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点四十五分, 长云山背面,星宿会所。
站在会所门口的盛宿目送尉欢上车离开后,转身和跟在他身边的人低声说话。
穿着黑色西服套装的男人比身前的盛宿还要高出一些, 肩膀处紧绷的线条正在暗示着衣料下是怎样的好身材。
他恭敬地听着少爷的吩咐, 片刻后轻轻点头, 离开前甚至不放心地侧过身子看了一眼从停车区开过来的车子。
“回吧。”盛宿余光扫到男人迟疑的动作,举到肩侧的手指轻轻挥了一下。
那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过后, 会所的自动门终于缓缓关上。
盛宿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看着停在台阶下的新车,嘴角忽地扬起古怪的笑意, 如果不配上他那双透着不善的眼睛的话,那个笑本应该是轻松的。
从台阶上下来,他在门童的贴心服务下, 弯腰坐进车子后排,离开了身后只属于他们盛家的私人会所。
长云山并不是私人的,虽说已经被开发成了景区,但半山腰和山底还是住了一批原住民。
盛欣远眼光毒辣, 早年间在这山上购了一块地,后来手里有闲钱了, 就跟着g市富人圈的大流建了这家专门给她谈生意招待客人的会所。
私家会所招待客人的规格自然不是外面的酒店可以比拟的, 为了拉动尉欢, 盛宿提前三天就让手底的人开始准备了。
还好, 结果算是不错, 至少离开之前尉欢松口了。
想起尉欢手中几个亿的资金,盛宿脸上的笑意渐浓。
从会所下山的路是盛欣远出钱修的,比另一面景区范围内的路要好走得多, 但弯道仍不能小觑, 司机为了确保后排的少爷坐得稳, 开得极慢。
从山上下来汇入主路的时候,司机奇怪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然而空****的道路上什么都没有。
长云山下居住的人家不多,因距离闹市区远,晚上八点之后,这条四车道的泊油马路基本上就没什么车子了。
司机又留意了一段距离,暗自摇头。
——如此空**略显凄凉的路上连车子都没有几辆,怎么可能有人呢,肯定是他看错了。
盛宿从车子驶向大路后就在看手机,自然没有注意到司机的异样。
又平稳行驶约莫五公里的距离,盛宿终于关上手机,抬头看向窗外。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原本空旷的路上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辆黑色越野车,还是改装过的,车头前面装了看上去就厚重结实的防撞杆。
最重要的是,盛宿看不见它们的车牌!
司机显然也发现了不妥,那两辆车子是从一分钟之前的小路口开上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请示,盛宿已经重新打开了手机,然而不等他把电话拨通,车身猛然一抖朝着路边的防撞栏冲了过去。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两辆改装得一模一样的车子在看见盛宿的车子没能失控以后就加速靠进,直接贴了上去。
一辆追在后面一个贴在左侧,几乎是夹着盛宿的新车在擦着防撞栏行驶。
那两辆车把力度和距离把握得非常到位——不至于把车里的人夹死,但车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什么仇什么怨?!
盛宿暗骂一句,却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以后呼吸一滞。
他挂掉电话,迅速打开手机,朝着一个没有任何聊天记录的联系人发送了实时定位。
司机是退役下来的汽车兵,驾驶技术毋庸置疑,眼下却毫无逆转之力。
防撞栏的后面就是长满枯黄杂草的深沟,他甚至不敢太贴近防撞栏,只能咬牙左打方向盘和那辆顶过来的越野车硬扛,后果就是这辆才买回来不足半个月的车子又要换了 。
盛宿拉着顶部的扶手,身体尽量朝着里侧歪斜。
被夹着推行了约三十秒,黑色的越野猛然一撤,盛宿的车子瞬间朝着左侧的绿化带冲去,司机反应速度,下意识调整方向,骑着双车道中间的白线朝前开去。
停车是不能停的,加速逃离成了唯一的路。
偏偏恶鬼一样的黑色越野逮着他们咬住了不愿松口,看到他们提速也跟着提速,尤其后面的那辆还挑逗似的顶了一下盛宿的车屁股。
猫玩耗子似的三辆车在无人路段上追赶了足足十分钟的时间,终于在又一个分岔路口到来之际,两只黑猫给了黑耗子最后一爪,调头离开。
盛宿经历了心惊肉跳的十分钟,车子轰然一声撞上绿化带的时候,他竟然有了种解脱的轻松感。
车门上亮着的紫蓝色氛围灯衬得他那张沾了血的脸有种妖媚的美感。
司机伤得比盛宿要重,不光额头撞破了,人也被方向盘上弹出的安全气囊崩晕了。
磕破脑袋的盛宿没有闲心管司机的死活,勉力举起手机时无力地张了张嘴,发现嗓子涩得厉害,好像他再勉强也不会发出声音,只能吐出腥甜的血似的。
不仅如此,闭上嘴唇,他又发现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模糊起来,没几秒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闭着眼睛,喘息着靠在歪斜的车门上,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朝下淌着血,在诡异的灯光照射下,原本应该是鲜红的**看上去黑红黑红的。
它们顺着盛宿的脸部线条从下巴上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在他雪白的衬衫上。
随着血一起滴落的还有夜空突然坠落的雨滴。
啪嗒啪嗒,打在已经满是裂痕的车窗玻璃上,又沿着玻璃往撞得乱七八糟的车身上滑落,最后在最低处汇聚。
这场秋雨来得毫无征兆。
南柯带着酒意牵着半醉的梁清清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送她们回来的代驾已经穿上雨衣,骑上了折叠小电驴。
“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南柯微笑着接过车钥匙,在确认付款的时候大方加了一笔小费。
听着这句嘱咐,代驾小伙一边给自己扣安全头盔一边笑着说了句谢谢。
南柯目送代驾离开以后,搀扶着步伐不稳的梁清清站在原地,点开了江影发来报平安的语音。
今晚吃饭时的氛围太好,她们四个不由自主多喝了两瓶,一半酒精的麻痹,一半心情的烘托。
总之,离开餐厅的时候,她们没谁的步子是稳的。
装好手机,南柯半搂半抱地把梁清清带回了家。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染上了酒气,南柯把梁清清轻轻的放到沙发上,又去餐厅冲了两杯蜂蜜水。
自己先灌了一大口,喝完端着杯子回客厅去喂梁清清。
她拿了吸管和汤勺,甚至做好了用嘴喂的打算,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梁清清那双透亮的眼睛。
“酒醒了?”南柯试探地在沙发前蹲下来,她不认为这两分钟里,一个连路都走不好的人会突然清醒过来。
梁清清没有立即搭腔,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南柯。
南柯无奈地笑了一下,放下杯子,倾身把人扶起来靠在软垫上,“喝点蜂蜜水,乖。”
梁清清没什么反应,眨了眨眼睛,在竖着吸管的玻璃杯靠进自己嘴边时,配合得张开了嘴。
南柯看着梁清清咬着吸管喝了一小半,起身的同时伸出了手:“我们回房休息吧?”
“啊?不送我回家吗?”梁清清看着南柯的手,茫然地歪着脑袋看她。
以南柯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梁清清眼中的水晶灯倒影,清透闪亮的光点像是那双深邃眼眸中的点点明星。
“你要回家
吗?”南柯半蹲下来,单膝点在梁清清脚边的柔软地毯上。
梁清清的眼睛一直盯着南柯的脸上,她极慢地点了点头:“当然要回家。”
南柯弯起眼睛:“不想我吗?”
梁清清:“……想。”
“那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我?”南柯问。
梁清清呆愣愣地摇了摇头。
南柯笑:“那为什么着急回家?”
梁清清眨眨眼睛,出口的声音在酒精的作用下微微拉长:“你也去我家。”
南柯轻笑出声,明白了梁清清的意思后,南柯温柔地揉着梁清清的手背:“清清,你现在在我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今晚留在你的新家好吗?”
“我的新家?”梁清清看着手背上那根动来动去的指尖,轻轻点头,“好啊。”
南柯很满意这个答案,撑着膝盖起身后,搂着梁清清站起来:“还能走吗?”
“?”梁清清没听懂,为什么一会让她留下一会让她走的?到底想让她怎样?
不等她质问的话问出口,只觉身子一轻,失重的感觉吓得她立马伸出手臂攀上了南柯的脖子。
回到卧室,南柯并没有把她放到下午她躺过的地方,而是把她放在了靠墙的软沙发上。
“现在要洗澡吗?”南柯的手没有撤离,仍是单膝跪的姿势,出口询问的声音却擦着梁清清的耳畔,逗得本就不甚清醒的人更加迷糊。
梁清清被南柯问得耳畔发痒,坏心思顿起,她紧了紧手臂,借着身前人的力,伸长脖子凑到了南柯的耳畔前,故意轻轻吹了两口气,“你帮我。”
南柯的心底一动,应了声好。
其实,梁清清并没有很醉,只是被酒精麻痹,她的肢体动作没有平时流畅而已,心里和脑子里可都是清楚着呢。
南柯酒量很好,几杯红酒不至于让她迷糊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这会儿进了浴室,她把梁清清轻轻放在地上,原本抱在后背的手臂也移到了omega的细腰上。
南柯打开浴缸顶部的水,又打开了旁侧的淋雨花伞,单手脱下自己的上衣后,开始帮梁清清解衣服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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