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死人才能守密

“什么人?出来!”栎阳暧晗厉声道,粟耘这才回过神来,想起他们所在的地方,想起方才他出来是为了什么。

树后发出悉悉索索地声响,一个怯生生地人影,脚步缓慢的向外挪动,粟耘顺着那方向看去,走出来的原来是小柱子。

对方必定是来寻自己的,粟耘正要走过去,却被身边的栎阳暧晗给抓住了,他抬头看向对方,栎阳暧晗的眼中竟然露出了杀意,粟耘不由地一惊,低语道:“他是我的贴身小厮,不会出卖我的。”

栎阳暧晗的眸光却是愈发的冰冷,粟耘正欲在开口,便听到一个大咧咧地声音问道:“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找到小姐了吗?咦?这是……”

粟可仁的话头顿住,用力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次是彻底的看清了面前之人,噗通一声跪地叩道:“殿殿殿下……”

栎阳暧晗依旧不声不响,粟耘的表情也愈发凝重起来,小柱子就算是知道了自己与三皇子的事,也会守口如瓶,但粟可仁却不会。

栎阳暧晗凌厉的视线也正是针对粟可仁的,只是粟可仁究竟知道多少,他方才看到了什么?

跪地的粟可仁见栎阳暧晗始终未理睬他,有些慌了,又再度叩首道:“草民参见三皇子殿下。”这次他略微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些,稳下心神,语气平稳许多。

粟耘看到栎阳暧晗绷紧的脸部线条,感受得到他那未灭的杀意,他反手扣住栎阳暧晗的手腕,低语道:“殿下,不要。”

栎阳暧晗沉思了一阵,低头看向粟耘,用眼神询问对方,粟耘朝他摇头,示意留下粟可仁一命,栎阳暧晗凝视粟耘良久,最终放开了他的手。

粟耘朝着粟可仁走过去,道:“起来吧,殿下还有事,已经先行离开。”

粟可仁这才敢抬头,朝前面看过去果然是不见了栎阳暧晗的身影,他缓缓从地上起身,拍着胸口道:“哎呀,真是吓死我了,前面以为是我看错了,好在没发楞太久,不然治我个大不敬的罪,还真是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他叽里咕噜说着,然后转向粟耘,问:“大哥,你怎么会和三皇子殿下在一起啊?难道殿下也是来找小姐的?”

粟耘盯着粟可仁一张天真无邪地脸,在他脑门上用力拍了一下,“你就知道小姐,破庙找不到了,小姐不知去向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说着转身便走。

“什么啊?咱们这就回去了?小姐还不知道有没有得救,怎么能这样无始无终呢!”粟可仁跟在粟耘身后,口中抱怨着。

“小姐自会有人去救,用不着你。”粟耘懒得理他,越走越快。

粟可仁嘴里叽里咕噜地抱怨着,他盯着粟耘的背影,眯起眼睛,眸光愈发暗沉。

粟耘在出征前便再未见到栎阳暧晗,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两人相见本就不易,但终究会再见,待他凯旋而归之际,两人便可一解相思之苦。

只是让粟耘未料到的是,这场他前世便知晓的,得胜的战争,对于他来说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个曾与自己海誓山盟会等自己归来的人,却是……

一切都变了,变得那样让人始料不及,又那样的让人难以接受。

栎阳暧晗看着卯时祭旗后准时出发的大军,这才攻城虽粟耘早料到回事凯旋归返,但毕竟是心爱之人出征,心中难免忐忑。

粟耘并不会功夫,只会那么一点儿轻功而已,真的可保完全吗?

栎阳暧晗虽知粟耘聪慧过人,但战场上刀眼无情,也不容你嘴巴分辨,万一有个闪失,他长叹一口气,一颗心总也是稳不下来。

奎羽来到栎阳暧晗身边,“殿下,属下已与青山绿水交代过,有任何事及时传消息给属下。”

栎阳暧晗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这辈子还从未如此牵肠挂肚过,自己的心魂好像都被粟耘带走了,跟着他飞去了遥远的战场。

栎阳暧晗以为他们的这次分别不过只是几个月而已,一个济悦城不会需要攻打的太久,事实上也的确如粟耘所言,攻城并不久,乾融很轻易的就征服了济悦城,只是他自己却未能跟着大军顺利回来。

由于楠猛将军母亲不让楠猛出征之事,是粟耘帮了楠猛,让老夫人改变了心意,楠猛自此对粟耘便是客客气气,凡事都要询问他这个监军。

出征半月来,事无巨细楠猛都要请示粟耘,粟耘有时都会嫌烦,让他自己做主,楠猛只是笑着答应,过后了还是会询问粟耘意见。

这本也没什么,但是副将凉羽却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楠猛的改变是凉羽始料未及的,与他本来的计划也是出入很大。

他不得不将计划改变,那是出征后的半月,粟耘随军驻守在乾融与济悦交界的断壁岗上,凉羽来到粟耘的营帐外,朗声道:“监军,您在吗?”

粟耘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外道:“在,凉羽将军有何事?”

“是楠猛将军有请您与断壁崖口上去,说是想要请教您大军如何越过崖壁之事。”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粟耘应声说着,眉头也拧了起来,事实上他只是前世听说此战告捷,却并不知道当时攻城的具体事宜,现在进攻出现了一些问题,就是这断臂崖将士们很难通过。

楠猛这种久经沙场的将军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粟耘也真的无计可施,但此刻他是监军,对方问他也很正常,而且楠猛因为老夫人一事对粟耘又甚为信任,让粟耘此刻也是骑虎难下。

拿起茶杯,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粟耘的头脑冷静了一些,他披上外衣出了营帐,朝着凉羽所说的断壁崖口走去。

那里远远地站着一个人,从身形上便可看出是楠猛,粟耘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主要是觉得实在对不起楠猛对自己的那份信任,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帮不上他。

因为心存内疚,并未感觉到前面的人有异,他缓步走上前去,长叹了一口气,“唉,将军……”

面前的人转头看向粟耘,粟耘愣住,那人指向粟耘的身后,唯唯诺诺地道:“不是小人要骗大人的,是将军让小的这么做的。”

“将军?楠猛?”粟耘问着,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只感觉到迎面一阵强风,胸口上闷痛着,整个身体因为承受不住来自于前方的大力,而身体向后飞出。

粟耘感到一阵晕眩,那种临死前的恐惧感再度袭上粟耘,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曾感受过来自地狱的召唤。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种感受,所以才更想要活下来,而且还要活得好,活得跟之前不一样,活得更像个人样。

可是这个愿望,似乎终究只是一个愿望,粟耘好不容易重生得来的人生,又再度被人这么轻易的掠夺了,这次他甚至是糊里糊涂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是被那个爱慕虚荣的表妹给毒死的,对方为了她自己的前途,而嫌弃自己碍事,粟耘可以理解,虽然不能苟同,但死得明白。

然而这次他竟然连谁杀了自己,为什么要杀自己都不知道,这次算是彻底的白活了。猛然间有个人影窜入脑中,粟耘突然想到是谁要杀自己了,目的是什么他也清楚了,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凉羽,那个在茅草屋里给济悦城主传递消息之人,一定就是他要杀自己的。

假扮楠猛将军的士兵,站在悬崖边看着凉羽将粟耘推下去,一时吓傻了,哆嗦着身子险些站不住,他颤抖着嘴唇想要问出心中的疑惑,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凉羽朝着那士兵微微一笑,道:“怎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士兵连连点头,脸色十分难看,布满着恐惧。

凉羽笑得邪恶,笑得狰狞,“因为他知道了我的秘密,知道了我是济悦城主的人,甚至还知道了我送了消息给他,他这种人不能再活下去了,他继续活下去的话,我就会死,你懂吗?”他一步步地朝着士兵逼迫过去。

士兵下意识的向后退去,把头点的如同捣蒜,用力的吞咽口水,却还是觉得喉咙干涩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凡是知道秘密的人都该死,你能理解吗?因为秘密会被传出去的。”凉羽狞笑着道。

那士兵不再是点头,此时是拼命的摇头。

“不明白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为了不让秘密泄露出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凉羽说着狂笑起来。

而那士兵也已经被逼迫到了悬崖的尽头了,他再无路可退,再挪动半步都会掉下去,他的腿下一软,噗通跪到了地上,连连的朝着凉羽叩头,喉咙仍旧因为紧张而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死人才是能唯一保守秘密的人!”凉羽如来自地狱一般的声音,在悬崖边响彻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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