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玉琼山庄举办的全民宴历时一天半,宴请一些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豪杰壮士和经商之人。
早饭时间一过,山庄内就是一片的热闹之景,前两日未曾露面的宾客,此时无不出门游园赏花,相聚一谈,处处欢声笑语。
日朗气清,惠风和畅。
由一条条木板嫁接而成的雕栏木板路,直直延伸到庄内一人造潭的中心,连接着一座水榭。
高梁翘檐,岸屿环合,高挂的轻幔薄纱随风而动。
水榭内摆着一张石筑圆桌,上面铺着金黄桌布,桌上摆着一叠叠做工精致的糕点。
这里景色虽美,却没有坐在桌前在欣赏潭景的美人吸引人。
没错,那人就是名彻漓湮的祭月宫主。
即使她面带银色面具,看不到她的真颜,只是安安静静地端坐在那儿,就那样夺人眼球,路过的人无不转头望向那边,但却无人敢轻易靠近,去破坏这幅定格住的美丽。
就连她的身后站着的两个白衣侍女,也是那么清丽脱俗。
此时,一个身影的出现又为这幅美不胜收的画卷添上了一抹亮彩,使其变得此卷只应天上有。
聿宣头戴玲珑玉冠,身着黑色绣纹宽锦华服,腰围白色玉带,整个将他托得更加华贵又不失丝毫优雅雍容。
他意态闲适地缓缓走向潭心的水榭,唇角所勾勒出的弧度,不增一份,不差一毫。
婺妃月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心不由的攥紧着。因为在他身后,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反正总觉得这只妖狐去哪里都像是带着一个阴谋,不知道他来找祭月宫宫主只是出于好奇抑或只是来问候一声,还是别有目的。
不过她相信月奴是能够处变不惊的,否则妃月也不会选月奴来做自己的替身了。
款款走向祭月宫宫主,聿宣在石桌前止步,礼貌一笑问候道,“祭月宫,歌月宫主,在下是聿宣。”
“久仰聿宣公子大名,叫我歌月就行了,请坐。”由于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到表情,但是语调倒是透着礼貌。
妃月在心里暗暗埋怨月奴:干嘛对这只腹黑妖狐那么客气,应该让他叫你宫主殿下!
面上始终笑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月奴,生怕她在一双狡猾的狐狸眼下露出丁点能让某只妖狐怀疑的破绽。
在别人眼里,妃月现在这眼神倒像是想一睹佳人芳容的渴望。
聿宣在月奴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眺望远视,环视一圈这四周的人造美景。
“聿宣公子原来也有此雅致来欣赏一潭死水所营造出的活景。”月奴淡淡出声,语气中带着一分疏远。
“此言差矣。”聿宣优雅转首,浅笑着看向月奴,说出赞美之词,“应是宫主这风吹仙袂之姿,玉莲临风之态将这潭死水变为一道美景
才对。聿某也便是被此吸引而来。”
三两句的问候,不温不热,只是彼此的客道。
月奴那双露在面具之外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妃月这边瞟来,想看她的眼色再行事。
可就这样细小的动作,也被聿宣那似可洞悉一切的眼睛给抓住了。
他不露声色地回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婺妃月,开口吩咐道,“月儿,我有一件待会儿要在午宴上送给知木庄主的礼物忘带了,你回去拿一下。“
闻言妃月定定地望了聿宣一会儿,心中疑惑。
拿东西为什么让笙或者箫去?偏偏要我去,一定是这只妖狐想借机支开我。
虽然心里有些不放心,可她表面上没有流露出犹豫之色,只是简单应了声,便听话地退了下去。
再怎么样,这只破妖狐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只白毛狐狸可注意自己的形象呢。
水榭离聿宣的住所有一段距离,婺妃月又想快去快回,但碍于不知道会不会在路上遇到恒宇夜暝,所以又不好施展轻功,只得脚步生风般地快走或是小跑地抄近路。
在路过一条僻静,有草木遮掩的小路时,妃月听到了这样一段充满阴谋意味的对话。
“我主子要的东西你保管好了吧?”从声音判断,说话之人是个年轻男人。
“嗯,保管好了,就是……”声音中不难听出,回答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放心。
“其他的你别操心,主子都安排好了,你只要按照约定行事就行了。”年轻男人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于是打断了他的疑虑,接着又补充道,“金子,已经派人送到你的住所了,你不放心可以去清点下。”
“嗯,我知道了,让皇子放心,彦某不会食言的。”
“放心,你只要不轻举妄动的话主子会加派人手在暗中保护你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夜子时,地点你知道的。”
说完,两个人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分别错开时间,若无其事地离开小路。
婺妃月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也认出来那个刚刚走出来的中年男人就是焕金钱庄的现任庄主彦烽,和他说话的人也不难猜出是恒宇夜暝的手下。
看来今夜将会是个不眠之夜啊,她冷笑一声去干正事去了。
回到聿宣的住所,翻找他所说的礼物,再回到水榭,前后一共花了半个时辰有余。到了之前的水榭,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哈,这只死妖狐就这样自说自话地走了?
眸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担忧和紧张,捧着礼盒的双手不由紧了紧。
拦下一个形色匆忙的山庄下人,才得知午宴已经开始。
全民宴的会场设在山庄内琼花湖边,舞台依水而筑,宴席摆在舞台之前绕成半圈。
婺妃月到场时,宴会已经开始有一会儿了。
舞台上舞伶曼舞,舞台下其乐融融,在酒桌的空隙,来来往往穿梭着手端菜肴的侍女。宾客们则四五一桌,谈笑风生。
“我们罗家庄在前两日生产出一批洛阳金丝,不知薛老板有没有兴趣?”
“哈哈哈,我一向信得过罗家庄!”
“那就……”
……
酒席间不是在闲聊家常,就是在谈生意。
放眼望去,全场最耀眼瞩目的就属三位,毋庸置疑,那就是聿宣公子,恒宇夜暝和祭月宫歌月宫主。
此三人的待遇也优于常客,山庄分别为他们在靠近舞台处独设了一桌酒席。鉴于祭月宫的特殊要求,山庄将祭月宫的酒席摆在会场正中较为偏的地方,四周还搭起小棚,以白色轻纱为帘,从外面看向里边,一点也不真切。
步入会场的婺妃月一眼便看到聿宣的那桌酒席。
琳琅满目的各色佳肴,点缀得斑斓,菜香酒香在空气中四溢,引得人垂涎欲滴。聿宣俊逸的脸上带着淡雅的笑容,目不斜视地观赏着台上的表演。
“给。”抛下一个字,将礼盒半丢半放地置于聿宣一侧的凳子上,妃月起身便要离开。
她准备佯装祭月宫的侍卫混到月奴的帐篷里和她一起品尝晏国的美味,她来玉琼山庄就是冲着全民宴来的,岂容错过?
聿宣轻瞟一眼妃月,没有阻止她离开。
穿上祭月宫的白色仙罗裙,戴上一层轻薄的面纱,妃月成功地进入帐内。
妃月在月奴身边坐下,让月奴不要讲究礼节,侍女们也在她面前摆好碗筷。
“月奴,之前那只妖狐,就是聿宣把我支开后没对你怎么样吧?”妃月一开口便急切问道。
摘下面具后的月奴面露难言之色,看着妃月有些支吾地回答道,“公子聿宣有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微微皱起眉头,“此话怎讲?”
“聿宣公子似乎一直都在试探属下,在和属下闲聊的过程中其实是在暗暗使用内力,探属下的底子。”说到这里,月奴一顿,抬头偷瞄妃月的表情。
“你有没有事?”妃月关心道,妃月看向月奴的眼中没有责怪只有一丝担忧。
这只妖狐的内力就跟他的人一样深不可测,连她都难以超越,最多也就是到跟他不分伯仲的程度。
“属下没事,幸好他及时收了手,否则属下就说不定中内伤了。宫主……”月奴一脸愧疚,几欲跪下恕罪。
“不用放在心上,没事就好。”妃月安慰道,并不怪她。
可是她的笑中却暗含着讥讽,轻轻的一声冷笑就如春日树上滴下的融雪,转瞬即逝却又凉人。
妖狐啊妖狐,我看你这次全民宴要做多少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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