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6章
五十四
如果你想让一个人尽快忘掉一件事,那你就想办法让她做另一件事.
把白静哄出来了,只能算成功了一半.看着她对刚才惊险的经历满脸庆幸,我暗自窃喜,一定要趁火打劫赶快成功另一半.
我说,今天天气真好,去文化广场走走吧.
白静惊魂未定,好象只要自己回去,保安就会抓她.对自己的寝室充满畏惧,没有转身回去.被我突然打乱的生活,却又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就答应了.
看着白静乖乖跟我走了.舒口气.
我低着头故作羞态,手却在下面悄悄地伸向她,去拉她的手,但是我的手的空中化了几个弧什么也没拉到,扭过头才知道,白静站在原地根本没动.
她站在路边,抿着小嘴,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一边低头走,一边摸索着找她的手.满脸恶作剧的表情.
我赶快走到她身边说怎么了.
她翻动着大眼睛调皮地说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看着她说完话满脸娇羞的内容,我想起了二胡说的一句话:女人的撒娇和男人的撒谎一样,是种嗜好.
我说还要道歉啊?其实,我也是受害者,而且,我也已经报复她了.
她瞪大了眼睛紧张起来,问我,你报复她了?怎么报复的?没出事吧?
我说,应该有事,不过是内伤,我也看不出来.
啊!这么严重啊?白静有点后怕了,说,你到底怎么报复的啊?
看来香港蛊惑仔题材的影视够深入人心的,连白静这样的女孩子提到报复都能想到一帮掂着片刀砍人的场面.
我说,报复她的时候挺惊险的.白静瞪大眼睛在听,脸上的表情象是小表妹听外婆讲到大灰狼抓住了小红帽一样.便接着说,她亲我的时候,我趁她不注意,在她舌头上咬了一下.
说完这话,我就开始为我这蹩脚的幽默后悔了,因为,白静噗哧乐了一声后,脸色迅速变得伤心起来.说,你竟然和她接吻了?!
我愣了,这梁枫到底都跟白静说了什么啊?这种知己不知彼的战斗注定是要失败的,许多年前都证明过的.
"你这么多天不陪我,说什么国难当头,无心学习.原来都是在骗我."
"白静看着我说,她告诉我你做她男朋友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假的呢.原来你们都接过吻了."
"就一下.接了一下就不接了......"
白静抿了一下嘴唇,鼻翼翕张,明显是想耍脾气了.没等我反应过来,她转头就往寝室走,边走边说,你找梁枫和你一起去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白静多么单纯的实验品,入校不到一年时间便验证了近耗子者狡猾这句异曲同工的话.
我跑上去,拉住她.用尽了自己许多年来积存的所有真诚,对她说,我真的没有骗你!如果,我要做她男朋友,会冒着那么大风险去你们宿舍找你吗?开除是好玩的吗?被开除了,还和谁恋啊?
白静明显被我这一连串的反问句感动了,乖乖地站在那里.说完这翻话,我特感激大鸡他们三个,要不是和他们三个生活了一年,我怎么会练就这么厚的脸皮.
我再接再厉,温柔下来说,但是,即使开除了,我也要亲口告诉你,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甜言蜜语对女人来说,是深不见底的沼泽地,只要你踏上去,便会在挣扎中越陷越深。
我说完话,轻轻一揽,白静就满脸羞涩地伏在我怀里了.我想她会感动地哭一场,便颇有预料性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面巾备用.可是,出乎我的意料,她没哭,而是在我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那天,她竟然感觉自己的爱情受了一次生死考验.当然这种考验的代价对我来说极其惨重.白静要求我退出剧社,和她一起为出国做准备.
刚刚被美女充实的剧社,转眼我却为人做嫁了.
不过,白静的计划相当诱人,大一恋爱,大二报个托福学习班,大三考试通过,大四比翼双飞.
听着她的话,我开始幻想夏威夷的海滩,英格兰的蓝天,澳大利亚的草原,据说法国还有**浴场......
五十五
到国外去,对于父亲来说,那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能出国的人,出生的时候,没有龙凤入怀,也要祥云罩顶,象我这样具有放牛或者到小学教书天赋的孩子,压根没那命,能去趟京城,已经算是前世修德.
为了向父亲证明他对我的命运所做的一切结论性预言都是错误的,我答应了白静.
当然,在她面前,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唯一为自己争回的权利就是让我把这次文化艺术节的节目演完,再退出剧社.就这点小小的要求还让我争取地呕心沥血,幸好我背过大量关于做事要有始有终,人要有责任心的格言警句.看来,受宠的女孩儿无论多么温柔,在男朋友面前都是霸道的.
为了证明我这次不是敷衍她,白静拉我去师大报了一个外语学习班,据说,从这个学习班出来的人,出国就和逃课一样,连思想准备都不用做.
报名处的老师语言表达能力很强,把前来报名的学生的求知欲勾引地垂涎三尺,让你真实地找到了那种象饥饿的孩子扑在了面包上的感觉,把这个学习班描述的如同是专门保送到外国的权威机构,如果,现在不赶快报上,那前途就彻底完蛋了.在这样的攻势下,白静想比较几个学习班的念头直接崩溃了,我就没什么好坚守阵地的了.下个学期才开始上课,当天报名处的老师就要求交钱,照相,发听课证.看来,急学生所急,让人好感动,只是,我将近俩月的生活费就这样稀里糊涂没了.白静却十分高兴,就像慢性病病人找到了对症根除的诊所.
报完名,她终于放心了,高兴地蹦蹦跳跳,举着听课证神情飞扬对我一个劲傻笑,还说,大坏蛋,这次你跑不了了.看着她得意的样子,我又仔细看看了几百块钱换来的小卡片,是听课证,没错,不是结婚证.
我在寝室宣布自己报外语学习班,准备出国的时候.他们三个给我讲了关于癞□□与白天鹅肉的关系,还给我科普了关于白天睡觉是不是会做梦的知识.
他们的话让我更加自信,因为我知道他们一贯靠贬低别人增强自信.他们说,这样就会忽视差距,活得不那么痛苦.他们的人生格言就是幸福只在两种人身上实现,一种是傻瓜,另一种是装傻的人.所以,他们活得很开心,他们说我也很开心,只不过他们是后者,我是前者.
我说自己马上要退出剧社了,更让他们得出我是一个没前途的孩子这句与我父亲如出一辙的结论,还说,看来爱情是男人的羁绊.当然,我知道他们之所以不想让我退出剧社是想让我帮他们找一个好点的羁绊.
那次文化艺术节的演出还是很成功的,剧本改编后,内容丰富了许多,而且人物多了,场面就宏大,也许只有宏大的场面能衬托出丰功伟绩的气势,让莫非虚空地有了些膨胀的感觉,那个时候全国都出现了合校高峰,他便认为大场面自然是顺应了潮流.
第一次和那么多的女孩儿一起登台,而且全都是漂亮的,随便哪位都有段满带传奇色彩的恋爱史.我和她们在一起演出,就像是地球和月亮,背朝太阳的时候,互相借着对方照亮.
演出成功了,她们以后会收到更多的情书,赴更多免费的宴,收到更多生日礼物......而我则和他们刚好相反.这就是大学校园里,男女的区别.
接触是培养感情的催化剂,在一起时间久了,总是难以割舍.当演出结束,我对她们说我要退出剧社的时候,她们都强烈地反对,一个劲问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她们演砸了.
我劝慰她们说,演出很成功.正是因为成功我才可以安心退了.她们更加感动,认为我是吃草挤奶一样无私的人,不过说归说,她们谁也没有用泪水烘托一下离别的气氛,让我感觉很失落很失败.
剧社我托付给了丑丹,告诉她以后遇到麻烦还可以来找我.
丑丹和她们商量,演出结束请我到辣妹子聚一聚,很喜欢那里的水煮肉片,所以,很虚伪地推脱了几句就答应了.
席间,我感叹一声:美女未抱身先走,常使色狼泪沾襟.暴露了我对她们的感情基础,被她们毫不客气灌了许多酒.灌得我胃口提前罢工了,水煮肉片上来的时候一口也吃不下了.
五十六
在我念大学之前,学生是国家培养,在我念大学之后,学生是父母培养.九七年,国家第一次试点实行了教育并轨制度.九八年便转入了全面的并轨制度,我处于两者的过渡阶段,体味着两头的艰辛.也许这是国家对于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大量流失在国外,而做的痛苦抉择.
所谓的全面并轨,对于学生的全部含义便是学费比并轨前翻了几乎十倍,而且呈直线方程逐年递增.有人说这是刺激消费,有人说这是人民富裕了,有人说这是......我说这是我人生悲剧的开始.
我退出剧社后,学校竟然在每个寝室都安装了电话,据说以后还要装闭路电视.
我看着新装的电话,想,怎么我退出剧社学校这么兴奋啊?感到受宠若惊,后来才知道这是受了并轨的恩惠,要招新生了,收那么多的学费,怎么也要拿出一点现代化的气息充充门面,否则以后别说招不到生源,恐怕连被人吞并的资格都没有.
电话装了就是好,再也不用到传达室等待了.刚装了电话的那个下午,我们轮流着打,不管市话还是长途先过了瘾再说,家人,朋友,同学,恋人,陌生人......当然,第一次给陌生人打骚扰电话,很紧张,后来习惯了,成了我们乐此不疲防治心理疾病的唯一途径.
我给白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寝室的电话号码.给家里打了一个,告诉父亲,生活费没了.没告诉他我准备出国,留着以后给他个惊喜.然后从父亲那里知道,家乡成了今年的重灾区.
入大学半年后,在二胡的感染下,我们都成了九三学社的成员.早上九点起床,下午三点起床.但是,这个光环很快就被破坏了.
电话装了后,每天五点钟会被白静的电话叫醒.让我去教室等她,于是,我每天都迫不得已早早起床,到教室趴在桌子上睡.等她来的时候,会带份奶和面包给我.
有早餐,我就忘记了早起的痛苦,而且对自己变得这么有上进心感觉很自豪.不象二胡,他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是虫,所以,不能早起.在他这么自甘堕落的话语里,我感觉自己迟早会成为拥有爱情的科学巨匠.
我过起了不知魏晋的生活,每天和白静在一起,努力学习.奔波在教室与图书馆之间,虽然劳苦,却其乐无穷.白静让我在上学习班之前赶快把基础知识补足了,而且,她忘却了自己的学业,做起了我的免费家教,看着她每次让我明白一个句子或者一个语法甚至一个单词后开心的样子,我忽然心生许多感动,人活着为的什么呢?
如果说大学里,我真正象一个大学生的样子,那就是这几个月.我真正做到了求知奋进.
其实,学习能够让人充实,这种充实的感觉是极其快乐的.完全沉入其中,会让你忘却许多烦恼,会让你发现自己的世界有多么美好.那种对前途充满希望,对明天充满渴望的生活,会不停地鞭策着你,让你带着一种莫名的**往前冲.
白静看着自己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那种成就感时刻感动着她.她象孩子一样向我撒娇,又象对待孩子一样呵护着我的生活.她和我约定暑假的时候跟她一起回苏州,在她生日那天请她蹬上吉塔喝鸡米粥,然后她会让我吻她.
这种双丰收的**,让我彻底忘记了剧社那帮人,也忘记了自己的爱好.
从剧社退出后,梁枫到我们寝室找了我几次,都是二胡接待的.
二胡以为梁枫想和他死灰复燃,每次梁枫来过,晚上他会跟我们说,男人要大度,爱情嘛.难说的很,还跟我们辩驳说,一个人如果和另一个人谈恋爱,谁也不能认定俩人以后肯定会分手,所以,他们可以情不自禁.后来天不遂人愿,俩人分手了.难道就因为没了贞操而不能再有爱情吗?当然谁也不能保证俩人肯定会在一起,所以,和一个人在一起,又找了别人,后来又感觉和原来的......
不知道他说这些话是给我们听还是安慰他自己,我们谁也没听.
二胡问大鸡,你说对吗?大鸡说对,给我我就要.二胡骂了句动物.又问三斤,你说对吗?三斤说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二胡骂了句白痴啊你.然后问我,你说对吗?我说我浪子回头了,不懂爱情.三斤说,错了一个字,你不是浪子,你是浪人.然后转过头,躺下去.一字一句地诵:
冬天的风
吹着南来的我
谁能知道
那裂肤的痛
一片寂静
覆盖着哭泣的亡灵
我不想唱歌
只想做个快乐的贼
打劫
每个人的 爱情
一干二净
(第二部分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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