边?难道这个人也深爱着皇上?粟耘不敢再想下去,无论是怎样的情形,都不是粟耘想要的。
栎阳暧晗与假粟耘的感情究竟如何,无人知晓,若是他们已经好到了栎阳暧晗明知他是假粟耘都不想揭穿的地步,自己又当如何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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