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直面

西部方面军沉着应战，游刃有余，龙脊山脉北方的战局从一开始就比较稳定，完全不用艾诺去为年幼的艾乐担心，长安外海海面，汉帝国海军对上德玛皇朝为首的远征舰队，那些新式战舰对上算得上旧式战舰的德玛皇朝联军海军，自然也不会让艾诺担心，虽然数量是个大问题，据说德玛皇朝为首的联军在海上吃了大亏后绕到了灵寂森林最南面，已经登陆，可艾诺到现在为止，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进袭的多国联军身上。

正如他所言，现在的战争，已经不是单纯的兵力能够决定胜负的时代了。

艾诺的心神现在全都被世界之门这一伟大的工程所吸引，超过三万名的研究人员和相关人员，为着突破世界的壁障而努力工作着，艾诺除了监督他们，当然也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干，比如找回几个帮手什么的，也是需要的。

这几个帮手可不得了，乌瑞达那个家伙当然是要召回来的，和他的师傅多学了几年，水平大大提高，不“知人善用”一下，不是资源浪费嘛！

但顺道将耐瑞安这位炼金大宗师也请了回来，就是艾诺的意外之喜了，耐瑞安躲在那个精灵遗迹，就是为了躲避仇敌，同时减轻自身力量超过世界界限所带来的巨大负担，而不出意外地，文明领域对于这样的超限负担有着很强的削弱作用，更不要说艾诺完全可以将耐瑞安送到小世界去，避开这个世界的法则侵扰。

有了耐瑞安和乌瑞达师徒的帮助，却还不是最让艾诺欣喜的，最让他欣喜的是，他在混沌之池凑出来的神格等物终究是有用的，质量虽然不是很好，可身为护世八龙之一的阿黛拉，还是认为他守约了，也愿意在世界之门项目上给予他相当的帮助。

须知护世八龙这样的存在比经历混沌之池淬炼的艾诺更加了解这个世界。出生于世界本源的这类存在，本身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对世界本源了解得更加清晰，有了阿黛拉的加入，世界之门项目的成功率可以说增加了至少百分之五十。

当然，阿黛拉襄助世界之门项目只是顺带，主要的还是用摆脱世界束缚的分身。带着她的孩子享受天伦，就是她的孩子，化形为人类孩童模样的那个小混球实在太过皮猴，所过之处，真是一片凌乱，最后逼得艾诺给了他一个好看——乖乖上学去吧！

阿黛拉到也是通情达理。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挺乐意遵守的，况且在学校里有很多孩子的同龄玩伴，在这一点上，她最终是站在了艾诺这一边。

纷纷扰扰，时光如驹，就在艾诺不当意之间，龙脊山脉南方。德玛皇朝为首的联军已经和汉帝国军在灵寂森林南端鏖战数月，对于德玛皇朝等联军来说，这些日子实在是难熬的地狱，虽然他们兵力雄厚，器械精良，可面对手段层出不穷，器械更加精良的汉帝国军，以及更加不利的地形。实在是前进一步都代价巨大，更不用说，由于远离国境，军队众多，补给之艰难，着实难以想象。

这让联军司令，德玛皇朝年高德勋的老牌名将米贝特麦愁得半花头发几乎完全白了。虽然他已经着手对西部连通西赛露缇恩大陆诸神国家的航线进行联系，却也不是短期之功。

这完全就是一场看不到胜利希望的烂仗！

可米贝特麦也不能就此灰溜溜地率众离去，因为德玛皇朝的皇帝是不会允许的，前线的悲苦和艰难。对于皇帝来说，都是可以省略的过程，狂信着诸神的皇帝要的是结果，将汉帝国毁灭，取悦众神的结果，若是他一意孤行，撤军归国，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可这般的要求，实在是太难了，老爷子慨叹一声，虽然这些日子大军也拿下了不小的土地和好几个城镇，却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汉帝国也就是因为军队数量方面的劣势而处于守势罢了，论战斗力，见识过对方猛烈炮火的米贝特麦就心中发颤，尤其是面前的“岐山”城，所处乃是一个山口，卡着交通要道，更是作战面狭隘，面对这般易守难攻之处，联军更是伤亡惨重到极点，仅仅鏖战的这三日，就有伤亡两千余人了，岐山城方面却是伤亡寥寥，让老将军又悲又怒，又是无奈。

就在米贝特麦第五次撰写请求书信，恳请皇帝退兵的时候，却有亲兵来报：“禀报司令官，国中援军已经到达大军营帐。”

米贝特麦顿时皱眉，这个时候前线并不缺兵将，反而更缺补给辎重，这个时候国内不加紧运兵粮武器前来，运什么援兵做什么？

“什么援军？”可问还是要照例一问的，老将军心不在焉，下方亲兵却是颇有激动。

“司令官阁下，却是神人前来助战啦！”

神人什么的米贝特麦是嗤之以鼻的，无非又是什么高阶高手，可当他见到来人，却是惊喜莫名。

原来，此番前来之“援军”人数并不多，仅仅千人而已，大多数只是打头几名“神人”的随从护卫，而这几名“神人”见了米贝特麦，却也不多言，只是其中之一施展了他的神通，便让米贝特麦对他们欢迎之至。

何解？却是那出手的“神人”大手一翻，如山如海的物资便出现在了米贝特麦的眼前。

“这是我蒙神恩所赐的大空间转移之术，有我在此，司令官阁下如何还需要担心缺乏物资？”“神人”将一切归结于诸神的神迹，但也是充满了傲气。

米贝特麦一开始还担心是幻术之流欺骗之术，当检验完毕，正是国内因为距离无法大规模转运而来的物资之后，顿时态度大改，对对方之客气可想而知，对那几名未曾出手的“神人”，也充满了期待，而德玛皇朝为首的多国联军也因此士气大振，到是让岐山城守军顿时倍感压力。

待得德玛皇朝为首的多国联军忽然不愁物资的情报送上艾诺案头，沉浸在世界之门项目中的艾诺也是一愣。跨越大陆的超远距离空间传送虽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技术，但代价委实过大，就拿他来说吧，无论是流落北荒，还是从混沌之池离开，出现在魔性荒原，都没有使用超远距离空间传送的方式回归。主要原因就是，这是消耗非常巨大的，仅仅是文明资源的消耗，就可能达到十数万，乃至数十万之多，若是以金钱衡量。传送一块一斤重的物资，消耗的魔晶等物资，就至少价值数百万金币！

这完全是烧钱行为，还是代价高昂，成效低微的败家烧钱行为，即便是汉帝国，也只是完成了城际传送阵网络的建设罢了。

可现在那支在他看来应该属于很落后的古代军队。居然能够在不同大陆之间大批量进行物资传送……

难道德玛皇朝那边空间传送技术突飞猛进？艾诺也只能如此想了，可己方这边连世界之门的研究都有了些眉目了，空间传送方面的技术居然会落后对方这么多？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不会是德玛皇朝那边科技树点歪了吧？

一脑门雾水的艾诺还没诧异几天，却是又收到了战局突变的消息，原本被险峻的岐山城挡住，不得寸进的联军，居然攻破了岐山天险。往下一个城市“宣口”而去！

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原本稳操胜券的心思顿时变成了警惕，艾诺派出了更多的情报人员，布设了更多的侦查装备，对南方的战局进行了监控，然后发现了异常产生的源头——那是一些奇怪的人带来的变化。

……

宣口城，位于岐山后方。岐山城乃是要塞城市，这宣口城却不是，属于中型经济城市，城防比较薄弱。但城卫军的数量却是不少，统领这些军队的将领也不乏高手，并不是软柿子，联军花费巨大代价攻克了岐山城后，在宣口又碰了两回钉子。

这让米贝特麦司令官觉得很不爽，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手中的王牌。

这一日，联军方面意外地没有进行炮击，而是派遣了叫阵人员，到宣口城下下战书，要求进行斗将。

斗将这种非常古老的战争方式，即便在赛露缇恩也是很少见了，在古早时期，这种将领的决斗对军心士气有很强的鼓舞或泄解作用，因此很是流行，但随着兵团作战的规模越来越大，单个将领的武力对战斗的走向越来越薄弱，斗将的作用也就慢慢下降了。

当然，这种战斗方式一直存在，属于赛露缇恩军队之间标准的“传统”之一，而现今，热兵器战争的狂潮影响虽大，这种战斗方式一时半会也不会消失，这是由赛露缇恩武将们本身具备的战斗实力也是“统率能力”重要一环所决定的。

因此，宣口城中对这种叫阵并没有报以嗤笑，而是应承了下来。

这也是宣口城的汉帝国军将们对自己一方有信心的表现，谁让汉帝国最不缺的就是闲得蛋疼的英灵呢？

尤其现在联军方面军力雄厚，漫山遍野，若是在斗将上能打击对方一番，泄泄对方士气，也是有利守城的。

结果，宣口城中一名最积极的英灵将领便信心满满地出了城，准备和敌人大战个三百回合，体会一下古老的战场角斗，只见这出战的汉帝国斗将头戴风翅银盔，身着连环锁子甲，一袭白袍暗现云纹，端的是骚包无比，加上那羊脂玉腰带，青铜护心镜什么的，到是潇洒小将一枚，典型的古代将领装束。

联军一方的斗将则是一身板甲，钢铁面罩将脸面全部遮住，坐骑身上也是披挂着厚实的铠甲，看上去有些类似穿着全身甲的西方骑士。

这一幕看上去很有意思，在枪炮处处的近现代战场上，居然出现了斗将这种事情，着实让人意外地紧。

接下来，自是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不休，两军分据墙头和平原，鼓噪连连，看上去到不像是在战斗，而是在竞技场围观角斗士决斗。

最终，这双方斗得半晌，却是谁也没奈何得了谁。似乎打成了平手，然后双方只好罢兵休战，各自退却。

随即，联军方面似乎也不着急，或者就是为了在斗将上赢些面子，败败守军面子，斗将之举。居然持续了一天。

虽然每每多为平局收场，可对宣口城来说，这却是拖延战术的胜利，拖得了一天时间的闲余，又让城市中的备战和修缮完成了少许，反到希望联军方面脑子进水。继续这么斗下去，要知道，宣口城中虽然兵力远远不及联军，这高手却还是不少的。

但宣口城的守军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从答应联军进行斗将开始，他们便陷入了对方的陷阱，当夜。联军军营万籁俱寂，毫无动静，使得宣口城也放松了些警惕，白日斗将的几位高手也放言，明日若还是斗将，就全都包给他们，然后，宣口城也进入了梦乡。却无人知晓，这个时候，那几名白日进行斗将的高手，在梦境中却遭遇到了巨大可怕的梦魇，并且，更加离奇的是，陷入梦魇之后。一股外来的力量就开始不断试图将这些高手的灵魂拉离躯体。

只是，这宣口城所在，乃是文明领域之内，而且这些汉帝国人还得到了很多文明奇观的庇护。并不是这种梦魇邪法能够将其灵魂扯离的，于是，这些梦魇改变了方式，这些高手顿时在梦中碰到了无数强大敌人，随着梦中不断被伤害，被杀伤，他们的灵魂也不断遭到破坏，最终，除了那名精神力比较强大，本身更是英灵的高手及时醒来，其他人居然已经在梦中被杀了。

这只是开始，在梦中被杀害的人们居然一个接着一个醒了过来，随后，就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夺门暴乱，由于他们的外表是城中守军重要高手的模样，很具有欺骗性，没有一会儿，宣口城的城门便因为“内贼”洞开，随即，就是城外联军大举杀入。

……

“所以，敌人之中存在着一些能够对文明领域和文明建筑光环产生克制力量的存在，而这种存在的作为，显然不可能是一般人族或其他族裔所能够做到的。”宣口城的陷落，让艾诺看到了危机，无论是梦中杀人，还是之后的操控残躯，都是让人惊惧的手段，使用这些手段的那些异人，也让他警惕不已：“各位之中，可有对这些‘神人’有些了解的？”

现在，荀彧等老臣正辅佐艾乐，防备北方和东方海面，并在西方进行作战，艾诺只能借助艾薇妲妮尔等留下来的人，这会儿凡是他认为能帮得上忙的，都在会议室中。

最先开口回答艾诺的是见多识广的耐瑞安，这位大巫妖的年龄是很大的，知识是渊博的：“我到是有所耳闻。”

“请大师教我等知道一下，这些‘神人’是何来历？”艾诺对于这些诡异的存在的确是满脑门白毛汗，梦中杀人啊，真是可怕的手段。

耐瑞安摸摸下巴：“若是我所料不差，这种‘梦中杀人’、‘夺人魂魄’的手段，并非凡间手段，虽然凡间掌握灵魂魔法等特殊魔法力量的人，或者掌握灵魂相关法则力量的人也能做出这种效果，可在这样一个地方……”

耐瑞安比划了一番周围，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这里是文明领域，是相对独立于赛露缇恩的特殊区域，并且有文明奇观等诸多特殊文明建筑的镇压，一般的外界力量到了这里，不经过特殊的权限许可，都是会被压制得很惨的，就算是九阶踏入半神领域的存在，想要对那些受到权限豁免的高手灵魂动手，都有极大可能失败。

所以，耐瑞安说道：“能够做到那般效果的必非一般人手段，只会是来自神界或魔界的手段。”

艾薇妲妮尔等人一愣，这里是文明领域啊，诸神也好，魔神也好，他们的力量能够穿透这里的法则进行作用了吗？

艾诺却是若有所思：“文明领域已经不足以凭依？”

耐瑞安摇摇头：“不，只是那些存在愿意花费这份代价而已。”

艾诺顿时大吃一惊，他明白过来了，虽然文明领域半独立于赛露缇恩，但也只是半独立，诸神什么的，并非对此完全无力，只是需要付出比对现世出手更大的代价而已，从前或许是因为舍不得这份代价，或许是认为人间的代理人足够完成他们的希望，便没有直接插手，可现在，诸神对于汉帝国已经下定了不惜代价抹杀的决心，那就会甘愿付出巨大代价，也要直接插手对汉帝国的作战。

“所以，那些‘神人’即便不是神灵的分身，也必定是受到了‘降临’的代行者，而宣口城的陷落中，那些‘梦中杀人’之类的手段，应该就是出自梦神之手。”

耐瑞安基本肯定的话语，让会议室中一静。

直面诸神的出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