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户外活动缺席了好几个人,包括昨晚闹剧的男女主角。

罗晓东倒是来了,貌似还没完全醒酒,像一团吸饱了水的巨型棉花球迈不开腿。

大家换上了运动装在一片小小的果岭上进行推杆练习。小小的白球沿着草坪弧面走出各种漫不经心的线路,却离球洞越来越远。众人在遮阳伞下用着早午餐,看一身洁白的肖如心像清道夫般把一个个球送入洞中。

“他们俩怎么闹成那样的?原来不是好得跟连体婴似的?”

“好像就是毕业前出了件什么事儿吧……”

“听说高涵家对可可不太满意呀。”

“不会吧,要颜有颜要胸有胸的,还是个千金大小姐……”

“你就知道胸。”

“这鸡胸肉是挺霸道……”

陈墨不耐烦地听着这群人嘻嘻哈哈,不停搅动杯里的咖啡,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难道没人记得谢教授吗?”

所有人讶异地停下来看着他,像是努力在脑海里搜索某颗不存在的星体。

罗胖子走到陈墨身边,手搭住他肩膀,底下的折叠椅一声呻吟:“陈墨,你告诉我,你还记得哪门专业课是靠你自己过的吗?”胖子又转向其他人,“我们学的是什么专业?大气科学、量子物理、古代文学、国际关系、铅球、插花还是茶道?在社会上混得人模狗样还是狗屁不如,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今天大家聚到一起,感情没有变,这就够了,你们说是不是?”

罗晓东像是把隔夜的祝酒词带到了今天,他停下等待掌声。

“他死了。”

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竟然是肖如心。她冷冷击出一记又高又远的长打,回头看着众人。

那颗星体一直都存在,在幽暗的宇宙深处等待某个讯号。

众人像是瞬间经历了一场时间旅行,脸上表情或多或少泄露出一些秘密,有愧疚,有迷惑,也有释然。如同通过心灵感应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都选择了沉默、无视、将话题岔向无关紧要的领域,等待这场华而不实的果岭野餐能够快点结束。

肖如心脸上似乎有失望闪过,但瞬即恢复成分寸感极好的微笑。

陈墨嘴角也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这才是他期待已久的同学会,不是各自粉饰太平炫耀身家,而是将被时间掩盖的缝隙撕扯扩大,挖出内里血肉模糊的真相。打开一些心结,结下更多恩怨。你以为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数年就会让彼此心灵亲近,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成为相似的人,这种愚蠢的幻觉只有通过久别重逢才能被无情粉碎。

这才是同学会存在的意义。

而接下来则是陈墨期待已久的环节——重温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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