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十,金陵城迎来了初雪。
雪压枝头的声响就像盐粒被搓揉,声音闷簌簌。
忽然一捧雪从枝头掉下来,正好砸中窗台下玩雪的白猫。
它喵呜一声,惊慌遁走。
余清窈对猫叫声格外敏感,刹那就从酣睡中醒来,正想撑臂起身看情况,忽然目光就定在旁边那张神情舒展的睡脸上。
难得李策还有睡得这样沉的时候,竟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余清窈一时忘了松雪,只顾着俯身靠近他的脸。
在光线昏朦的洒金帐里,那张如瓷似玉的脸被蒙上了一层深色的阴影,模糊了锋利的眉目,显得清俊儒雅。
即便睡着,李策姿势也十分端正,仿佛是摆在八宝格子里的一件瑰宝,任人打量。
不过往后能肆无忌惮打量他的人只有她,余清窈心里慢慢滋生出一点快乐。
她干脆趴在他身边,两手托住下颚,大大方方细瞧起来。
从不描而黑的剑眉、挺直而英气的鼻梁到那两瓣红润柔软的唇瓣,无处不精致。
饶是画师对着他这张脸画,怕也难描摹出他千分之一的俊昳。
余清窈把脑袋伸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几可称得上是一触即离,就像蜻蜓担心惊动了湖水,怕泛起的涟漪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她也顾虑会被李策抓个正着。
谨慎地活像是个偷香窃玉的小贼。
余清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抿着唇笑了会。
饶是如此,李策并没有被她吵醒。
他的呼吸很轻,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胸膛也在浅浅起伏,薄衾盖在他锁骨下,还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余清窈这才想起是她昨夜睡觉前想要喝水,李策端给她的时候她没有接稳,撒到了他身上。
衣裳洇湿了一大片,没法穿着睡了。这才把单衣放在了一旁,光着上身钻进了被子里。
而且东宫的地龙烧得旺,每当睡到半夜就热得很,不说李策穿得少了,她也是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
“喵~”
松雪忽的在外面挠起了门。
刺啦刺啦——
平日李策起的早,会帮它把门打开,让它进来找余清窈玩耍。但是今日没人给它开门,松雪在外面着急起来。
小爪子不断摩擦着木板,沙沙急响。
这刺耳的声响十分具有穿透力,余清窈都有些痛苦地想捂住耳朵。
再任由它挠下去,肯定会吵着李策睡觉。
余清窈想阻止它再制造噪音。
可她刚爬起身,就察觉自己左边的袖子被压住了,因为拉扯,她半个肩头都滑了出来。
余清窈连忙拉住衣襟,垂下眼睛望了望。
原来是她的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李策压住了。
她尝试往外拽了拽,不知道是李策身子沉,还是被他什么地方缠住了,竟没能**。
外边松雪抓门无果,开始大声嚎叫。
平常小猫撒娇时都是娇滴滴的喵喵声,这会犹如猛兽在咆哮。
余清窈都被它一嗓子嚎叫吓得一激灵,愣是坐在**呆了会,直到松雪又开始挠门,她才醒过神,飞快将腰上的系带解开,整个人就从衣裳里钻了出来。
如此既不会惊动李策,又能去给松雪开门,实在是妙计!
正好李策昨夜那件月白色的单衣还搁在床边的搁凳上,她下床的时候顺手就拿来穿在自己身上。
脚下踩着羊绒线织的绒毯,悄然无声。
余清窈将过长的袖身抖了几下,堆在了自己的胳膊肘,腾出来的手正准备拉开门栓。
“坏猫猫,不可以吵着太子和太子妃安寝。”
没料到门外的春桃抢先了她一步,及时把松雪抱了起来。
“今日下了雪,你可别乱跑,万一掉进雪堆里找也找不着……唉,你是不是又胖了,好沉……”
她絮絮叨叨地抱起猫就往外走,脚步声在回廊上越来越小,余清窈的手还在门栓上,闻言扭回头,望向对面。
她记得睡前李策曾留了半扇窗户透气,此刻她的视线正好从那窗洞望出去。
寝宫外面是一大片树林,少有人至,此时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真的下雪了!
雪粒被凉风吹了进来,飘落在窗台下。
受不住屋里的热,慢慢融化成了几滴水,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金陵城都下雪了,那就意味着北边持续不断的战事也该收了,将士们又能修生养息一段时间。
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要早,大家还能多休息一段时日。
余清窈唇角稍扬,怀着感恩的心,慢慢走回去。
既无猫打扰,她想睡个回笼觉。
才掀开分隔内外室的浅色织金帘帷,余清窈就见到李策坐在床边,宽肩撑开了床帷,露出他肤色白皙、肌理流畅的胸膛,往下的窄腰收紧,没有半点赘肉,结实的就像是马的腹斜肌。
她骑胭脂小马时,李策教她用小腿紧贴上,好感受马奔跑时的状态。
后来她也学会勾住他的腰……
余清窈眨了几下眼,但一股热意已经窜了起来,冲入她四肢百骸,烘热了她的脸颊。
正当她满脑子胡思乱想回味起那些驰骋的片段,李策手提着她褪下的那件单衣,犹在发怔。
似是一时间想不明白自己的衣为何缩小了一圈。
直到他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扬起惺忪的眼眸,将余清窈上下打量了一番。
余清窈登时想起了是怎么一回事,揪住襟口,脸上露出一丝赧然,小声道:
“……殿下你醒啦?”
李策轻轻“嗯”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些闷,就好像还没完全醒过来。
他的目光如何敏锐,很快就发现余清窈今日穿的有点奇怪。仔细看她身上那件衣竟直接从她的肩头垮了下去,罩在她秾纤合度的身上,宽大又松垮。
衣摆坠了地,在她身前开出了一个叉,慢慢收拢在她的膝盖下一点的位置,两只笔直的腿一前一后停着,正是一副要抬脚走入的姿势。
他的目光从她嫩白**的脚踝往上,沿着细削匀称的小腿,直到被交叠的衣摆挡住的地方才止住。
这显然是不合她身的衣。
“你穿了我的衣?”
李策眸光往自己手上提着的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单衣上掠过,唇角含笑望了过来。
余清窈伸出手指,点了点,解释起来:“适才殿下压住了我的袖子,我着急下床去,所以就借穿了一下。”
“嗯?”李策眼睛也弯出柔和的浅弧,久酣初醒,那张脸越发俊俏,正是一副眉温柔眼也温柔的样子,望着她凝瞩不转。
那温暖潮润的视线就像是一阵春风徐来,轻轻吹开了紧闭的花瓣,绽开了缝,吐出了蕾,娇怯怯地迎风招摇。
余清窈倏然觉得自己变得紧张起来。
背收直了,小腿也绷紧了,她还忍不住咽了咽津液。
“你穿了,那我穿什么?”李策拎着她那件小小的单衣晃了晃。
他可钻不进这么小的衣里。
地龙烧得寝殿太热了,余清窈后背都浸出了香汗,那让人熏熏然的香膏化开馥郁的甜香,就好似盛放的花在努力‘招蜂引蝶’,盼望着来些蜂儿蝶儿替它授粉。
余清窈到底还是面子薄,扭头道:“我、我给殿下再去拿一身来。”
“不必了。”李策唤住她,在她转目回来之际又展颜一笑,“过来吧。”
余清窈在原地停了须臾,才一步步迈上前。
“做什么?……呀!”
李策不等她彻底停下,长臂伸出揽住她的腰,将她勾前至他身前,在他腿间站住。
余清窈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心突突狂跳了两下,垂首俯瞰着李策仰起来的脸。
只见他温柔又无辜地望着她。
“我就要这件。”
“可是……”可是她都穿在了身上呀。
余清窈脑子没有李策转的快,动作自然也没有他动的快,话音才落就见他以齿衔咬住她腰间的细带,竟扯开了她随意打出来的活结。
合拢的襟口向两边划开,犹如白茫茫的云霭罩不住那高耸的雪峰。
李策的手贴着滑开的衣料,环住她的细腰,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那被撩开的衣扬起,覆罩在两人身上。
余清窈身形小巧,被裹挟在里面,好似可以忽略不计,这件衣就像是真的又重新归了李策。
不但是这件月白色的单衣,就连余清窈的身都归了他。
滑腻的肩头挂不住衣料,顺着她耸起的肩骨滑落,李策低头张嘴,轻轻咬了下去。
虽然没有真的用力,可是坚硬的牙齿还是和湿软的唇瓣不一样,被含住齿间厮磨,余清窈不禁有种要被他吞下腹的错觉,不由瑟缩了下肩。
李策察觉她害怕,收起了牙,只用温润的唇亲慰她的肌肤。
余清窈的腿踩在榻上,无意识地接连几脚蹬开了薄衾。
李策吻着她,又从唇沿着脖颈。
大手摸到她伸进榻里边的腿,将它们折了起来,变成跪在他腰身两侧。
雪变大了。
压得木枝嘎吱作响,一手都捧不住的雪在枝头晃动。
月白色的单衣松松垮垮挂着,一边已经滑到胳膊肘了,露出背后大片莹白娇嫩的肌肤。单衣越落越下,终被窥见掩在衣下,且按在细腰上的一只大手在作乱。
晶莹的汗珠从雪背上滚落,洇湿了衣。
簌簌雪落在台上,仿佛是已经积累到了极限,终于不堪重负,坠了下去。
细雪融成了水,汩汩流淌。
殿里越来越热,细汗洇湿了鬓发,松软的乌发在后背翻腾,犹如往下奔腾的瀑布,时不时有浪花回卷,往上激**。
外面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余清窈裹在薄衾里,被李策带到窗边赏雪。
可她泪盈盈的眼又怎么看得清雪景。
她娇嗔抱怨了句,李策就握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轻笑,濡润的嗓音钻了进来,“你还真想一心两用么?”
余清窈回想往昔。
……她是没那个本事。
正在胡想,身子又往前一扑,好在她用肘及时撑住窗台。
脖颈后仰,余清窈把脑袋抵在李策胸前,轻轻问道:“那、那殿下能一心两用?”
李策低头反覆衔吻她的唇瓣,搅动的水声和雪扑簌簌落下的声音混在一块。
他温声笑道:“我的心,不一直在你身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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