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在屋子里忙乎了好一阵,粟耘的伤口虽然已经收住并不流血了,但粟耘的身子本就不太好,流了血失了气,才会一直昏迷着。
大夫给粟耘及时处理了伤口,又给他熬药服下,但一时仍是没有醒过来。
两个在外等着的手下,眼见天色渐渐亮起,距离太子吩咐的时辰也临近了,若是粟耘再醒不过来,不能给他个活得回话的人,恐怕要治罪于他们。
两人将大夫叫了出来,急切的问道:“大夫啊,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大夫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伤口我已处理,药也已经服下了,他的身子本就虚弱,恢复要些工夫,让他立即醒来是不太可能的。”
“那总要有个时候吧?明日?后日?”手下这样问着,心里却是忐忑不安,这要如何向太子交代。
大夫还是摇着头,“嗯,明日吧,明日应该会醒过来,这里我开了个方子,你们照着上面去把抓药,按时服药,若是明日还未醒来,你们就去城东一家叫做“神草”的药铺里找蔡掌柜,他定有办法让你家公子醒来。”
两个手下听后记下大夫的话,然后又是小心翼翼的将粟耘抬上了马车,而与此同时,林然也已经来到了马车前,问道:“他怎么样了?”
“回林统领,人还未醒,大夫说估计要到明日才会醒来,怎么办?”手下压低声音道。
林然不由地想到了太子那张愠怒的脸,眉心蹙起,再次看向粟耘,心中有气,可对着这块嫩豆腐似的粟耘,他是打不得骂不得又碰不得。
林然吩咐手下找间客栈,弄间隐蔽一些的房间,让粟耘进去养伤,手下忙按照吩咐去做了。
小柱子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回走,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心里越想越着急,眼看着转个弯就要到粟府了,身后却突然走上来一个人,塞了他一封信就跑了。
小柱子拿着手里的信追上去,可早就没了人影,他忙将书信打开,看过了之后,他急忙的转身往回跑,可是没跑几步,又顿住了脚步,想了一下,又转了个身,还是加快了脚步跑向粟府。
粟耘当日不会醒来,林然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的把太子给激怒了,于是只好先去太子下榻的客栈讲明粟耘的情况外加请罪。
栎阳展狠狠横了林然一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这么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明知他不会武功,你下那么狠得手做什么!”他说着不禁又恼火起来,愤愤地在林然的肩上狠踹了一脚,“把人送到这里来。”
林然一怔,不过很快回过神来,领命道:“属下遵命!”
栎阳展气得喘着粗气,瞪着他道:“遵命还不快滚!等着本殿下请你用膳啊!”他咬牙切齿的道。
林然再不敢多言,忙起身退下。
小柱子偷偷跑回粟府,先查看了一下,大少爷一夜未归是否有人知晓,见一切都还顺利,知道府上还不知此事,这才抓了竹园里的一个奴才,交代了几句,说是大少爷筹备夫人的生辰宴,去了城里,让他们都闭嘴不要多话。
然后又按照书信上面说的,给大少爷准备了一些衣物和银两,这才又出了粟府,朝着书信上所说的清雅阁而去。
小柱子知道清雅阁是城中相当有名的客栈,去的都是达官贵人、商家富豪,他也只是听说,还从未有机会去上一次,以他这样的身份,若想直接进入是很困难的,他再度展开那封莫名其妙收到的书信。
只说大少爷这两日便会回府,让他不要惊动粟府上下,收拾些大少爷的衣物到清雅阁的门口等着,自然会见到大少爷。
小柱子来到清雅阁外,又仔细的再读了那封信好几遍,确实是说让他在外面等着,而不是进入。
他叹了口气,想了良久,还是不要硬闯为好,但大少爷真的在这里吗?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正兀自想得出神,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人在小柱子身上撞了一下,他抬头看向对方,人没看清,却发现自己的怀中又被塞了一封信。
清雅阁对面的茶楼里,奎羽悠闲的喝着茶,眼睛不是扫向对面,清雅阁的生意很好,不一会儿已经又两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带着仆役走进去了。
刚才他也亲眼看到林然命人抬进去一顶轿子,轿子径直进了清雅阁的后院,奎羽猜测里面的人就是粟耘,后来他看到包宜自门外经过给他打了暗号,证实刚刚进入清雅阁的人就是粟耘。
桌前晃动了一下,一个人落座到自己面前,奎羽起身,栎阳暧晗低声道:“不必多礼,坐下吧,有消息了?”
奎羽点头,道:“回公子,属下刚收到消息,济悦城主已回城了,并无任何谋反的动作,但无法查到他这几日失踪是去了哪里。”
栎阳暧晗不动声色嗯了一声,脸下意识的侧转向对面的清雅阁,粟耘曾说过两日后济悦城主必会回城,当时自己不信,现在果然被对方言中了。
奎羽望了一眼殿下棱角分明的侧脸,迟疑着道:“属下还有一事。”
“说!”
“林然已将人送进了清雅阁……”奎羽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属下让包宜继续守着,随时可动手。”
“动手?”栎阳暧晗冷哼一声,“你们动手必定惊动太子。”
奎羽嘴唇蠕动了一下,沉吟片刻道:“公子,太子心性喜怒无常……”
“他自己逞能,即便被杀也是自食其果!”栎阳暧晗打断林然的话,猛然起身离去,他的手攥得紧紧的,那个家伙为何要去招惹太子,安得何心?
奎羽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
小柱子迫不及待的展开又得到的那封书信,看了里面的内容,不由地皱紧了眉头,迟疑了良久,他转身离开,照着书信上面的指示,找了个地方吃饭等待天暗下来。
粟耘被送至清雅阁后,林然派两名手下把守着,确保人不会出任何问题,又派了人去粟府打探,粟府一切平静,应该是并不知道粟家大少爷不在府里的事。
因为粟耘之时,惹怒了太子,林然此刻特别的小心,于是顾不上吃饭,先推门进了粟耘的房里,轻手轻脚来到床榻边。
粟耘静静的躺着,脸色依旧灰白,气息微弱,像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想到方才对方在破庙中的凌然气势,林然的目光就深凝了起来。
林然缓缓的活动着自己的手指,粟府大少爷是个痴儿,直到此刻到街上去打听一下,得到的仍是此回答,可面前的人显然并非如此,这人真的是粟府大少爷吗?如若是又为何与传言截然不同!
林然的眸冷凝着,倏地伸手掀开粟耘的被子,他的衣服未换,身上依旧血迹斑斑,林然瞪着对方血红一片的胸口,手猛地伸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身后是一声怒吼。
林然吓得浑身抖了一下,转身跪地颤声道:“属下、属下参见殿下。”
“本殿下问你你在干什么?”栎阳展怒吼道。
林然又是一惊,哆嗦着道:“属、属下只是想要看看他、看他是否醒过来了?”
“是吗?”栎阳展黑着脸质疑的问道。
林然忙用力点头,“是的,属下、属下刚错看,以为他动了一下,所以才去查看的。”
栎阳展显然并不相信,他横了林然一眼,道:“林然啊,本殿下实在是不懂,你和粟家大少爷有仇?怎么看着你就好像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呢?”
林然跪着转向走进屋子的栎阳展的方向,道:“回殿下,属下与粟家大少爷并不认识,只是觉得传闻他是一个痴儿,现在却是伶牙俐齿的,属下觉得此时不简单。”
“他固然是有问题的,但这问题未必是冲着咱们来的,人还未醒,本殿下连话都还未问过,你必须保证他活着,知道吗?”栎阳展的声音缓和下来。
“属下知道,属下保证粟家大少爷会活着,请殿下放心。”
“哼!还放心呢!少让我操点儿心就不错了。”栎阳展说着,来到床榻边,也端详起躺着的粟耘,“这小子长得倒是挺俊的,粟夫人应该也是出落得国色天香吧,听说当初粟豁达可是把粟夫人硬抢过来的。”他说着嘿嘿笑起来。
林然不吱声,仍跪在地上。
栎阳展回头扫了他一眼,道:“起来吧,你跪着他就能醒啊!”
“是。”林然缓缓起身,突然他盯住粟耘的手指道:“殿下,他、他好像真的醒了。”他方才确实看到了粟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动作很小,他却看得真切。
栎阳展顺着林然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粟耘的右手猛地攥紧了拳头,他的手臂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他的眼睛倏地睁了开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儿,像是突然被惊到了一般的醒了过来。
粟耘顿时瞪大的眼睛把栎阳展下了一跳,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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