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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顾宁打定了主意不把顾远之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告诉魔皇。

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他决定先守住，等哪一天他或者熙云需要魔皇的帮忙，以此为交换条件。

然而，和活了四五百岁的魔皇相比，他终究还是嫩了一点。

魔皇要他发得誓，简直就比要从他的心口挖出一块肉要来得痛苦艰涩很多。

“本尊要你发誓，如果你对本尊有所欺瞒，就罚你自己不能和熙云厮守终身。”

顾宁的瞳孔在一瞬间睁大！

怎么会！

“真以为本尊不知道本尊的大皇子和你在一起如胶似漆？”魔皇讽刺地笑了笑。

他这辈子最讨厌跨种族恋爱了。

一个魔族，一个人族，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顾宁是人族，要不是因为那张脸，他早就不会容忍他了。

“放弃吧，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趁现在还没到你死了他就不活了的地步，还是趁早分开的好。”

那一张惨白得不见任何血色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着极为残忍的话。

顾宁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把小东西放进自己的空间玉镯，以免被魔皇弄走。

他一言不发。实在想不明白，魔皇的态度为何变得这么恶劣。却不知这是魔皇一开始就打好的算盘。

不管对方要怎么样回答他的问题，魔皇都会找一个理由表明他强硬的态度。

“怎么？不要和本尊说你不敢发这个誓。”

“发就发。”顾宁狠狠心。反正他现在是以顾念远的名字在魔皇面前倔强（任性），而顾念远这个名字必然用得不会太长久，发誓就发誓，反正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他才不怕发誓这个鬼玩意儿呢？

誓言：嘤嘤，天道，有人说我是鬼东西。

天道：谁！（撸袖子），看我……

心魔：天道你个煞笔敢去打架？看掌！（妈个叽居然敢动劳资罩着的人）

天道：诶哟，亲爱的我错了！

可怜魔皇百密一疏，居然没想到，顾宁敢顶着一张假脸招摇过市。自然也敢编造出一个化名、曾用名、假名来骗他。

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怎么能指望他撒谎还要打草稿呢？

“好，我顾念远发誓，如果我顾念远对魔皇大人有半分欺瞒。就罚我顾念远永远不能和熙云在一起。”

魔皇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哪里都是说不出的怪异。但，对方都已经妥协了。按照他所说的发誓，他也拉不下这个脸人让对方再说一遍。

魔皇与顾宁的第一次交锋，以两败俱伤的持平而告终。

“好了，你可以走了。”魔皇也没再提一句小东西的事情。

小东西毕竟离开了他两百多年，凭着灵宠的本能畏惧他，是应该的。

但若往深里想，小东西跟在自己身边几百年，即便是当时被他拐走了，也是时常会和自己亲近，而——

它怎么会成为一个无主的人，落在顾念远的手里。

顾念远，顾远之，念远，远之，远之，念远，顾远之，顾念远！

这两个人之间分明是有关系的。

那个顾念远果然骗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发那样的誓呢？

魔皇回想了一下对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凡是提及到他的地方，都是带着顾念远三个字的。

这说明顾念远不是他的真名。

也就是他，被骗了！

那个顾念远绝对知道他。

真是可恶。

不过，沧城这么虽大，却也不大，到底魔宫在这里，但凡对方不离开沧城，他还是有机会把他重新抓住的。

急急地往回赶的顾宁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是谁在他的背后说他的坏话？

这个时候，本来他是该回客栈的，但偏偏是溜出寝宫之后，他又忍不住拐去了熙云的寝宫。

浑然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已经被魔皇给识破了。其实这也是在情理之中，魔皇毕竟是活了五百多岁的人，心思手段自然比顾宁这个只活了五十多岁的人要深上许多——并且，在这五十多年中，顾宁只有三十年是与其他人打交道的。

不过，这三十年，成天只知道碾压智商情商比自己低的人，自己能有什么突破才奇怪呢！反而越活越幼稚了。

另外，值得补充的是，顾宁这个煞笔，他就不知道避避风头，把魔宫当成自己的后宫一样，也不怕魔皇突然反悔，又把他抓回去。

走着走着，他就摊上事了。

离妃回来了。

离妃是何许人也？她是魔皇后宫里的唯一一个女人。当然，她当然是魔族人。

同时，也是二皇子的母妃。

这些年虽然没有扶正，但是地位差不多等同于魔后了。

当然，并不是说，这魔宫中是没有魔后的。曾经也有魔后，后来，大概是死了，也大概是不知所踪，同时消失在宫中的还有大皇子。

当然，这些都是顾宁自己根据某些小道消息而拼凑出来的。具体是怎样，大概也只有当时人知道了。

“大胆，何人乱闯后宫？”顾宁并未曾见过离妃，见过魔皇之后，也只是脑补出一个美艳的女人的形象——魔皇都长得天怒人怨了，能独战后宫的女人想必也是倾城倾国的。

不过，说回来，他不想和有夫之妇打交道，况且对方是离妃。顾宁只能秉承在魔宫中见到女人就绕道的原则。

惹不起，他躲还不行么？

不过，他也正好赶上了离妃心情不好的时候——生理期加上她那一向乖巧的儿子不在宫中，两方面的不爽加起来，正要爆发——但是她不想拿身边的人发泄，碰巧见到了一个“鬼祟”之人。

顾宁一下子成了出气筒。

他想假装没有听见，赶紧离开，离妃却不想这么放过他，对着两边的侍卫下达了命令，“抓住他。”

在离妃身边保护她的侍卫。自然不像是归刹那身边的那个侍卫一样傻缺愣二不靠谱。就算顾宁修为高深，到底是寡不敌众，很快被制伏了。

顾宁被屈辱地压制在地面上。

离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跑什么？本宫会吃了你么？”

顾宁心道。不跑还坐等被你欺辱么？

不过。他到底没有说话。

“给本宫抬起头来！”离妃命令道。

顾宁还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妈个叽劳资这张脸虽然不咋地，但是也不能被你这么毁了吧。

女人发起疯来可是非常可怕的。

就算是打一巴掌，顾宁也觉得自己会不止掉一颗牙。

想想就很可怕。

离妃见他一副柴油不进的样子。心里的火燃烧得更旺了。

一时间也忘了尊卑和避嫌，就用自己的芊芊玉手抬起了顾宁的下巴。

在顾宁的头抬起的一瞬间，两人都惊呆了。

顾宁：卧槽，原来就是这么一个样子啊，劳资还以为他有多么美呢！白白浪费劳资这么多感情。

难怪归刹长得一般般（说这话也不嫌打脸），他以为是基因变异，没想到是中和了父母的容貌。

离妃则是往后接连退后了几步，突然挥手屏退众人。

一张口便是“你是谁？”

顾宁也有些不耐了。本以为自己的脸这么平凡，在修真界也算是辨识度比较高了。

嗯，现在看来辨识度是挺高的！上来就是一个人问他他是谁！

妈个叽这种辨识度他一点都不想要啊！就算这张脸是他亲爹给他的他也很心塞好么？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那些大明星上街时候偷偷摸摸的感受了，完全是被逼无奈啊。

现在就算有人说他和顾远之不是父子，他都不相信。但是，既然他自己都能断定，认识顾远之的魔皇为什么要几次三番地问自己和顾远之关系呢？

是不愿意相信？

等等，这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顾宁揉了额头，爬了起来，“我是顾远之！”

他企图从离妃的口中套话，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情报。

老实说，他对顾远之真的没什么感觉，要是有的话，大概也是感谢他有一个把身体给了自己的儿子。

离妃摇头，“你骗人，他从来都不会说自己是顾远之。”

顾宁讪讪地笑了笑。

离妃又一闷棍子打上来，“他也不会笑得这么猥琐。”

顾宁语塞！

猥琐！他哪里猥琐了！要说猥琐也是你猥琐！

连他爹的怎么笑，怎么说话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你确定不是暗恋他？

顾宁觉得这关系是越来越复杂了。

他爹顾远之，魔皇，离妃，以及熙云的娘，能够确定的就是这四个人，他的娘甚至也牵扯其中。

顾宁这时候突然对顾远之——他那个便宜爹。有了好奇心。他实在很好奇，是怎样一个男人，已经消失了二百多年，还让这么多人对他恋恋不忘，耿耿于怀？

顾宁完全想象不出，哪怕是现任这个妖艳的魔皇，在过世之后，也不会有多少人能把他记得这么久吧。

而眼前的离妃，甚至将他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深深记得。

哪怕是恨意，都足以让人叹息了。

顾宁就这么，生出了一种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