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2章
六十
爱情是需要靠时间积累,感情沉淀的,就像珍珠,内核不过是颗砂子,被泪水一层层包裹后,灿烂夺目.二胡一直这样认为.
我期待着二胡的爱情在那个假期沉淀成珍珠.为此,在梁枫面前,我和丑丹非常亲密.梁枫是个敢作敢为坚韧不拔的女孩儿,只不过用错了地方.
在**面前最好的抵御是逃避.我这样想.
白静打电话说,这些日子老做恶梦.我想可能是因为白天实习,晚上打电话,睡眠不足的原因.就戏谑地说,睡觉是对死亡的模拟,生命本身就短,还用一半的时间来睡觉,如果睡觉的时候再不做梦,那就更亏了.
但是,白静很怕.她说,她很多天重复做一个梦,让我演出完哪里都不要去,直接到苏州.我问她梦到了什么内容,她说梦到我救人时候淹死了.我听完笑了.想起了.
戏里面,有一段救人的戏,我和丑丹演.我抱着丑丹在虚拟的洪水里上下沉浮,我俩设计了许多舞蹈的动作掺杂其中,美感很强.第一次名目张胆变着花样抱着一个女孩子挣扎地死去活来,丑丹演地很动情,每次演到她被我托上岸,伸手拉我时,我却被洪水淹没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眼睛里晶亮亮的泪珠.
梁枫对我俩在舞台上的表演,很看不惯,问我到底是救人呢,还是**呢.
我告诉梁枫,舞台上的东西都是虚无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丑丹和我之所以演得很到位,是因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梁枫只是嘴角冷冷地撇一下,不知是嘲笑还是鄙视.
丑丹的表演感染着在场的每个人,让很多人感到了祖国正在受难.当然也感染了二胡,感染他的结果是,每天都添油加醋告诉大鸡他俩我在舞台上占了丑丹多少便宜,而且把一些舞台上的肢体语言描述地令他俩垂涎三尺,不光是他俩想入非非,我听地也热血沸腾.后悔在舞台上过于老实.为此,每次排演完都必须给他们买啤酒一平民愤.二胡,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每次喝着酒的时候我就这么称呼他.
不过很快,我就变成了他们眼中真正吃里扒外的人.
演出那天晚上.因为很多学校合演,所以,现场和后面管理乱糟糟.
那次演出,我们学校的节目是压轴戏.演完后,他们便到演员席上接着看演出,其实,演完后还坐在哪里是想和其它学校的同学借机认识.我坐了一会儿有点异样的感觉,却又说不出什么原因,很想安静一下.便一个人到后面的更衣室.
因为,演员来自不同的学校,为了安全起见,每个学校的学生化妆换衣服都在自己学校的车里进行.更衣间是没人进的.
我刚坐下来,梁枫也进来了.
她问我怎么不去看演出,我说想安静会儿.她笑了笑说,我陪你呆会儿.
说完就紧贴着我坐了下来.
有一种女孩儿,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她,却时刻都有拥有她的欲望.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感.这种气质是男人的克星,很多女人学不来.
梁枫就是这样的女孩儿.
我站了起来.她拉住我的手强硬地命令我坐下来.
我重新坐下来,她富有弹性**的身体紧贴着我.在弥散着馥郁的紫罗兰香味里,我想起了自己的初吻.
"今天,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如果你怕,可以走."很鄙视的口气.
"有怕美女的色狼嘛?"
"那天,把你吓着了吧?"
"巴不得再来一次."
"你其实挺坏的."梁枫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
"都是装的.省得被美女欺负."
"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回答我好嘛?"
"做我男朋友吧?"
"我很喜欢白静."
"我只需要一个假期,等她开学来,你觉得还是喜欢她.我们就分手."
"到时候不忍伤害你?"
"我根本不信爱情能有多久.一个假期足够了."
"不可能,除非我和她分手了?"
"那丑丹呢?"
"那是演戏."
"你很会演戏!"
"二胡呢?"
"过去的东西我从来不回头看,男人越宠越坏."
"那你还宠我?"
"你在我眼里根本不是男人."
那天,梁枫吻我的时候,我没有躲避,而是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她一只手勾住我的脖子,一只手从我的背上滑过,引导着我的手,我笨拙而又慌乱地在她的体恤里探索着.那几条简单的带子,却怎么也弄不开,在我寻找结到底扎在哪里的时候,梁枫往背后一抹,竟然松脱下来.
在那一刻,我从自己的手掌里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温柔乡这个说法.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颤抖,喉头发干.
我的另一只手去脱她的体恤时,二胡破门而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六十一
上帝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的一生
只做两件事情
所以
他醒来的时候
你千万不要逗他开心
否则
不幸将在你的生活里
扎根
因为
你哭泣的时候
他却累了
睡得很深
.二胡
长江畔,洪湖边的一个小镇,千百年来象朵开在大地上的小花.美丽,安静.
据说,父亲的父亲是个流浪诗人,不过,他只做到了流浪,诗却没作出几首.后来,流浪到他后代的家乡,无师自通成了风水先生,他说这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地方.于是,连流浪也做不到了.
湖边江畔的风景很美.绿水白鹭.莲下穿舟.残阳夕照.渔歌唱晚.再加上白帆烟波,薄雾缥缈.是一副典型的泼墨山水.
父亲没有如了他父亲的愿,在这地灵的地方人杰起来.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后来,人越来越多,小镇慢慢臃肿了,父亲把老房子卖掉,把新房建在了江边堤坝上.让我每天都对着充满灵感的家乡陶冶情操.一如当年他的父亲对他.
我家临着长江,近的可怕.水上涨的时候,父亲喜欢坐在二楼阳台上钓鱼.小时候,起床站在楼顶伸个懒腰,然后一头扎进江里,可以一天不用上岸.母亲非常喜欢秋天,因为江里的蟹能爬进厨房.
这就是我的家乡,一个充满诗情画意,水乡田园的地方.在那个夏天,这一切都成了灾难.
当我恨恨地想在梁枫面前挽回所谓男人这个虚无的面子时,二胡闯了进来.
我慌乱地站起来,衣衫不整,左手还拿着梁枫的乳罩.
惊愕,尴尬,羞愧......那一刻,我的大脑象一个心理医生的教案一样,充满了这些纯心理的词语.我站在二胡面前,大脑一片空白,等待那充满绝望的一耳光.
二胡象刚从马拉松赛场上下来,脸色惨白,浑身汗湿,靠着门框兀自喘了一会儿,才抬起眼.他看了我看,看了看梁枫.脸色更加惨白,他鼻翼翕张,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
足足看了我俩一分钟.然后,长呼了一口气,象是要把自己的所有力气都呼出去.
他问我你们演完了吗.
梁枫穿好了衣服站在我旁边说完了.有事吗?
二胡看都没看她一眼,咬了咬牙继续盯着我说,你现在立即回学校到系办找黄导,有重要事情,他等着你呢.要快.
说完,他扭头走了.
等我追出来的时候,二胡已经钻进一辆出租车里走了.
我赶到系办的时候,黄导还在等我.
黄导告诉我家里打电话过来,让我立即回去一趟.我心里咯噔一下,大脑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白静的那个梦.
黄导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你不用考虑学校的事情.这里的一切我帮你办,你先回去.顿了顿告诉我说唐天,你一定要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坚强起来.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说因为事情比较急,没太多的钱,身上这些你先拿着路上用.
我走出系办的时候,二胡过来了.他递给我一袋食物和饮料,然后给我一张火车票.告诉我说,这是离现在最近的一列车,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抱着二胡失声痛哭.
二胡抹干我的眼泪.一言不发.松开我,独自走了.
六十二
父亲被追认为了烈士,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也是最高的荣誉.他永远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生最风光的时候竟然是在葬礼上.
那天,万头攒动,悲声一片,县委书记亲自主持了父亲的追悼会.不过,这一切都不会让他再有受宠若惊的恐慌,而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成了我和母亲心中永远的痛.
父亲的一生充满了许多解不开的结,这些结让他的生活变成了黑色的幽默.他认定的事情在他脑海里永远都是正确的,带着超强预见性地朝那个方向走.为此,他越努力生活越是平淡无奇,枯燥无味.他把自己以及他儿子的命运永远都定格在生活边缘,他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把我培养成小学教师,他认为这将是我以后受苦受难的源头,他的责任.父亲的所有追求都停留在生活表面,即使他泡在水里抢险救灾三十多个小时后,躺在母亲怀里弥留之际也没有说出小学生课本里那些英雄牺牲前的豪言壮语,而是,抓着母亲的手说,我好累.
短短三个字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落泪了,也垒成了父亲人格顶峰,让我无法逾越.
那个夏天,我的家乡成了一片茫茫水泽.我家也随着堤坝的决口一无所有了.
安葬完父亲,我仅仅陪了母亲一天,便加入了抗洪救灾的队伍,每天翻滚在烂泥或者浑浊的水里.腥臭,泥泞,劳累,困倦......让我感受着在生命边缘挣扎的苦难,也让我体味着父亲弥留之际的痛苦.
水,水,水,水,水......
那个夏天,我忘记了一切.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