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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久久未至的第九具尸体终于出现了。
死者穿着紫衣, 身体完好无损,那死不瞑目的眼珠黑洞洞地望着天际。
他身上带着浓厚的、属于两面宿傩的咒力。如果说之前的尸体都只是沾染了一点两面宿傩的气息、风一吹就散, 那么这一具已经腌制入味了。
两面宿傩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杀的一样。
或者说——生怕初桃不知道。
藤原安麻吕也看到了这一幕, 死者的面貌熟悉,而又叫人心悸。
他检索着自己的记忆,骤然失色。
紫衣男人的尸体上, 掉落了他的记忆碎片。
【特殊物品】『★★·出云旧人的记忆碎片』
『是否查看?』
【查看。】
初桃:“——!”
淦!
幕后黑手竟是我父亲?他差一点就毁灭平安京了?
她还看到了紫衣男人临死前的画面,双胎又是什么意思?
『检测到玩家携带道具:【诅咒之王的头盖骨】』
『特殊物品【须佐之男的记忆碎片】已激活』
『是否查看?』
【查看。】
——
谁也不知道, 这女人怀中的胎儿,是个双胎,一弱一强。
须佐之男降生在其中一个身体强健的孩子身上, 注视着另一个生命的存在,这孩子还未开智, 最终也会变成他的养分。
没有痛苦地死去, 这是他最好的归宿。
神明如此想着, 陷入沉睡。
剧痛惊扰了他。
被撕扯,被吞吃, 被咀嚼。
神明睁开眼, 那母腹中婴儿的器官还未成形, 眼睛的地方紧闭着, 那张嘴却张到了极致,像是在邪恶地笑。
坠入深渊, 一片黑暗。
……
自此,此世之恶显, 平安京灾祸将至。
——
初桃:“——!”
淦!
两面宿傩他、他把须佐之男吞噬了?
这操作太过吓人, 玩家也没有见过这种操作。
这时髦值也太高了吧!可恶, 我怎么就没有呢?
也不一定, 紫衣父亲的回忆中,初桃的的确确与天照大神有关。而她现在没有显露出天照的神迹,是因为天照也被她吞噬了吗?
初桃精神了。
不愧是她!
不过,既然两面宿傩不是须佐之男,那他为什么还要制造第九具尸体?他根本不需要杀死这些人来解封自己的力量啊?
莫非,是因为他兴致来了,想就着现在的局面毁灭平安京?
……不会吧。
……不能吧?
虽然,比起大阴阳师麻仓叶王,被冠以诅咒之王名义的两面宿傩想要毁灭平安京——这件事再正常不过,哪个大恶人不想毁灭平安京呢。
但是,但是。
为什么又是我的老公???
初桃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被诅咒了。
她旋即意识到,如果真是这样,两面宿傩将紫衣男人的尸体丢到她面前,这既是一种预示,也是一种挑衅。
或者说,是在向她宣战。
初桃立即存档,试图入梦找两面宿傩探一探虚实。她还没实现梦里一个现实一个呢,两面宿傩你还想实现梦里老婆现实事业双丰收?岂有此理!
『……入梦技能发动中……』
『选择对象:两面宿傩』
『注意:连接失败!』
『注意×¥ee387#a98……』*
又乱码了?
『注意:连接失败!』
初桃看到了还未完全暗下的天色,懂了,这是因为两面宿傩没睡。
可恶啊,两面宿傩,这个年纪你怎么不睡懒觉的啊?
不管怎么样,如果这是两面宿傩的宣战,那就,
——接受挑战!
她当机立断,通知源赖光和五条忧等人召集阴阳师防御。而自己则赶往伊势神宫,取走天丛云剑。
终结麻仓叶王灭世计划的神剑,也将粉碎两面宿傩的野望,这很合理。
等
着吧,两面宿傩。
她迅速地赶往伊势神宫,在她身后,黑夜骤然而至,一轮冷月高悬于空中,映照着魑魅魍魉的平安京。
“嘭——!”
皇宫之前,地动山摇,最中心的建筑物轰然倒塌。
尖叫声与逃命声接踵而至。
废墟扬起的烟尘中,有一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
“红雨姬说的没错,两面宿傩果然来了。”
“结阵!红雨姬已奔赴伊势神宫取天丛云剑,我等要为她争取时间!”
“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要阻止他!”
如同须佐之男上高天原之时,阴阳寮中的阴阳师在短时间内迅速集结,他们披坚执锐,手执咒具,不恐慌也不后退,精神面貌已与多年前大不相同。
如此盛况,方才让两面宿傩起了一点兴趣。
他环视一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无意识撇了撇嘴。
为首的阴阳头中气十足地大喊:“两面宿傩,速退!倘若你再进一步,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今日都是你的死期!”
下一秒,他已是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飞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人。
两面宿傩嗤笑说:“这就是我的目的。”
众人的骚乱骤停,有人想要逃跑却忍住,有人怒目而视,有人奋起攻击,潜伏在暗处的里梅观察着一切,确保两面宿傩的狩猎尽兴。
人类实力虽有不足,却比妖怪鬼神更具智慧,不可不防。
一切寂静下来时已是血流成河。
浓厚的血腥味中,熊熊火焰在残垣断壁中燃烧着,天空中的那轮冷月都被映照成了血色。
红月之顶,诅咒之王就坐在尸骸之上,对着面前的阴阳师们意犹未尽地大笑:“也要让我有点意思吧?”
“全部人加起来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啊。”
他已站在此世强度的第一排,肉眼所视之下,所有阴阳师的动作都太慢了,破绽大到难以忽视,他甚至不需要凝神,就能轻松化解来自各方的攻击。
也只有源赖光那些人和安倍家的小子值得一看。
可他们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唯有合力时方才能让他感到挑战的难度。
桃姬呢?
其他人呢?
一帆风顺也太过无趣。
两面宿傩并不畏惧被打败,倒不如说,正期待着这一幕。
所以他来到了平安京。
这世界如此无聊,不如毁灭,不如消失。
纯粹的恶意让他像是拿到了炸/弹遥控器的小孩,这关系着万千生命的按钮随时都可能被按下。
更为可怖的是,年轻的诅咒之王坐于牛头尸骨之上,身后立着近似鸟居的血红建筑。他漫不经心地支着下颌注视下方,竟然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连平安京的恶鬼都为之恐惧,或慌忙逃窜,或与人类一起阻拦他,却都在靠近时被斩至粉碎,连残魂都不留一丝。
“这是什么?漫无边界,所有人都能踏入,但攻击竟如此强劲,范围如此广——”
“具现化领域!是他的领域!”
“伏魔龛和倒影?啊!速退!速退!!”
“太强了,太强了……”
阴阳师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无从躲避来自伏魔龛和倒影的斩击,瞬间便有一半的人倒下了。
源赖光扔出的咒具化作金钟罩住几人,他喘着粗气,面色沉的能拧出水,脸上身上多了许多擦伤。
源赖光喃喃:“他居然敢穿着桃姬的衣服。”
身后黑气愈盛。
一侧的渡边纲:“……”你才发现吗?
“赖光。”
“我知道。”
这是两面宿傩的领域。
一个强力的,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掌握,拥有后也无法随心所欲发动、只作为最后一招用的招数,被他轻而易举地用出了。
经验丰富的少年武士立即推断出,这是以自由进出为条件,换取了大范围的高效攻击。
在两面宿
傩的咒力存续范围内,他的领域是无解的。
而源赖光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一点。
他曾一度杀死酒吞童子,可那时有神器相助,酒吞弱点又如此鲜明——但两面宿傩没有弱点,只能硬碰硬。
他曾数次与两面宿傩交手,甚至让对方吃过小亏,如今方知两面宿傩未尽全力——这人捉摸不定,或许是抱着培养对手的心思才放过他们的。
真叫人不爽。
他还是不够强。
源赖光想着,作为为咒具提供咒力的人,他顶着两面宿傩可怖的压迫力,咬牙:“还不到气馁的时候,两面宿傩的咒力总有停歇之时。”
“继续布阵结印——在桃姬到来之前。”
这是初桃曾在梦中困住两面宿傩的阵法。
但桃姬要什么时候到呢?
两面宿傩实在是强大,他的下属里梅继承了菅原道真的血脉,实力也不容小觑。伊势神宫到皇宫的距离,竟也被拉的如此之远。
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迈阴阳师身姿挺拔地踏入了两面宿傩的领域,他以手结印,口中默念着什么。
满头银发束在身后,无风也轻扬。
大阴阳师没有说一句话。
暴虐的气息却骤然一窒,那头顶的威压也为之一松,两面宿傩饶有兴趣地抬起眸,恍然大悟:“安倍、晴明啊?”
他的目光却越过他,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
……
初桃万万没想到两面宿傩竟然招呼打了直接开战啊。
……好吧,至少打了招呼。
伊势神宫距离皇宫有一段距离,天丛云剑离封印全解只差一步之遥,更是暴动难耐。
初桃在驯服天丛云剑上花了一点时间,才让它勉强同意和三日月宗近一起被她使用。
腰间的天下最美之剑静静悬挂。
反之天丛云间倒是嗡鸣声不断,行动间多有碰撞,就像故意似的。
怎么,难道连刀剑都有这种近似人的争宠意识吗?
但是在现在这种严肃的场合,初桃觉得天丛云不至于如此:“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天丛云剑嗡鸣声更重。
它所要说的,或许与解决此次灾祸有关。
但天丛云无口无手,饶是初桃也想不分明。无解的情形下,初桃又想到了安倍晴明。
他的另一枚锦囊像是察觉到她此刻迷惘的心境,微微灼烫起来。
展开其中的字条后,初桃看到了【天照】。
“你想让我觉醒天照的力量?”
天丛云剑是须佐之男献给天照大神的神剑,倘若觉醒天照的力量,她能更好的使用它。
天丛云的动静止住了。
可是,要如何觉醒呢?
初桃更加没有头绪了,她和两把剑大眼瞪剑柄了一会,开始后悔太早拆开锦囊,或许无所不能的晴明公会告诉她新的答案呢。
不管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五条忧和禅院巡与她碰面后已被初桃派去战场,所以她独自一人乘着胧车妖怪向那血红领域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胧车越是不安,它毕竟是前夫留给她的、最趁手又好用的一个式神,初桃下了车,将它留在外沿。
两面宿傩的领域范围极大,边界距离圆心约莫有两百米远,此刻更似一座寂静的死城。
初桃眯起眼能看到中心的诅咒之王,此刻正衣袂飘飞地同人交战。
好大一个红名。
好长一个血条!
初桃顿时手痒。
她正要踏入这牛骨堆叠、血液横流的领域。
身侧忽然有一人跌跌撞撞而来,将她推出了领域,而自己的大半个后背落入领域中,伏魔龛的斩击立即激活,向着他的背部冲击而去。
“唔!!”
在那人骤然发紧的拥抱中,初桃搂着他的腰后退一步,用剑挥开了攻击。
那斩击的寒芒在空中停留几瞬,方才消失不见。
产屋敷无惨死里逃生,喘着粗气抱紧了初桃不撒手。
在平安京地
动山摇时,侍者带着他仓皇向外逃命,不过一会儿时间,那两面宿傩便开启了领域。红的发黑的黑影没过他的脚踝,顷刻间便要了他侍者的命。
产屋敷无惨运气好,正好擦着领域的边界站着,可他脚软着趴伏在地再也起不来。
好不容易有了力气,产屋敷无惨狼狈地站了起来,向外奔逃时却因为脚该死地扭了一下,直接一个平地摔倒向领域。
好痛好痛好痛!!
他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要不要不要——!
那一瞬被拉的很长,直到鼻间被熟悉的、紫藤萝的香气萦绕。
产屋敷无惨被那女性放到一侧的胧车上,那原本紧箍着他腰间的手一松,像是要离开的样子——想到她原本正打算进入领域,他仓皇地仰起脸:“不要去!”
只有他一个怎么活的下去?不要走!
初桃:ovo。
这公子如此弱小,却为了保护她不惜以身犯险,现在还要她不要踏入险境。
真可爱!
她低下头:“你是哪家的公子?”
却撞入一双盈盈水泪的眼眸,眼泪欲流未流,眼尾一点赤红,咬着的下唇泛白,令人怜惜的很!
——艳遇,这是艳遇啊!
玩家既喜欢麻仓叶王的温润如玉,也喜欢两面宿傩的桀骜不驯。现在和两面宿傩待了这么久,糙汉也有点没意思了,还得是美少年啊!
“……”
这公子还处于惊悸中,像是被摄了魂魄一样失去了声音。
初桃却看到了他衣服上的家纹图案,从记忆中搜寻一圈后,发现是产屋敷家。
又见他五官熟悉,问:“产屋敷无惨?”
“……”
初桃:“……”
怎么三年不见,这人更好看了!
而且他竟然这么爱她!感动了!
“产屋敷君,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温柔又坚定说:“胧车会带着你去安全的地方,你不会有事的。”
产屋敷无惨依旧默不作声。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女性的脸清晰地落在眼底。那是怎样一张脸?天地都为之失色,心跳如擂鼓震颤。
……那又如何?这是红雨姬,上天竟真的如此不公,将一切最美好的、最鲜活的东西全给了她!他竟找不到她半分缺点!
产屋敷无惨心里更加厌恶,可在她抽身离开时,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视线黏连在她脸上无法移开。
于是她说:“我也不会有事。”
……谁关心你了!!!
最后,初桃还是离开了产屋敷无惨。
胧车向外疾驰,车上的青年却掀开车帘的一角,神情阴沉地注视着女性快速进入的背影。
他恶狠狠地锤着车门,想将手上那挥之不去的触感甩掉。
……
……
在安倍晴明加入后,战况再度激烈起来。
但两面宿傩有着强大的反转术式,别人的伤势无法痊愈,他却是几乎无法留下伤痕,即使留下也很快就会痊愈。
最后也只有一个互相僵持、制衡的局面。
只有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还站立着。
两面宿傩甚至有点失望了,他期待着战斗,因此以本来的面目示人。那侧面畸形又狰狞的脸朝着源赖光的方向,突兀地张开了嘴:“源赖光,桃呢?”
源赖光作为强力的攻手,已是力竭,握着剑的手都在抖。
听闻后,动作一顿。
“噢,你们费尽心力布的这个阵法,就是她吩咐的吧?可她怎么还不来?莫非是已经死了,还是——将你们都丢下了?”
两面宿傩语气平淡地像在叙旧,又带着点淡淡的讽意。
但下一秒,连他也没意料到的是,只是提到了她,那小狗突然爆发了剧烈的杀气,他抬起脸,恶狠狠地盯了过来。
一度在对战中觉得自己技不如人、实力滞碍无法突破的源赖光,在这一刻冲破了自己的上限。
他那条濒死的命因此吊了回来,少年用力握
紧了手中的刀柄。
在这一刻人与刀剑合二为一,一体同心下仿佛听到了膝丸的声音。
『——“即使是两面宿傩,也不足为惧。”』*
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人——
……
五条忧倒在地上,胸口的气息微弱。
他几乎断了左臂,那武士刀跌落在身前,上面滴落着他与两面宿傩的血。
他听到了两面宿傩恶意揣测的话。
但内心却未曾动摇。
姬君绝不会抛弃他们。
只是,如果他们不能在此阻挡两面宿傩,就这么不甘地死去,那之后的姬君呢?要让姬君孤身面对这样可怖的鬼神吗?
不,绝不。
五条觉的遗愿与执念,也已然成为了他的执念。
他绝不想要初桃死去。
五条忧忍着剧痛,努力向前爬着,握住武士刀的刀柄。
他眼前一黑,却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好像回到了童年,他不似老师天赋异禀,挥手即可成招,他要借助咒具的力量,却总是笨拙地难以实施。于是老师教他挥剑,漫不经心地覆着他的手腕,引领着他注入自己磅礴的咒力,将武士刀的咒具发挥出千百倍的妙用——
『——“忧,你如今是个好男人啦!”』
……
禅院巡亦是狼狈不已。
但他的气息比任何人都要平稳,青年以手结印,平静自若地召唤出那还未调伏的式神『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
黑色的深渊凝结,可怖的气息将至。
禅院巡的身影像是纸片一样晃动,充满了自毁的气息。
他心知或许没有下一次了。
上一次暴动的魔虚罗因为红雨姬消失,这一次呢?
但就算是死,为姬君死战,为她和自己钟爱的平安京死战,又如何呢?
更何况,
——两面宿傩杀死了姬君最喜欢的小狗。
『——“汪汪,汪汪汪!”』
白色的玉犬说:不要告诉姬君。
……
这一切都被大阴阳师收入眼底,安倍晴明脸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与上一次不同,这次似乎连他也无法阻止。
他苦笑着,却说:“黎明将至。”
但在黎明到来之前,大阴阳师也有要做的事。
他不惜损耗寿命也要窥破的天机,是一条又一条交错的星路。平安京的未来、人的一生像是站在无数的岔口,不同的选择会走向不同的未来。
大阴阳师只知节点和走向,却不知具体面貌。
所以,他轻飘飘地告诉了桃姬她是救世者的预言。
却在窥见第一次救世的分叉时候凝滞:
去皇宫,平安京存,苦痛一生,郁郁而终。
去麻仓宅,平安京灭,夫妻相随。
于是他迟疑,他犹豫,他后悔,他下定决心,给予与未来相悖的锦囊。
但初桃还是来到了皇宫,以己之身挥破了平安京的黑夜。
命运早在他给出预言时已经写好结局。
倘若他当时不告知预言,她本可以向普通的贵女一样,喜乐无忧度日。
安倍晴明叹息着,他此后数次窥视未来,就是为了能让她的路,走的再轻松一些。
可如今他们已是死战,之后她又要面临何种境地呢?
安倍晴明不怀疑她最终会获胜。
但是,他看了昏迷不醒的安倍昌浩一眼,视线缓缓地从周围这些和她存在羁绊的少年青年身上环视划过,最后落到自己苍老的手中。
若是能让她轻松一些,不去经历丧友之痛,即使献祭自己的生命又何妨呢?
反正他已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已经看过这一生最美的风景了。
安倍晴明想着,竟是微微地笑了。
唯一庆幸的是,除了博雅之外,今日之后——
或许他们的名字也能并列在一起,出现在后人的口中。
『——“■■二十一年,平
安京祸至,安倍晴明死,救世者乃藤原初桃。”』
仅此而已,大阴阳师已是如此满足。
当一个人视生死于无物,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了。
他像是风中的蜡炬,烛火摇曳,灯蜡如泪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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