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身一件亮蓝齐胸短衣,胸口一只粉红长带蝴蝶结,腰及下身是浅蓝碎花布裙,这便是玉琼山庄女婢的服饰。
从客厅内出来后,婺妃月依旧顶着这一身下人装扮,在山庄内到处晃悠,一会儿混在打扫的人里热乎,一会儿又混入几个三五成群聊家常的里套近乎。
她很多的小道消息都是靠这种途径,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来的。
瞧,她又加入了一窝偷着懒的家伙。
“我刚刚去祭月宫宫主的住所送茶点……”
婢女小翠话音还未落下就有人急切问道,“欸欸?你有没有见到宫主?”
“我话还没讲完呢。”小翠摇了摇头,惋惜地继续说道,“可惜,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是她的侍女出来接的。”
众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那个,祭月宫宫主的庭院在哪里啊?”婺妃月探出脑袋,故作神秘状询问小翠。
“你要去?”小翠讶异,她只是被唤才去的。
妃月摆摆手,笑道,“好奇嘛。”
“如果你想悄悄地去偷看,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小翠好心提醒道,“那里有人把守的,没有被传召的话根本就进不去。”
说完,便有人应和道,“是啊是啊,很多人都想去一睹祭月宫宫主风采,可是难如登天。不瞒你说,我今天就尝试去瞧瞧,还未靠近庭院门口呢,就被人拦住了。”
婺妃月听后“哦”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她们的好言提醒,“我也只是问问嘛。”
嘴上虽那么说,心里却在想,就凭你们,当然看不到人家啦。
“祭月宫主的住所就在……”
妃月仔细听着,小翠话说到一半,又被人出声打断。
“你们别在这里闲聊了,快点各忙各的去。”
循声看去,原来是个通风报信的小丫头,她边轻声地说便指了指身后。
顺着小丫头的手望去,不远处正有一干人等朝她们方向慢慢走来。
妃月凝眸一视,第一眼就瞧见在知木灏旁边,身着深蓝云锦华服,腰围黑色玲珑玉带的聿宣。
不得不说,那妖狐,实在太耀眼了。他有能力让所有的华丽,都幻化成一种高雅。
哎呀,遇到这只臭妖狐,肯定不会有好事!就之前她戏弄了他一番,这只小心眼的白面黑心妖狐肯定会马上报复的。
小翠想跟妃月继续说完刚刚被打断的话,却发现妃月已经一眨眼不见了踪影。
不溜?当她傻呀。
婺妃月轻哼一声,识趣地远离某只妖狐的“势力范围”。
通过四处打听,妃月不一会儿就成功地摸索到了祭月宫宫主的住所。
这里地处山庄内最为偏静之地,可景色却十分优美宜人,一汪碧绿潭水掩映在葱翠繁密的树丛之中,潭边的岸上芳草簇拥多彩野花秀而繁英。正对着这算不上小的浅潭,坐落着一间雅致的厢房。
那便是祭月宫宫主落脚之地。
小翠她们并没说错,此地的确有多人把守,还未走进
,妃月就感受到了习武者的气息。
轻放脚步,通过潭边一条较为隐蔽的石子路,妃月慢慢靠近那座庭院。
似乎察觉到有人影闪动,把守在潭边的祭月宫护卫立刻警觉起来,飞身朝忽隐忽现的人影掠来。
婺妃月偏了偏头,看见一白衣女子正飞速朝自己的方向飘来,于是脚尖轻点,跃向近在咫尺的潭水,身形矫捷灵动,宛若游云。
俯身,指尖轻轻点过碧透的水面,一颗冰子刹那间弹那白衣女子的腰部,女子避闪不及,被冰子弹中后飘然落地。
一时的**引来了附近其他的护卫,个个都是貌似天仙桃花玉面的女子。
妃月纵身一跃,轻巧地躲开其他护卫的来袭,愰似天外飞仙一般飞身于半空之中,竟不用借助外力!
“别追了!”倒地的白衣女子起身,伸出手臂拦住了欲追赶并阻止那不速之客靠近宫主的同伴。
她的同伴十分不甘,纳闷道,“为什么?”
※
跳上院中主楼的房顶,沿着青黑鱼鳞瓦砖快走,婺妃月在房顶的一处停下,半跪下身掀起一块瓦砖睁大眼睛窥探里边的情形。
一张悬挂淡紫轻纱的雕花大床,一个放有铜镜和一排首饰盒的桃木妆台,一张圆木茶几上摆着一鼎升起袅袅白烟的香炉,一张绣有百里牡丹图的屏风,这些都依次进入了妃月眼中。
只是,唯独一个人也没有。
婺妃月想了想,又放回瓦砖,接着回到地面走向房屋的正门。
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凝神倾听屋内的动静,她将手掌覆于紧闭的门上。
轻轻一推,门就这样缓缓随着惯性打开。
就在门开启的那一瞬,都没看清房内的状况,一条如蛇般舞动的紫绫由门打开的缝隙而出,狠狠地击向妃月!
妃月竟然不偏不躲,微笑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条不安分的紫绫。
就这样被她抓住了?!
右手握住紫绫的一端,一圈圈将紫绫绕在她手上,紫绫在她手中慢慢缩短,她也跟随着紫绫提步走进屋内。
屋内之人脸戴银质面具,身穿紫边白底的露肩束腰宽袖软纱裙,右手的袖口中延伸出紫绫的另一端。
她面上仅露出的一双眼睛,在看到婺妃月的霎那,眸光一颤。原本亭亭玉立的身影条件反射般单跪于地,恭敬有力地叫道,“属下参见宫主!”
婺妃月走近伏膝跪地的女子,扑闪着透亮的大眼睛,笑眯眯地抬起左手欲扶起她,“快起来,快起来,现在你是宫主。”
“属下不敢!”女子听令站起来,回答得干净有力。
妃月松开握着紫绫的手,女子便迅速收回绫带站直身体。
在厅内的圆桌旁坐下,妃月拎起中央的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水,朝滚烫的茶吹了口气,小抿一口润唇。
放下茶杯,抬头看向站在面前不出声的女子,妃月眨巴着眼睛,声音甜美,“月奴的‘月下灵舞’似乎还未到火候啊。”
“属下……”后面的话被截住,
月奴地下眼不看妃月。
“哎,都说了多少回了,别一直‘属下’,‘属下’的称自己。”妃月无奈地抚了抚光洁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嗔怪,接着说道,“你应该学学你妹妹星奴嘛。”
月奴和星奴两姐妹和妃月年龄相仿,是祭月宫的“星月护法”,可谓是妃月的心腹外加朋友。姐姐月奴生性文静古板,恪守规矩,其妹星奴则生性活泼开朗,在不越份地前提下,常和妃月打成一片。
“没想到我的衣服月奴穿来也挺合身的嘛。”妃月站起来绕着月奴欣赏般地转了一圈,赞赏连连。
妃月为月奴摘掉那碍眼的面具,一张白净秀美的笑脸便露了出来,虽无倾世绝色之姿,却也生得楚楚动人。
回到座位上,妃月指了指身旁的圆凳示意月奴坐下,尔后喝尽之前倒的那杯水,启声问道,“最近宫内还好吗?星奴有没有遇到棘手的问题要我来处理?你们都过得好吗?还有……”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可问到心底最想问的问题时却欲言又止……
妃月神色暗了暗,眸光迷蒙如雾,在未被人逮住之际,她又恢复如常,一张眉眼弯弯的笑颜。
“宫主,还有什么?”月奴不解地问道。
“嗯,没什么。”妃月轻喃一声,笑着摇头。
月奴一丝不苟地向她汇报着,而妃月的心神却正漂游在外,月奴的话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她最想问的就是……
他……最近过得还好么?镜沅……
“宫主?”月奴见宫主听着若有所思,怀疑她的回答是否有何不妥,于是轻唤了声。
婺妃月发现自己愣愣出神了一会儿,呵呵笑了几下来化解她此时的失态。
“汇报地很好啊,继续吧。”妃月用满眼的笑掩住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之色。
“宫主是不是很想问慕公子……”月奴小心地瞧了眼她宫主的神色,发觉自己失言了,立马住了嘴不再多说。
宫主虽然嘴上不说,可凡宫里的人都知道宫主最紧张慕公子,那个虚弱得似是一阵风便能把他吹走,永远要靠药物维持生命,终年卧于病榻之上的人。他也是她们至今看到过,唯一能让摘掉那张冰冷面具后的宫主露出清冷娴静之态的人了。
妃月睫毛轻而微地抖动了一下,笑容依旧不变,可在不知觉中又带有淡淡苦涩。
他并不需要她的关照不是吗?他一直都不需要别人的特别关心,在他看来,别人的关心似乎是对他的同情,她又有何不知他的心情?只是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多关心他一点,毕竟,是她害他这样的啊……
然而她的许多好意都被他冷言拒绝。一个一向温柔的人,在面对她炙热的关心时,会变得冷漠。
“他一向过得很好不是么?”深吸一口气,妃月回答道,语气又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
“慕公子一如往昔。”月奴如实回答,并不多言。
妃月伸手,拿起被放在桌上的银质面具摆弄着。
听到他没有变化,她便安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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