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了？”

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上，卡莎不停的握紧拳头然后松开，逐渐适应着手臂传来的酸胀感。

“骨头接上了，只是还有点使不上劲。”卡莎说完，看着浑身擦伤的塔莉垭，皱着眉头道：“不用管我，你是不是该找个地方处理下清洗下伤口，再这样下去沙子就要长进肉里了。”

塔莉垭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去：“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在没确定之前我们还不能停下脚步，他说不定很快就会追上来。”

话音刚落，塔莉垭就听见一阵急切的警告，令她汗毛竖立。

“快跑，他追上来了！”

“什么？”塔莉垭惊慌失措的带着魄罗往前跑动，几步之后她顿了下来，转头看着身后一动不动的卡莎。“卡莎，你怎么不跑？”

卡莎摇摇看着她：“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这附近的沙漠一览无余，一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而你的魔力又用完了，我们这样光靠双腿是跑不远了。”

“那怎么办……”

塔莉垭面露沮丧，这种情况想要活下来，恐怕就只有把内瑟斯的位置告诉给雷克顿才可能吧？可是她又不知道内瑟斯去哪，而且刚才她们都对雷克顿动手了，就算把内瑟斯的消息告诉他，也无法保证他不会记仇杀了她们泄恨。

“冷静，别自乱阵脚。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雷克顿绝对进不来。”

“什么地方？”这次连泽尔忍不住好奇道。

卡莎闭上眼睛合上头盔，在原地杵了那么几秒之后，从头盔里发出一阵非人的、犹如虫鸣般的声音。

“跟我来。”

……

狂风呼啸，沙暴突然席卷了这片区域。

卡莎带着塔莉垭一头钻进了沙暴的中心，铺天盖地的沙尘多少能挡住雷克顿追击的步伐……最起码也能遮挡他的视线，就是塔莉垭有些难受，本来就皮肤擦伤了，在穿过沙暴的时间还要遭受沙砾高速飞行的袭击，疼得她裹紧了围巾，用牙齿紧紧咬住。

“你说的地方就在这里？”塔莉垭见卡莎忽然停在了沙暴的中心，大喊着盖过呼啸的风声。

她四下张望，除了裹挟着沙砾的狂风以外，看不到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

难道卡莎要她躲在沙暴的中心，跟着沙暴一起移动？可是这怎么可能，能引起沙暴的风速一般也就超过了三百米每秒，这速度就是让她的师傅过来都追不上。

“塔莉垭，你认真感受一下此处的地面。”卡莎的声音清楚的头盔里传出，因为肤甲的防护，她不需要像塔莉垭那样捂着脸说话，防止沙子吹进口鼻中。

“地面？”

塔莉垭蹲下来，将手插进沙子里，感受着岩石的搏动……她感受到了空洞，巨大的伤口……

她们的脚下是一条深入地底的大裂谷，周围连接着数十条隧道。杂乱无章的分布，突然的转角、戛然而止的死路、重叠往复的螺旋，蚂蚁的巢穴构成都比这合理得多，就连塔莉垭也能一眼看出这绝对不是智慧生灵能挖出来的。

“我们这是要进到虚空里？”塔莉垭的声音里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即使她是沙漠的女儿，被大地织母眷顾的人，也不知晓地下发生的事情。

“不，只是进入那些怪物的巢穴，真正的虚空比这可怕得多。”卡莎答道：“塔莉垭，你把地表打开，我带你进入地下。”

泽尔也附和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雷克顿被关在陵墓里那么久，他对黑暗封闭的地方有阴影，应该不会追下来。就算追下来，那些虚空生物也会拖住它的。”

“可它们也会攻击我们。”塔莉垭仍有些迟疑。

“这个……卡莎是老手了，你下去以后听她指挥就行，我也会继续关注你们的。”

在两人的说服下，塔莉垭很快下定了决心。

泽尔先前争取的时间让塔莉垭恢复了一些力量，她站了起来，闭上眼睛开始在狂风中舞蹈。大地的能量流过她的躯体把她彻底吞没，她仿佛是一支旋转的线轴，牵起的却是脚下的土地。

地面伸出了一根根石柱，就像从一块绸布里挑出了许多跟线头，连成排连成圆，挡住了周围呼啸的沙暴。脚下的大地正在按照塔莉垭的构想改变形状，她仿佛一名裁缝，把线头抽到底让绸布露出一个缺口……大地以同样的方式被她改造着，原本中间的岩石向四周挤压，然后凸出地表形成一圈石柱的树林，这样一来石林中心一道通往地底的洞口便打开了。

塔莉垭的舞蹈戛然而止，动作虚浮对着卡莎说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卡莎点点头，二话不说将她抱起，两只魄罗跳到塔莉垭的身上紧紧扒着她的围巾，它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虽然双臂的骨折才愈合不久使不上多少劲，但抱起一个体型比自己娇小一些的姑娘对卡莎来说并不难。侧身看准了下面的情形后，卡莎顺着不断陷落的流沙，双脚踩在入口的斜面上一路滑下去。

地下并不是昏暗无光的，一种虚灵依附在裂谷的岩壁上，身体光滑圆滚，身体两侧不停地扩张收缩，像是在呼吸。长长的下颚里长满了透明的细针状牙齿，凶恶地向外突，嘴里伸出一根类似舌头的器官，放出柔和的蓝光，就像人类挂在矿坑里的挂灯。

这个少见的虚灵种类被卡莎叫作荧灯，数以千计的荧灯被大地的异变惊动，它们朝着两人涌过来，同时张开嘴吐出舌头，发出蓝光的潮涌照亮了整个裂谷。这一幕让两只魄罗都看呆了，彼此对视着，仿佛在疑惑它们的舌头怎么不会发光捏？

卡莎开始射击，令泽尔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在飞弹盘旋呼啸的时间里，那些虚灵像沙尘被吹散一般，位于落点附近的全部疏散开了，随后的爆炸并没能明显的削减它们的数量。不过卡莎正是利用它们的这种特性，一排弹幕在成群的荧灯群中打开一条铺满弹孔的路，抱着塔莉垭无比惊险刺激的穿过了怪物的包围圈。

“塔莉垭，踏板！”

卡莎一路滑到裂谷下方，再往前就是陡然下陷的悬崖。塔莉垭及时做出了回应，一块有弧度的岩突刚刚好在两人下滑的路径上。两人配合默契，卡莎加速踩住踏板用尽全力一蹬，带着塔莉垭飞跃裂谷跳进悬崖另一侧的某个隧道中。

在她们进入地底不久后，一道庞然的身影便穿过沙暴来到了地洞的所在。

鳄鱼天神贴着边缘，塔莉垭制造的石林都不及他腰高，被他的脚轻轻一碰就断了，沿着斜坡滚进地下。一对发光的眼睛向下俯视，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世界的尽头。

随后……是响彻大漠长夜的咆哮，让狂冽的沙暴都瑟缩了那么一阵。

“无论你躲到天涯还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