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被探明的日军小高地一个接一个的被拔掉，新22师向着滚弄的防线不停前进；在他们的前面，很快就出现了一条小河沟，正是清水河的上游。

对于步兵来说，这种小河沟根本不用浮桥，他们可以抬着重机枪，扛着迫击炮继续前进；可是对于坦克、山炮来说，那就不成了。

“高玉树，你带十门山炮继续前进，到清水河边构筑炮兵阵地……”

“让工兵营、立刻驾桥……”

“电告军长，新22师已经推进到清水河一线……”

……

空气中传来的枪炮声，隐隐约约的，新22师正在向前推进；随着冯锷带队越来越靠近营地，炮声就越来越明显。

“节省体力，都慢一点。”

冯锷大喊着命令队伍的速度慢下来，罗达已经回到了队伍中间，他们距离前面最多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已经没必要那么赶了。

廖耀湘设立的营地在一片林子里面，灌木已经被清理掉了，大大小小的树木之间是一个机枪掩体，战壕就在林子里面，根据地形扭曲成一个个波浪状。

“冯团长，杜长官让你马上去见他。”

冯锷带队进入营地的时候，阵地上的值守军官直接让冯锷去临时指挥部。

“报告，85团团长冯锷奉命报道。”

临时指挥部在一个帐篷里面，很好找，冯锷大声的在帐篷外呼喊着。

“冯团长到了，进来吧！就差你了。”

帘子掀开，出来的是第五军的参谋长，冯锷敬礼之后弯腰走进帐篷。

“好，大家都来了；都随便一点，参谋长，把现在的情况给大家说一下……”

杜聿明看见冯锷进来，只是点了点头，冯锷和其他人一样，站在两边，盯着中间帐篷上挂着一幅作战地图。

“昨天，重庆传来消息，因为六十六军擅自后撤，龙陵失守，鬼子一部分溜过惠通桥，试图夺取惠通桥，守桥部队在形势危急的时候已经炸毁惠通桥，这也是我们目前在这个位置的原因。”

参谋长的第一句话就让冯锷张开了嘴巴，他没想到这个变化是惠通桥被毁了，这就是说所有的重装备要回国是不可能了。

“军部目前的计划是从这里直插滚弄，穿过这片大山，进入滇南的耿马，从这里回国，一是路程会大幅度缩短，另外一方面，我们也不用横渡怒江；而且耿马、永德一线也是怒江防线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也可以在这里固守……”

参谋长继续说着，可是冯锷现在根本不想听，现在还在缅甸，回国后的一切东西都看不见；要穿越滇缅边界几十公里的大山，走出去的人不知道会剩下多少。

第五军现在弹药暂时不缺，一边硬抗缅甸日军的前堵后追，另一边想要在缅甸打出一片天地，恐怕最后全的死在缅甸；从南坎突围回国是最好的选择，可那是惠通桥还在的情况下。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个时候，参谋长的话说完了，看着帐篷里面所有的军官问着。

“长官，从滚弄、耿马一线回国，要穿越几十公里的丛林，我们有足够的向导吗？”

冯锷开口了，丛林里面前边万化，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果指北针能用还没事，如果连指北针都失灵的话，恐怕他们会在里面迷失。

“暂时没有，等到了滚弄，花高价，请几个当地人，应该不难。”

参谋长想当然的说着。

“长官，从进入缅甸战场以来，在当地缅甸人的眼中，我们跟英美没什么区别，他们在主动帮助日本人，别说能不能找到当地人，就算是找到了，你觉得他们可能会因为钱帮我们带路吗？我们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侵略者……”

“闭嘴，我们是反法西斯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小鬼子才是侵略者！”

冯锷还没说完，杜聿明就冒火了，指着冯锷的鼻子，大声的呵斥。

“长官，我说的是在缅甸人心里；好，我换个说法，要穿越几十公里的丛林，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否则，恐怕有很多弟兄都回不去。”

冯锷微微的叹气，他知道，他这次来这里，本来心里就有气，加上杜聿明又是个火爆脾气，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适合他说下去了。

“粮食我们现在暂时不缺，药品短缺，可是我们没有什么办法；命令工兵营多准备绳索，还有，你们大家都想想在丛林里面需要什么工具，都报上来，能准备，尽量在附近收集一些……”

参谋长苦笑着，站了出来结束了这个话题，这个会议不是讨论丛林的问题，而是讨论怎么到达滚弄的问题，在他们前面，萨尔温江才是个大麻烦，那上面没有桥梁，要在哪里架设浮桥，还要面对鬼子的地面进攻和空中骚扰。

在新的作战计划中，冯锷负责掩护后勤辎重部队、野战医院和营地的安全，说白了，他再一次断后了。

“新22师、96师和军部直属部队轮流向前攻击，前面不知道有多少鬼子，高玉树的山炮已经全部被划归给军部指挥，他们将伴随步兵攻击前进；蒙乐增的战防炮也一样，除了迫击炮，我们没有任何炮兵。”

冯锷回到了弟兄们中间，周围坐着所有连长以上的军官。

“张川，你的营损失不大，从58山巅带回来的弟兄们也归你指挥，团部工兵连也归你负责，负责营地转移和物资转运。”

“闵飞，你的一营负责左翼，王宁，你们负责右翼；警卫连和突击队随我断后。”

“所有人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了山地和丘陵地带，到处都是灌木和林子，多带点手榴弹，所有的连全部以班排为单位散开，遇到小股敌人立即歼灭，注意缅甸人……”

85团的战防炮别说蒙乐增，就连他自己的连长广堂都被调拨给了攻击部队，加强攻击火力，冯锷也知道，现在是这些重武器最后的发光发热时间，进了丛林，别说战防炮，恐怕连重机枪到时候都会被抛弃。

“团长，参谋长来了，在那边等你。”

冯锷还在交代着注意事项，警卫员跑过来报告，第五军的参谋长罗友伦将军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