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开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彩霞已经烧尽了,公路两边的景物都渐渐地隐尽了苍茫的暮色中。车子驶进了山区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降临了,雪亮的车灯划破了夜空,公路两边也次第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山里的的村落明显比平原少了。汽车有时候在峭壁盘旋,一边是的陡峭山壁,一边是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悬崖,让人的一颗心悬得老高,随着车忽忽下的晃悠。汽车忽而又钻进了隧道,长长的隧道两侧亮着照明的灯,昏暗的灯光使人感到隧道里有一种压抑的气氛。
汽车开始喘息着爬一个漫长的山坡了,车速明显的低了下来,正在驾驶的司机老王道:“这样的路,天又这么黑是最容易出事的,大家小心点,你看路的车这么稀少,不是十万火急没人肯担惊受怕地赶夜路。”大家其实早没了睡意,听有经验的老王师傅这么一说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刘老板有些歉意道:“如果不是赶交货期,说什么也不会冒险,大家辛苦了,等到了昆明我请大家好好玩玩。”
这时一个黑影从公路边的沟里窜了出来的,趁着车速慢敏捷地爬了去,车的几个人都毫无知觉。车后面驶过来一辆小一些的货柜车,超车时那位司机从窗口探出头大声嚷道:“你们车有人。”凡是司机都知道出门在外不容易,说不定就会遇到些难处,所以良心好一点儿的司机都会互相照应。司机老王一听那个司机的提醒就急忙刹着了车。
钟岳峰在副驾靠窗户坐着,他正在喝饮料,车刚一停,就急忙打开车门拎住饮料瓶子跳了去。程石头急忙吩咐道:“小心些,车匪们都心狠手辣,都带着家伙呢。你们关好车门别下来”程石头一边说着一边抓着车的一个电筒也跟着跳下了车。
车后面果然伏着一个人,似乎正在割车捆绑雨布的绳子。那人见有人来了也不害怕,大咧咧道:“照老规矩,留下一点买路钱,让弟兄们有口饭吃,放心,今天老子也不为难你们。”这些劫车的也真够猖狂的,敢情劫人家货还是给人面子。不过想想也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就是有村子那只怕也是匪窝,劫了东西拔腿就跑,黑灯瞎火的你哪儿追去?报警又能怎么样?单不说山区信号差打不出电话,就是报了警,大老远的等警察赶到劫匪早跑回家搂着婆娘睡觉去了。所以,这样的地方车匪路霸就特别猖獗霸道。
钟岳峰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地说:“该不是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要从此路过,就得留下买路财。”
程石头走过来接口道:“你戏文看多了,古时候的强盗还是满讲道理的,栽了树,开了路,收一点过路费还是应该的。现在的劫匪都是蛮不讲理的,又不是你修的路,你凭什么收过路费。”说完用电筒照着了那人。
车的劫匪放肆地笑起来:“哈哈,这位兄弟说得对,强盗其实就是抢到,把东西抢到就成了,还用讲什么理。你他妈的别用手电照我的脸。”
钟岳峰见他如此嚣张,一定是周围还有帮手。果然那人的眼睛被电灯光照得睁不开眼,一只手伸进嘴里吹了一声口哨,尖利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野地传了好远。钟岳峰已经挥手把半瓶子饮料砸了去,正砸在手电正照着的那人的脸,那人哎哟一声就摔下了车。
程石头招呼钟岳峰快车,二人顾不得看那人摔得怎么样了,急忙跳汽车驾驶室的踏板催老王快开车,汽车根本没息火,老王一踩油门,汽车吼叫着就向前窜去,车速明显比刚才快多了。有时候危险往往能够产生动力。钟岳峰和程石头一边一个站在车踏板,防备着车匪追来。因为一直是坡路,车载又重,所以汽车开得并不很快。汽车往前开了十多分钟,没见有人追来,几个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刘老板擦了一把头的冷汗,心有余悸道:“我这趟出门前,老婆缠了我好久也没跟她亲热,就怕沾了晦气,这一趟怎么还这么倒霉,净碰这些吓人的事。”
司机小张刚才也是吓得够呛了,这时才惊魂稍定,就有些感慨道:“这年头坏人比好人多,放着安生的日子不过都一心想发不义之财。”
“也不是刘老板倒霉,更不是因为坏人多,咱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行,如果不急着赶夜路就碰不到鬼。”老王司机总结道。几个人深以为是。
“老王,再开快些,后面有人追来了。”钟岳峰提醒道。不久后面果然传来了机车的轰鸣声,几盏明晃晃的车灯远远照了过来。无论汽车如何加速,后面的摩托车还是越来越近。
“站着,他妈的,快站着。”已经能清晰地听到车匪的咒骂声,忽然又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在夜里就显得格外刺耳。
程石头紧张地说:“糟糕,他们有枪,虽然是那种土造的火药枪,但这种枪的杀伤力可不小。”
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果被那些车匪追来将会意味着什么。刘老板绝望地说道:“哪怎么办?现在就是把货物都送给他们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老子跟他们拼了。”他说着从车摸出一把扳手紧紧地攥在手里。
钟岳峰已经有过多次生死搏斗的经验,所以并不太慌张,寻思着不能让他们围着了,不然麻烦就大了。他口袋里还有几枚硬币,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看不清目标射出去就没有多大杀伤力,如果等靠近了那就太危险了,他们不但人多势众还有枪,对枪的威力钟岳峰是心有余悸。思忖间后面的摩托车已经逼近了车尾,容不得多想,钟岳峰急促吩咐道:“王师傅,把车靠边开一点,刘老板把把扳手给我。”刘老板隔着车窗把扳手递给了他。王师傅临危不惧稍微转了一下方向,汽车就靠了公路一边行驰,也就是说程石头守的那一侧因为靠公路边,车匪的摩托车因无法靠近就暂时比较安全,摩托车都冲到了钟岳峰的一侧,为首的一辆差不多已经与车并行了。
钟岳峰用力将沉重的扳手砸向骑摩托的车匪,不到三米的距离当然击中目标,结果可想而知,飞速行驶的摩托突然失控撞向公路边的护栏。后面一辆紧跟着冲了来,钟岳峰已经顾不得再找扳手,挥手把几枚硬币都射向了车灯,车灯被打碎了,驾驶这辆摩托车的车匪反应比较,立即刹车摔倒在了路中央,后面的摩托跟得紧也都撞在了一起。从甩出扳手到发出硬币他的整个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众人只看清了他的第一个动作,简直跟影视的场面差不多,真是够紧张刺激的。
车匪们车毁人伤可能不会再追了,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程石头对他刚才用饮料就把那个车匪砸下了车,现在铁扳手又发挥了威力,就佩服地说:“小峰,你练过暗器功夫,我在部队练过投掷军用匕首也没你投得这么准。”
“小时候用弹弓打鸟,漫山遍野跑着用石头砸野兔,准头想不好都不行,后来学了功夫才有机会琢磨暗器。”钟岳峰解释道。
“这些车匪的恶行和猖獗比之解放前的土匪有过而无不及,旧时的土匪还要守江湖道的规矩,有时候还要讲一点义气,哪像现在的车匪为了钱财简直是不择手段,对他们还真不能心慈手软。”程石头也像钟岳峰一样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他对这些车匪路霸十分憎恨。
汽车又在山区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没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就在大家都觉得万事无忧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路中间停着一辆车,似乎像是刚才的那一辆货柜车,那位司机还好心地提醒过车有人。“那辆车突然停在路中央怕是车坏了,老王把车停边看看能不能帮忙。”程石头吩咐道。老王把车慢慢停在了路边,程石头跳下车朝那辆车走去。“师傅,需要帮忙吗?”程石头拍着车门问道,借着自己车灯的光芒看清那辆车的方向盘伏着一个人。
那人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忽然闪电般地拔出一把刀架在了程石头的脖子。程石头毫无防备,轻易地就着了道。六七个黑衣人从公路两边的黑地里窜了出来,钟岳峰在程石头受制的一刹那就警觉地跳下了车,口袋里也没有了“钱镖”,看来也只能硬拼一途,钟岳峰气贯丹田大吼一声,那一声真如平地的一声春雷,他趁那伙人愣神的功夫冲进了人群,仿佛是虎入羊群勇不可当。
程石头趁着钟岳峰大吼对手分神的那一瞬间,缩颈躲过利刃,手已经闪电般抓住那只握刀的手腕用力在车门一磕,那人一声惨叫,刀子随即掉在地,程石头第一次被人用到子胁迫心里恨极了那人,所以出手再不留情,估计那人的胳膊已经断了。回过头要去帮钟岳峰对付那几个人,发现黑衣人只剩下了四个了,他抢去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抬脚踢飞,又奔向另一个持刀的人,矮身一个扫堂腿将对手扫到,站起来一看另外两个人已躺在了地。
“小峰,刚才真是多亏了你的那一吼,那是不是少林绝学狮子吼?”
钟岳峰见程石头相问,扑哧一下笑道:“你武侠小说看多了,我那一声吼也就是惑敌扰敌,也为了自己增长气势,我师傅可没教过我什么少林狮子吼的神功。”他反问道:“要不要报警把这些人都抓起来。”
程石头摇了摇头道:“手机在这山区根本没信号,要不这里的车匪也不会这么猖狂,咱们也没工夫在这儿看着他们,等警察赶来,只怕早跑没影了,干脆都扔进山沟里喂狼算了。”
程石头这么说只是想吓唬一下这些家伙,想不到一个受伤轻的爬起来就跑,程石头追去又把他打倒在地,狠狠又踢了几脚,估计那家伙这回起码得躺半个月。程石头这时才想起没见货柜车的司机,就抓起一个家伙逼问,那人急忙往公路边一指。钟岳峰已经去车拿了电筒过去一照,有两个人能被绑着丢在公路边的沟里,嘴里塞着各自的袜子,怪不得听不到他们的呼救。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果然是先前善意提醒的那个司机,两个人被折磨得不轻,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原来,他们在南方拉了一车海鲜,着急着赶回去,没想到车到这里忽然爆胎了,刚下车检查就被这伙人冲出来制住了,现在看来,连车胎也是这些人做的勾当。
程石头稍一逼问他们就全说了,原来活跃在这条公路沿线的车匪虽然并不属于一个统一的团伙,但他们之间又有联系,偶尔也会合作,互相之间也会通风报信。后面那伙吃了大亏的车匪摔伤了好几人,岂肯善罢甘休,就通知了前面的一伙车匪堵截这辆车。这伙人的老大今晚过生日本来不准备出来作案,后来接到那个叫“山猫”的车匪团伙的电话,请他们设卡拦一辆车,“山猫”团伙人多而且都是一些心狠手辣的家伙,这伙人不得不买“山猫”的账,这才匆匆出来,在公路撒了铁蒺藜,却没想到也像“山猫”一样栽了。
程石头忽然想起一个对付这些人的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众人的协助下把这伙车匪一个个都绑了起来,嘴里也塞了自己的臭袜子丢在公路变得的沟里。被救的两人这才又一次向钟岳峰等人道谢。等他们换好了备用的车胎这时已经凌晨了,众人稍事休息,这才才结伴而行。后来的一段路平安无事,每辆车的两个司机轮流着驾驶,天亮时汽车终于进入了云南境内。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