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秘的红雨伞(3)
她的心突突乱跳,似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她后退一步,靠在墙壁上,两眼紧盯着脚边的雨伞。没错,映入眼帘的,确是一把陌生的红雨伞。她确信刚才厕所里再没有别人,而且雨伞一直放在隔间门上,不可能被一声不响地更换掉。她想到了于娜。两人的遭遇竟然如此相似!
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萧夏不敢再想,赶紧跑回宿舍,死死地插上了门。
几分钟以后,有人给她打来了电话,萧夏已经没有勇气接听。她瑟缩在角落里,身体在不停地发抖。那个惨死的女生似乎此时就站在她的面前。
敲门声在恰当的时候响了起来。“萧夏,开门。”是于娜的声音。知道室友回来了,萧夏这才过去把门打开。
于娜把饭盒递到萧夏手中,埋怨道:“你干什么呢,让你吃饭你不去,打你电话又不接?”
萧夏怔怔地接过饭盒,像丢了魂一样心不在焉。
周晓蓉关心地问她:“萧夏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萧夏看着周晓蓉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她已经缠上我了。”
“谁,谁缠上你了?”
萧夏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朦胧的雨雾,回答说:“就是那个死在图书馆里的女生……”她把刚才的一幕讲给室友们听。周晓蓉似乎不大相信,“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就算她的样子很奇怪,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这年头非主流和玩cosplay的遍地都是,有时候确实挺吓人的。”
萧夏摇了摇头,“我认得她的穿着,是她,一定是她……”
室友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论是质疑还是认同,都是一种无比艰难的心理活动。书惠历来对一些神秘的东西感兴趣,她问:“那把红色的雨伞呢?”
“我没有捡起来,应该还在那里。”
书惠扭头出去了,不大工夫空手而回。一进门她就大声说:“萧夏你骗人!我找过了,根本没有你所说的红雨伞。”
午休的时间总是很短暂。闹铃声让她们从熟睡中猛然惊醒。于娜极不情愿地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她习惯性地嚷道:“时间到了,赶快起床!”不管室友们有没有醒来,这已经成了她每天起床后必喊的口号。
话音刚落,萧夏第一个坐起来。“我要跟你们去上课,我已经没事了。”
周晓蓉翻了一下身,从被子里钻出来,“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
“放心吧,我能行。”
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修整好形象,跑去教室的时候,2前排早已座无虚席。后面还有不少座位,只不过那是虚度光阴者的专座。看来今天她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于娜得益于人缘广泛,她刚坐下,外班的同学就向她招手。于是她神采奕奕地跑到了前排,坐下之前,还不忘向三名室友做个鬼脸,满脸得意地炫耀一番。
教授已经在讲台上说开了。教语言学概论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副教授。她喜欢把两节课连在一起,中间不留一分钟休息时间。学生很无奈,任凭一个人精力再大,一百分钟聚精会神都是无法达到的极限。因此,后半节课几乎成了副教授的独角戏。
书惠和周晓蓉为了躲避人潮高峰,提前半小时偷偷跑去了食堂。萧夏没有同去,她在这方面一直习惯良好,从不无故缺课或是中途退场。
教室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后排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前排的学生无精打采,倒下了一大片,没有倒下的也无心听讲,捧着手机玩得天昏地暗。副教授仍旧讲得津津有味。这便是她可贵的职业素养,无论有没有人听讲,都要把课一字不落地讲完。只是她的认真跟如此沉闷的气氛完全不搭调。
萧夏正在走神,旁边的男生突然推了她一下,小声说:“喂,老师在叫你!”
萧夏急忙站起来,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副教授也气势汹汹地盯着她,等她回答问题。萧夏如梦初醒,不知道老师何时叫她,而且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傻站着,不说话。副教授自然很生气,让萧夏回答问题本来就带了杀鸡吓猴的意思,萧夏回答不上,正给了她教训人的机会。可她并不急着发作,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又说:“这位同学,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什么问题?”萧夏不敢大声问,看看旁边,推她的男生也是一脸迷惘,想必他也不知道。副教授见她傻站着,只好把问题重复一遍,“请你论述语言与文学的关系。”
问题总算知道了,可是怎么回答呢?萧夏连课本都没有拿出来,副教授盯着她,也不好从书包里翻找。就在这时,旁边的男生递了一本书过来,萧夏急忙拿在手里,翻到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正好就是问题的答案。看来他已经提前帮她找到了。萧夏也来不及想别的,照着念起来:“文学是以语言为基础的艺术,而语言本身也是一种集体的表达艺术。按照著名语言学家爱德华·萨丕尔的语言学理论……”
把一大段话念完,萧夏长吁一口气。副教授没想到她慌里慌张地竟能找到答案,既然回答对了,就不能再说什么。她让萧夏坐下,酝酿一下情绪,继续讲余下的内容。
3萧夏幸运地逃过一劫,心里还有些本能的慌乱。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感谢旁边的男生,于是悄悄说了声:“谢谢你!”
男生露出善意的微笑,他把声音压低了,说:“不客气,别让她抓到,抓到你就惨了。”
萧夏调皮地笑一下,做后怕状,“是呀,我知道她不好惹,没想到一不留神就差点被抓到。”
“以前你总是坐前面,今天怎么坐到后面来了,还上课走神?”
“你怎么知道我总是坐前面?”
男生有些愕然,回答道:“几乎全系的人都知道你,系花加才女,谁会不认识?”
萧夏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还是很高兴。她谦虚道:“系花不敢当,才女就更不敢当了。”急忙转移了话题,“你也是学中文的?”
“是啊,我们在一起上了两年课。”
萧夏有点难为情,满含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你。”
男生显得很大度,他说:“没关系,今天不就注意到了吗?”
萧夏一愣,随即笑了。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外面便响起了下课铃声。上午的课终于结束了,同学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男生背起书包,走出了座位。萧夏似乎还有话要说,看见他要走,急忙站起来,“喂,你的书。”
“下次再带给我吧。”说着他已经走出去了。
萧夏安静地坐下来,没有急着离开。她把男生的书拿在手中,专注地盯着看,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一丝甜蜜。这一丝甜蜜瞬间流遍了全身,微笑情不自禁爬上了她的脸颊。
随意翻了翻,里面的书签掉了出来。她拿起来,看见背面写着几个字:中文系,郑淳。
萧夏明白了,原来他的名字叫做郑淳。
马一洛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里一直想着那个棘手的案子。根据黄老的判断,死者并非死于谋杀。那么,如果是自杀的话,自杀的手段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他,也困扰着参与这个案子的其他刑警。马一洛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亲自看一眼那个女生的尸体。
这可是有难度的,根据规定,除法医与案件的主要负责人外,别人无权擅自打开解剖室的大门。
但马一洛想到一个人,他是黄老的助手,名叫韩亦辉。是的,他一定可以帮这个忙。
韩亦辉和马一洛同一年毕业,同期被安排到公安局工作。虽然在不同的科室,但是两人都年轻,有共同语言,因此平时走得很近。
晚上七点多,公安局已经下班了。马一洛却没有回去。他早就打算好了4,今天晚上韩亦辉值班,正是机会。
马一洛进来的时候,韩亦辉正在化验室里做化验。他听了马一洛的请求,犹豫了。解剖室不是随便进的,私自带人进去更是违规之举。但他又不好拒绝,在这栋大楼里,马一洛是他唯一的亲密朋友。思考再三,他最终答应了马一洛的请求,毕竟是下班时间,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他们走出化验室,小心翼翼地穿过幽暗的走廊,趁人不备,悄悄朝着地下室走去。几分钟后,韩亦辉打开了解剖室的大门。
这是一间宽敞的屋子,阴暗、寒冷,因为涉及取证,所以平时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进来。马一洛在公安局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从未来过这里。尽管他参与了不少案件,不过大都干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的环节,他还是没有机会参与的。
从这一点来说,韩亦辉要比他优越得多。至少他跟在黄老身边,亲手查看过许多尸体,不仅增加了经验,对案情也能够掌握第一手的判断。更加值得一提的是,近来几个月,黄老大都让他上,自己只是站在一边观察。韩亦辉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法医了。赶超黄老的日子指日可待。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马一洛才有机会看清这间偌大的解剖室。顶棚上的日光灯发出刺眼的光,几乎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屋子,尽管四周排满了存尸箱,但是仍旧给人空旷的感觉。盘子里的刀、剪、镊子,架子上的标本,墙上的示意图……这里完全符合解剖室的特征。最为醒目的还是房间中央的解剖台。在那上面不知放过多少尸体。完整地放上去,支离破碎地抬下来,由容颜整洁变得面目全非。它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见证血肉分离的过程。
韩亦辉拉开一个存尸箱。看了看尸袋上的编号,就对马一洛说:“就是这个了。”
马一洛和他把尸袋抬上了解剖台,然后轻轻拉开了上面的拉链。
眼前的女尸颈上遍布着刀疤,身上全是针线缝合的痕迹。脸色暗了,身体僵了,胸部瘪了,全身上下爬满了紫红色的尸斑……
马一洛绕尸体转了一圈,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可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许他选择到此来本来就是枉然,黄老监督徒弟操刀,根本不会遗漏半点细节。
韩亦辉看了看手表,脸上露出几分局促不安的神色。时间越长,被人发现的可能性就越大。他的心始终在打鼓。他想到的是,一旦背了处分,五年之内就无法翻身了。事关自己的前途,这可是大事。可他终究什么都没说,为了朋友,他算是豁出去了。
5 马一洛也有些灰心,这具尸首再平常不过,从这上面怎么能看出案情的蛛丝马迹?他突然觉得原本就不该对此事抱有希望。他不想毁掉朋友的前途,决定再给自己最后两分钟的时间。
在这个世界上,“偶然”是一个奇妙的词。就在他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意外出现了。准确地说,是他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那个女尸的长指甲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年头,女孩子留着长指甲不算什么新鲜事。可是,这个女孩子的指甲却与众不同。她的指甲很长,像大多数女孩子一样,剪成了好看的弧形。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每一片指甲都涂上了不同的颜色。
红、绿、黄、蓝、紫,这五色却显得参差不齐,细看之下,才发现绿色的指甲断了半截。那正是她右手的食指。
她的指甲为什么会断掉?是在临死之前掰断的吗?她的指甲之所以断了,是因为她想抓住什么东西吗?这些会不会与案情有关?
职业的敏感让马一洛警觉起来,他觉得这上面一定有文章。于是他抓起了她的手。就在那一瞬间,他从女孩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片褶皱的纸屑。事情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她在抠下这片纸屑时指甲断了。
马一洛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展开,居然有一根火柴那么长。更加可喜的是,上面还有文字。只是限于面积狭小的缘故,文字残缺不全,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汉字。
韩亦辉凑上前来,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这显然是他工作上的疏忽。他的脸有些发烫,探过头看着马一洛手中的纸条,他心虚地问:“上面写的是什么?”
马一洛摇了摇头,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片纸屑,仿佛在仔细观察着一件古董上的裂纹。纸屑两面都有字,却都残缺得无法分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片纸屑来源于一本书,而这本书,很可能是多年以前的印刷品。
一本书?女孩死去时膝盖上不是放着一本书吗,会不会就出自那里?马一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兴奋地拍着韩亦辉的肩膀,“我想案情应该有所突破了!”不等韩亦辉反应过来,马一洛就要往外走。
“哎,我说,是不是得把尸体放回去?”韩亦辉哭笑不得。
马一洛一拍脑门,“差点忘了,快!”
一回到办公室,马一洛就迫不及待地找出了那本书。他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书拿到了台灯下面。
这天晚上雨终于停了。天却没有完全放晴,少量的阴云仍旧遮盖着大地。空气里透着浓烈的湿气,微风吹落了树叶上的水珠,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6
人们早已对明朗的日子心存渴望,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湘水学院一改往日的冷清,三五成群的学生在校园里来往穿梭,显得特别兴奋。情侣们也早已厌烦了靠无线电波谈情说爱的生活,迫不及待地约会、见面,然后在某个黑暗的角落亲热一番。
这个宽阔的院落马上恢复了往日的生气。被雨水压抑了这么久的热情,终于重新释放了出来。
萧夏和室友们从教学楼走出来,不想回宿舍,却又想不起该到哪里去,只好不紧不慢地走着,各自心里都藏着几分莫名的躁动。于娜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吃冰淇淋吧?好久没去了,真有点想念冰淇淋的味道呢。”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不已。
其余三人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积极响应。她们的脸上挂着漠然的神色,显然并不认同于娜的提议。于娜失望了,她没好气地说:“那你们说去哪儿,总不会现在就回寝室吧?”
大家照旧一副冷淡的表情,这让于娜十分困惑。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多么难得啊,难道她们要白白浪费掉吗?“喂,你们说句话好不好?”
“嘘。”周晓蓉示意她别出声。这时,于娜才发现室友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也许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这让她有些气愤。回头望去,只见郑淳站在不远处,正对着她们一脸微笑。
她似乎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看着萧夏,“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
萧夏一脸羞赧的表情,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这样追求,她竟有些不大习惯。内心里她并不讨厌这个男生,可是为什么不断拒绝他的邀请,是害怕告别单身,还是缺乏与异**往的经验?萧夏曾不止一次自我反省,有时候想得很清楚,可是真到了面对他的时候,却又变得不知所措。
“快过去呀,人家还等着呢……”萧夏被室友们推搡着,渐渐地脱离了人群。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腼腆的笑容,两条腿不听使唤了,不由自主走了过去。郑淳也朝她走了过来,还没有走到一起就和她打招呼:“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太巧了--”小说.红雨伞下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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