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对忻州营感兴趣的官员很多,乱伸手的人也有不少,毕竟有着如此实力的军队,又有哪个人会看着不是垂涎欲滴,但随着事态地发展,最后还敢存了这份心思的,便是只有两个人了。
这两人之中,地位较高的是山西巡抚宋统殷,山东即墨人,他是刚刚在崇祯三年六月(1628年)才上任的,很是自诩怀有一番报国之心的。
在宋统殷之前,他的前任仙客谨因为蛮族入寇、血洗定襄县城的缘故,刚刚上任两月便被革职削籍,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而在仙客谨之前地山西巡抚耿如杞,虽然也是在今年被撤职逮捕的,但他在这个职位上已经干了又足足三年,在山西上下有着充足地人脉。
最为重要的是,耿如杞是山东馆陶人,因此他的这些关系有许多都被同为山东人的宋统殷所接收下来,很快便在山西地方站稳了脚跟。
山西巡抚的正式名称是“提督雁门等关兼巡抚山西地方”,在兼管军事的时候,还要加“提督”衔,地位在掌管一省军务的都指挥使之上。
而敢于从宋统殷口中夺食的,便是大同总兵胡云峰了。
胡云峰之所以敢于如此,是因为宋统殷这个山西巡抚管不到他的头上,在这个时代,大同是边关重镇之一,自成体系,并不隶属于山西。
另外,从部队的体系上来说,巡抚所统辖的,是地方驻军,而胡云峰这个大同总兵,却是属于边军,在其旗下汇聚着大明全国十二分之一的军力,自然有其傲娇地资本。
但要从政治地位来说,作为文官的正二品巡抚耿如杞,却又还在胡云峰这个正一品地武职总兵之上了。
也正因为如此,双方各有优势也全都难以得罪,张建东等人这些天所头痛的,便是由于此事。
张建东在甫一开始之时,还兴高采烈地频频出席于各种庆功宴席,但从第三天起,张千户便“旧伤复发、卧床不起”了,而将要晋升为副千户的张建西,这时也同样“内伤发作”,同张建东一起病倒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忻州营的一应应酬之事便落在了张继宗这个文人虞候身上,好在大家也都知道他在忻州营中坐三望二的超然地位,并不因为他位卑职微而轻慢于他。
事实上,大家也都探查的清楚,张继宗这个“老三”是万年不变,但张建西的这个现任“老二”,却是并不那么保险的。
原因无他,张建东的长子张朝晋如今也已然晋职为百户,在加上他那个同为百户的老丈人赵普,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同张建西这个二叔分庭抗礼了。
对于要到底投向哪一方,在当时张建西和张朝晋也是各有主张。
张建西是希望由此跻身于大同边军的,这里的募军众多,同为募军的忻州营不会受到歧视,并且与山西和大同军镇地卫所军相比,待遇与地位也要明显地高出一头。
最为重要的是,因为边军最重军功,有了这一场恶战打底,忻州营在大同军镇绝对可以混的风生水起,风光无比的。
而张朝晋则是强调,忻州营的这场胜仗来的侥幸之极,忻州营是什么实力,大家同为军人,只要时间长了自然便会一清二楚,届时恐怕就不仅仅只是“难堪”二字可以涵盖的了。
同样的,作为边军,大同军镇同蒙古人或是蛮族作战的几率也是极高,那么大家死亡的可能性也就极大,很可能最后大家会落得一个鸡飞蛋打一场空!
因为作为主帅的张建东并不曾表态,被两人逼着“站队”的张继宗也是不堪其扰,烦不胜烦。
以他的角度来看,二人所言自然是各有道理,而且也是根据各自的需求来做出的选择,但他这个“外人”,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恐怕是没有什么发言的余地的。
从张建西的选择来看,他对于自己在忻州营的前景非常地看淡,俨然已经有意要退出这场“接班人”之争了。
大明武官升职不易,但最快的捷径便是军功,如果能以忻州营上下未来的牺牲来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张建西显然似乎是并不在意忻州营将来的生死存亡的。
同样,作为已然将忻州营视之为自己日后私产的张朝晋,是绝对不会看着这些张家子弟兵去做这种无谓地牺牲的。
换句话说,即便是要做台阶,那忻州营也只能是成为自己的台阶,但目前张朝晋显然还远远地不够那个分量。
事情想的透了,这心思也就益发地淡了下来,看着作为一营之主地张建东默不作声地任由二人在军中拉帮结派,张继宗心神俱疲,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去说,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眼瞅着那些各为其主而争得面红耳赤地官兵们,张继宗心中为他们感到极度地悲哀:张建东如今还正值壮年,因此他是绝对不会对这只他一手掌控地军队撒手的!
既然如此,那么眼下这些彼此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家伙,很可能就会在不远地将来死在一次次地战斗中了。
这种事情,张继宗其实已经不止看过一次了,只不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远没有这一次来的如此地疯狂。
真的是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啊……
张继宗冷眼看着这些彼此都是沾亲带故的人们互相地攻讦、谩骂、推搡着,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个被称之为“傻子”的少年。
事实上,到后来这个问题也正是由于张知秋的一番话而让众人所警醒的,这也才有了此番众人地这太原府一行。
不过,等事情真正地进入到实质性地运作阶段时,张建东和张继宗等人才发现,这件事绝非是那么想当然地简单和容易,其间地风险和凶险,根本是他们所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
如果是他在这里,在这时又会是做出什么样地选择和决定呢?
身在太原地张继宗微眯着的眼睛,远远地望向了辽阔地北方……
就在张继宗开始动心琢磨是否有必要从太原跑回忻州面见张知秋之际,一无所知地张知秋却是正在一本正经地于初冬正午那清冷的阳光下,在院子里的一角自个儿戳泥巴玩。
在小环看来,虽然张知秋手中拿着一根枯枝在装模作样地胡写乱画,但她也悄悄地蛰摸过去远远地看了一眼,以孙家列祖列宗的名义发誓,这个笑起来非常让人讨喜的大家伙,绝对不是在写字画画!
小环不是文盲——她不但会写自家的名字,还足足地认识几十个字,大多是蔡二娘陆续地所教给她的。
既然不是写字画画,那么在实打实已经八岁多点的小环看来,张知秋的行为便实在是和邻家的那几个四、五岁的小屁孩没有什么区别的。
当然,如果一定要找出什么不同来的话——小环极其担忧地看看头也不抬的张知秋,他大概不会和那帮小屁孩一样突然间撒泡尿来和泥的吧……
事实上,小环真正所担忧的却不是张知秋是否会撒尿和泥这个事实,而是忧心于自己将会不得不在这冷死人的天气里去给他洗被弄脏了的衣服。
有关于身为人妻所应当承担的一些责任与义务,除来自于被用来给她启蒙的《女诫》、《内训》之外,就只有是附近另外地几个比她要大上几岁的女孩子了。
当然,这些书本地内容也并非是学自学堂,而是蔡二娘在这几年来陆续教给小环的,而蔡二娘的这些学识,却还是早年间在教坊时学到的。
如果只是从对于女孩子的文化和素质教育方面来说,古代地官办教坊和一些规模较大地私家妓院无疑都是做的非常地成功的。
与大多数小说中所描述的不同,这个时代真正上档次的妓院,绝对不会叫什么“丽春院”,而是会冠以某某书院的名号,里边的女孩子也个个都被**的能歌善舞,文采风流。
事实上,蔡二娘确实是并非什么官宦之后,也并非是出自官办教坊,不过即便是象她们这些书院的女孩子们,大多也都被安排了一个类似如此的虚拟身份,这却是妓院为了抬高她们身价的一种营销手段而已。
不过,蔡二娘当然是不会给自己的女儿来教授这些东西的,这个关于妻子要给自己丈夫洗衣服的事实,就是在明年秋天就将要嫁人的王家二妮告诉小环的,而二妮的老爹,也正是老孙头自家作坊里的一个手艺很好的木匠。
虽然小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母亲洗衣服,但二妮也说过了,那是因为她们家有孙二娘的缘故——家里的这些家务基本都是由孙二娘经手的。
二妮也还告诉小环,如果夫家没有钱,雇不起佣人或买不起丫鬟的话,这些事情就是要由妻子来做了,而二妮所要嫁的夫家,便是这样地一户人家。
对于自己,小环也认真地想过了:爹爹已然说出要让张知秋做自己的赘婿这样的话了,那么就意味着这事情已然是就此定下来了的。
在这个家中,老孙头无疑就是那唯一的天、唯一的地!
PS:那啥,谢谢筒子们的支持,三鞠躬!
俺这属于惯性吐槽,吐啊吐的也就习惯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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