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暧晗习惯于在早朝后进御书房批阅奏折,这种时候总是忧思在他身边伺候笔墨,这么多年下来都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但今日好像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栎阳暧晗批阅好面前的奏折,抬头朝正在磨墨的人看了过去,不由地一怔,而后是怒气一股脑地窜了上来,“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栎阳暧晗的斥责声,粟耘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惊得身体抖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方才太专注的磨墨,才会被对方突然的声音惊到。
待回过神来,粟耘立即跪地叩道:“臣妾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朕问你为何在这里?”栎阳暧晗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臣妾是来伺候皇上笔墨的,若是皇上觉得有什么地方做了不够周到,还请皇上指点。”
栎阳暧晗直直地盯住跪地之人,他从龙椅上起身,两步来到粟耘面前,“起来。”
异常冰冷的声音,让粟耘心底发寒,缓缓地起身,却未抬头。
栎阳暧晗挑起粟耘的下巴,盯着那张并不太熟悉的脸,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来这里?朕容许你来了吗?”
粟耘摇头,正欲开口,被栎阳暧晗打断,“朕不想听你解释,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捏住粟耘的下巴,用力的将他的脸向上挑,粟耘下意识地抬眸看向栎阳暧晗。
每次这种时候,粟耘便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排山倒海的思念与各种情潮都会在这一刻翻涌而出。
栎阳暧晗紧盯着粟耘的脸,他的手从他的下巴上向下滑到他的脖颈,用力的掐住了粟耘的脖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你的心思朕不知道,你太会耍小聪明了,你以为整天的待在朕的身边,朕就会最终留你在身边宠幸你吗?”
听着栎阳暧晗的话,粟耘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到高兴又感到失落,甚至还有一些嫉妒在其中,“皇上何出此言?皇上不肯宠幸后宫的原因是因为粟耘吗?”
因为太想知道,所以毫不犹豫地就问出口了,于是换来的是喉咙被栎阳暧晗狠狠地卡住,眼前发黑,头晕沉沉地,呼吸也愈发地困难,粟耘的思考也在逐渐地流失。
“不要试图用此事来威胁朕,朕不怕这些。”栎阳暧晗甩开粟耘,看着他的身子软软地向下滑落到地上,软得如同一滩烂泥,栎阳暧晗也是无动于衷。
粟耘坐在地上,喘过一口气,“臣妾、臣妾不敢威胁皇上。”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你滚吧,朕不想再在御书房中看到你。”栎阳暧晗说罢,再度回到桌案前坐定,继续看他的奏折。
“臣妾不能离开。”粟耘淡柔的声音中,有着不容忽视的坚持,听在栎阳暧晗的耳中,便是一种挑衅。
栎阳暧晗冷笑的盯住粟耘,“你是故意的吗?以为朕会怜香惜玉,还是以为这样可以引起朕的注意?你以为用故意惹怒朕的方式便会让朕觉得你与众不同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朕对你没兴趣,朕看到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只有讨厌。”
“皇上觉得粟耘不是心机深重吗?”粟耘知道自己不该意气用事,更不该与栎阳暧晗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了,想到栎阳暧晗此刻对自己的态度,无非就是因为那个假粟耘,就让他怎样都难以忍受。
“你是冲着粟耘来的?在粟府的时候,你就处处嫉妒着他,现在也是如此,见他来了宫中,你也一定要来这里?这究竟是何心态?”栎阳暧晗阴冷一笑。
粟耘咬住嘴唇,半晌未开口。
栎阳暧晗不依不饶的道:“怎么?被朕说中了,你是因为粟耘才进宫的?”
“不是,臣妾是为了皇上才进宫的。”粟耘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眸亮闪闪地盯着栎阳暧晗,满腹的感情都蕴在一双眼眸中了,将那些无法说出的心里话也都用眼神表达了出来。
栎阳暧晗竟是一愣,被对方的话说得一时无法反驳,他的脸色又沉了沉,“为了朕进宫,是为了从朕这里得到荣华富贵吧。”
“皇上,臣妾想见兄长一面,请皇上应允。”粟耘不想再等待,他想要现在就去见那个假粟耘,将他的真面目在栎阳暧晗面前揭穿,他不想再听到栎阳暧晗为了那个假粟耘而说出的任何话,那会让他嫉妒的浑身都如针扎般刺痛。
“让你见耘儿,你打算如何伤害他?你以为朕会同意吗?”栎阳暧晗冷嘲热讽道。
“有皇上护着兄长,臣妾又怎么能够伤到兄长呢!况且臣妾不过是想要见兄长一面,何来的伤害。”粟耘苦笑,“臣妾不明白,皇上为何要一直囚禁兄长,是兄长犯了什么罪吗?”
“朕不曾囚禁耘儿。”栎阳暧晗冷冷道。
听着栎阳暧晗口中的‘耘儿’,粟耘的心阵阵绞痛,“既然不曾囚禁,那让臣妾见上一面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朕讨厌你,朕就是不想让你如愿以偿,难道不可以吗?你休想得逞。”栎阳暧晗的语气如同一个别扭的孩子,在他自己说完这些话后,他也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只要面对这个女人,他的情绪就难以控制,怒气蹭蹭地往上冒,不想见到她,但又想狠狠地奚落她、刁难她。
栎阳暧晗的性子一直是比较冷,但并不是爱找人麻烦的人,可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竟会无法容下一个粟可心。
粟耘跪地叩首,“臣妾知道了,臣妾不会再对皇上提出此事的。”
栎阳暧晗又瞪了粟耘一会儿,见他不再开口说话,又道:“出去。”
“臣妾方才说了,臣妾不能出去,臣妾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伺候皇上笔墨的,臣妾不能就这样回去,若是皇上执意让臣妾离开,那就请皇上与太后表明此事,只要太后说了臣妾可以不必在此,臣妾自然会走的。”
“你!”栎阳暧晗气得胸口发闷,“你这是想用太后来压朕吗?”
“臣妾不敢,若是皇上如此觉得,那便是觉得太后的话不能违抗,臣妾不比皇上身份高贵,皇上都不愿意违抗太后懿旨,臣妾自然是更不能违抗了,请皇上体恤臣妾的难处。”粟耘跪地垂头道。
“哈!早发现你伶牙俐齿了,果然是口若悬河,难怪太后被你迷惑住了。”栎阳暧晗横扫了粟耘一眼,垂头批阅奏折不再理睬他。
粟耘过了一会儿,起身来到桌案前,继续方才磨墨的动作,两人像是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屋子里又变得静无生息。
忧思在殿外偷听里面的动静,一旦听到皇上的声音高了,他便捏一把汗。
之前粟可心被皇上赶出去,并未让她侍寝,太后已经迁怒于自己,若是现在粟可心伺候皇上笔墨,都要被皇上赶出来,那到时自己还不是又要受罪。
忧思想都不敢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面的动静听得并不十分清楚,但他方才的确是听到了皇上发怒的声音,但是这会儿好像又安静了下来。
忧思的心七上八下的,他不明白太后为何非就看上了粟可心,而皇上似乎对粟可心又是特别的不待见,这个粟可心也总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唉,各个都是不好惹的主。
忧思无奈,只得在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替粟可心祈求,祈求她不要被皇上再赶出来才好。
竹园中,假粟耘火冒三丈,之前信合去找粟可心,竟然没有把她给带来,对方居然拉了太后做靠山,自己倒是没想到过这个方法。
当然自己男子的身份,想要和皇上在一起,就算是再如何讨好太后,也是不会被太后认可的吧。
“那个小贱人,她的本事倒是大了,居然攀上了太后,去了太后那里又如何,难道就不再回来了吗?”假粟耘狠瞪了信合一眼,“你是傻的吗?她刚才不在,这会儿你就不会再去看看,她是否回来了?”
信合忙跪地叩道:“奴才去过了,只是……只是粟小姐还是不在。”
假粟耘见信合说话支支吾吾地,感觉到他是有事隐瞒,便问道:“还是不在?她是不是已经回来过了?是又去了别的地方吗?”
信合把头垂得更低,一言不发。
假粟耘在信合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道:“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信合身子失去重心,向前扑倒过去,“奴才……”
“快说!”假粟耘厉吼一声。
“奴才、奴才方才又去找过粟小姐了,粟小姐确实是回去过了,不过这会儿听说又去了……”信合顿住话头。
“又去了哪里?”假粟耘的心提了起来,问道。
“又去了皇上的御书房。”信合战战兢兢地道。
“皇上的御书房?去皇上的御书房做什么?”假粟耘困惑道。
“奴才、奴才听说、听说是太后让粟小姐给皇上伺候笔墨,以后就留在御书房。”信合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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