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清水般的眸子闪了闪,不置可否。
一旁的巧玲好奇的道:“姑娘,这个肚皮舞可有什么说道没有?”在她的印象中,桑离似乎熟知各类典故,她总能说出一些她们不懂的东西,会一些她们见所未见的。
桑离微微一笑,道:“是有那么几个故事,只是传说罢了。相传有一位貌美且身材妙曼的年轻女子,结婚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小孩,痛苦的女子来到神庙祈祷。在神秘力量的引导下她开始动情地在神像前投足、扭腰、摆臀,好似舞蹈,以此来祈求生育之神能圆她有一个孩子的愿望。她那婀娜多姿的优美舞蹈,使在场的祭司们为之倾倒,即刻禀报了法老。后来将她的‘舞蹈’作为了祭祀舞蹈。”这从古埃及文物的壁画中可以找到佐证,因此这个说法被视作流传最广泛的肚皮舞的起源保存了下来。
“另外,肚皮舞与生育有关的传说,还有相似的一则,说是怀孕待产的女子为了能顺利分娩,接受她姐姐的建议,学蛇的曲线摆动,摇摆自己的身体,重点集中在腹部,在快速摆**整个身子,呈波浪起伏状,节拍音乐的加入,显得轻松自然,在如此的特殊训练下,女子果真十分顺利的生产,于是这种像蛇一样舞动的方式流传下来,这种舞蹈也随之流行起来。”
方颖听得好奇,忍不住就问:“姐姐,你说的这个是什么地方的?”
“呃,这个……”桑离一时失语,只好道:“只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地方罢了。”
“姑娘,”巧玲悄悄的在她耳旁道:“这个舞,真的能圆人有孩子的愿望?”
桑离笑了笑,道:“只是个传说罢了,不能当真的!”要是跳个肚皮舞就能有孩子,那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的不孕不育了,那些专科医院也就可以歇业回家了。
“不能当真啊?”巧玲有些失望。她有个远房表姐婚后一直不孕,家里人到处寻找良方,好多年了都还没有怀上孩子。还以为又找到了一个能让表姐怀孕的良方呢,原来是不能当真的。
这时方颖道:“看,若怜她们跳完了。”
众人目光重新回到舞台,果然,舞台上的音乐声已渐歇,众女舞得香汗淋漓,正在做谢幕的动作。而台下众人如痴如醉,很多人都沉醉其中还没回过神来。更有甚至,方才还随着音乐的节奏和舞台上的女子们一起摆动起来,一个个像极了走火入魔的模样。
不知谁领头喊了一个“好”字,随之,震天的掌声响起。若怜领着众女,朝大家鞠了一躬,然后款款转入后台。
与此同时,司仪双婆儿洪亮的声音响起:“怎么样?刚才春满楼带来的表演精彩不精彩?好不好看?”
“精彩!”
“好看!”台下众人的喊声震耳欲聋。
双婆儿乐颠颠的道,“既然如此,各位评委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呢?”
还未等评委们开口说话,台下众人已异口同声的吼了起来:“春满楼!春满楼!春满楼!”
春满楼的老鸨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后台的若怜,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桑离胜券在握,对结果毫不担心。
果然,评委们的意见很一致。春满楼今年的表演实在是新颖,带给了人们太大的惊喜和震撼,因此,结果毫不意外,十来位评委全都把票投给了春满楼。于是,双婆儿激动的在台上宣布:“今年的花魁比赛,魁首是春满楼的若怜姑娘!”
“若怜!若怜!若怜!”
众人又开始齐声吼了起来,那个气势哟,就好像他们选出了一个多么多么重要的人物一样。
子宸和桑离不由相视失笑,巧玲更是兴高采烈,“姑娘,我就说了嘛,咱们肯定会赢的!”
台下众人还在热情激昂,议论纷纷,台上春满楼的老鸨子领着若怜和一众姑娘开始向大家鞠躬致谢。老鸨子更是激动得一头凤钗颤颤巍巍,高兴得像是自己得了魁首一样,一个劲的向台下众人呼吁:“欢迎大家以后常来春满楼玩啊——”
评委们更是蜂拥而上,潮水般的去向新任魁首若怜姑娘献殷勤去了。有点权势和地位的官老爷们和有钱的富商们,更是忙不迭的叫下人上去递请柬,抢着请新任魁首过府献艺。一时间,整个舞台成了春满楼的天下,老鸨子和姑娘们应付不来,忙得顿时人仰马翻。
相比之下,其他两楼门庭冷落无人问津,风头全被春满楼抢去。两家老鸨子顿觉脸上无光,只好铁青着脸,丢下一声冷哼,带着各自正在羡慕嫉妒恨中的花魁姑娘们,扭着水蛇腰径直离去了。那模样像是斗败了的母鸡,很是沮丧和妒忌。
方颖和巧玲相视一眼,俱都笑了起来。
“好了,”桑离道,“比赛也结束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子宸笑:“这个春满楼的老鸨子也太不识礼数了吧?你可是她们的大功臣,怎么人用完了也不来道声谢?”
话音刚落,春满楼那边来人了,是若怜的贴身丫头萍儿,“商公子,我们家姑娘后台有请。”
桑离和子宸相视一笑,“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子宸点头,桑离便跟着萍儿去了后台。
后台,已经换好平常装束的若怜一见到桑离,便盈盈下拜:“若怜谢过公子——”
“哎哎,快起来,”桑离忙扶她一把,“千万别客气,这也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
若怜抬头,眸中已有泪光点点,“若不是公子的妙计,若怜恐怕就没有今日了……”
桑离微微一笑,“助人为快乐之本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她此刻双目泛彩,神情飞扬,盼顾之间,焕发出一种别样的风采。若怜不禁微微低了臻首,粉腮已有微微的嫣红,声音更是像融化过的春水一样,甜腻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公子今日助我夺魁,也保住了若怜的清白,若怜无以为报,若公子不嫌弃的话,今夜请移驾春满楼一叙,若怜置薄酒一杯,恭候公子大驾……”说到今夜那两个字时,神情更是娇羞得如同盛开的海棠花。
这话,是个人都能明白它背后的含义了吧?潜台词就是,你帮了我,我愿意以身相许。很明显,这若怜是看上自己了。桑离不由暗地失笑,心想看来自己的男装果然还是挺有魅力的。可惜啊可惜,这姑娘的情,用错地方了。她于是叹息了一声,道:“美人相邀,本是件很愉快的事情,只可惜……”说着,她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手掌触摸到那一片属于女性的柔软时,蒋若怜不由又惊又疑,“你……”
桑离无奈的笑笑,道:“其实我跟你一样,都是女儿身……”
蒋若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兀自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你你你,你竟然是女扮男装?”她捂住了嘴唇,“天哪,怎么会这样?”
“抱歉若怜,”桑离微笑道:“让你失望了。”
蒋若怜挣扎着坐下来,神情复杂,半响,才见她自嘲的一笑,
道,“原来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啊,商公子,哦不,商姑娘,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桑离摇摇头,“别这么说若怜,其实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只要你不怪我隐瞒了身份才好……”
“不不,”若怜忙道:“我怎么会怪姑娘呢?萍水相逢,非亲非故的,姑娘能这么帮我,若怜已经感激不已了。姑娘隐瞒女儿身,想必,也是为了能方便进入青楼,姑娘的心思,若怜明白,若怜不会介意的。”
“不介意就好。”桑离真诚的道,“恭喜你成为了新一届的花魁之首。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出淤泥而不染的情操,做一个纯粹善良的好姑娘!”
“谢谢你。”若怜哽咽,几近落泪。当年那件事之后,这么多年了,她跟着老父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尝尽了冷暖坎坷,本以为人间再无真情,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么好心的人,怎能不叫她感动?
“如果,”桑离顿了顿,道:“如果你想从春满楼出来的话,我可以帮你赎身的……”
若怜呆了一呆,含着泪笑了,“谢谢姑娘的好意,只是,若怜身无长物,没有别的本事。若是从春满楼出去,也养不活家里老父。春满楼虽是青楼,但好歹还能挣点银子接济一下父亲,姑娘心意,若怜真是感激不尽,希望来生结草衔环,一定报答姑娘!”
桑离若有所思,“你既已决定,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叮嘱你一句,身处复杂之地,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女子似乎来历并不简单?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若怜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哽咽着点头。当年那件事之后,这么多年了,她跟着父亲东奔西走,东躲西藏,尝尽了人间冷暖坎坷。本以为人间已无真情,却没料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怎能不叫她感动?
桑离轻松的笑笑,“好了,我该回去了,我家人还在等我呢。”
若怜抹了抹眼角,“我送姑娘出去。”
“不用了,”桑离笑笑,走到门边的时候又回过了头来道:“对了,我住在双榆树巷的离园,以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会帮你的。”
若怜再次哽咽:“谢谢商姑娘!”
桑离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原地方的时候,子宸已经不见了身影。巧玲说刚才安定王急匆匆的派人过来相请,似乎是有要事相商。离去时留下话来,改日再登门拜访。
桑离便带着方颖和巧玲,一路悠悠然的闲逛着回双榆树巷。
安定这座城,刚来的时候给人感觉这是一座慵懒的城,一路闲庭信步,闻着桂花的气息,很是舒适和惬意。可是接触下来,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城似乎慵懒得有些过头了,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头攒动,人潮拥挤,可似乎,每个人的脸上总带着一种疲倦之色。准确的说,是一种萎靡不振之色。是的,这座城,接触下来,就觉得像是一座萎靡之城,如同旧上海的十里洋场,热闹和繁华的背后,却隐隐透露出一丝颓废。
桑离把自己的感受对方颖和巧玲说了,方颖也点头道:“对对,我也有这么一种感觉。”
巧玲疑惑道:“奴婢怎么没觉得?”
桑离笑了笑,道:“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包括若怜,包括这座安定城。她总觉得,人是有故事的人,而这座城,也是一座有故事的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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