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阳暧晗冷冷扫过几人的脸,沉声道:“惩罚自然是要的,不过不是现在,你们闹到现在,先把事情解决了吧。你们这么找事,究竟是想要怎样啊?”
栎阳暧晗明显不悦的语气,让几个人一时都不敢再开口,当初他们确实是各怀心事,才将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这会儿被皇上这样逼问着,倒还真是不敢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栎阳暧晗啪地一声将酒杯顿在了桌上,“说话!现在都哑巴了,方才在竹园的时候没少给粟耘找麻烦吧,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久的工夫,你们现在不说,是想让朕直接治罪吗?”
“皇上息怒,臣妾知罪,臣妾有话要说。”祥妃听了栎阳暧晗的话,颤着声音急忙开口说着,她和其他人不同,她是为了素曼才来的,而非是一己私欲。
栎阳暧晗嗯了一声,祥妃不敢多耽搁,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臣妾、臣妾无意闹事,臣妾找粟小主只是因为担心素曼妹妹,一个好好的人,在宫里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臣妾、臣妾舍不得她啊!”她一面说着,一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栎阳暧晗面无表情,他放下手里的筷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里,“嫣凝,人是在你哪里?”方才嫣凝已经承认了这事,栎阳暧晗不过就是想让嫣凝自己给句痛快话,想要怎么解决。
嫣凝吞咽了一下,脸上也是一片惊恐之色,“回、回皇上,人、人确实在臣妾那里,臣妾、臣妾这就可以放人。”毕竟她抓素曼是没有道理的,放人才是理所当然的。
栎阳暧晗的冷眸在嫣凝的脸上扫了一圈,而后对忧思勾了下手指,忧思立即上前,栎阳暧晗吩咐道:“找几个人去嫣皇贵妃那里把人带过来。”
嫣凝一听这话,眼底是一片绝望,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没有晕倒,惠妃偷偷看了嫣凝一眼,心里也开始七上八下的。
忧思立即命人去办了此时,祥妃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哭着对栎阳暧晗连连叩谢。
栎阳暧晗的目光最终看向了粟可仁,对方已不再是易容成粟耘的样子,他应该算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真面目在这宫中与栎阳暧晗见面。
这个算是曾经欺骗过自己的人,栎阳暧晗对粟可仁却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可能是因为粟可仁从最一开始出现,栎阳暧晗就已经感觉到这个人不对劲,与他所认识的粟耘不同。
但毕竟那时是在战争后失踪多时突然又再度出现的粟耘,栎阳暧晗能够接受他有些与之前不同,只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假粟耘的回避。
这种对假粟耘的距离感,并非栎阳暧晗故意为之,只是他不自觉地便会这么做,像是一种本能的自我控制,但他对假粟耘的那张与粟耘一模一样的脸,确实是毫无抵抗力,所以才会整夜整夜的去假粟耘的那里,就只为了想要看看他怀念已久的那张脸。
栎阳暧晗与粟可仁对视着,嫣凝觉得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她突然指着粟可仁道:“皇上,这个人一直以粟耘的身份,易容留在竹园中,但事实上他并非粟耘,而是粟耘同父异母的弟弟粟可仁。”
这一次嫣凝学乖了一些,她没有再说粟可仁犯了欺君之罪,而只是将事实说了出来。
本就跪着的粟可仁,膝行向前了几步,他重重地往地上叩首,一点儿都不在意疼痛的额头,自己这条小命都还不知道能否保住,他自然也就没了心思感觉疼痛,“草民粟可仁,求皇上责罚。”
粟可仁可以在任何人的面前死不认账,但却不能在皇上的面前抵赖,他就是太清楚皇上对粟耘的感情,他却还利用了这点,自己若是在这时还死不承认,只会令皇上更愤怒。
栎阳暧晗却是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愤怒,他用手撑着下巴,看向粟可仁,道:“抬起头来。”
粟可仁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却不敢直视栎阳暧晗,只是把眼皮向下垂着,盯着地面。
“倒是变化不大,只是比五年前成熟了一些,你和耘儿一点儿都不像。”栎阳暧晗像是闲话家常一般的说着,因为早就知道对方是假的,而且因为这个假的粟耘,还让他找回了真正的粟耘,栎阳暧晗便对粟可仁没什么感觉了,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对他是无所谓的感觉。
粟可仁半张着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说不出是个怎样的滋味,他的眼泪便噼里啪啦地掉下来了。
嫣凝发觉了不对劲,难道皇上早就知道了此事吗?难道所有的一切皇上都知道,那么皇上究竟是想要怎样?
这一刻嫣凝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崩溃情绪,皇上的眼中难道就只有粟府的男子吗?那她们这些后宫的女子都算什么呢?这不公平,她是堂堂的皇贵妃,即便是不被皇上放在心上,那也应该是宠着的,为皇上诞下皇子,日后可能会成为一国之母,而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被粟家的男子给打破了。
“皇上,您难道不追究此事吗?他易容成粟耘,留在宫中,欺瞒了所有人,他到底有何目的?他想要怎样?皇上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忧吗?”嫣凝的声音不大却显得很凄厉。
她的话一出口,把周围的人都给吓到了,她怎么有胆子对皇上质问,难道她看不出皇上对粟家两兄弟的不同吗?
栎阳暧晗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还不曾开口,嫣凝便又继续道:“皇上,皇上,您可一定要三思啊,粟家兄弟一个是易容成粟耘的假粟耘,一个是易容成粟可心的假粟可心,他们这样擅自入宫,居心叵测,很有可能是要来害皇上的,皇上可要治他们的罪啊,最好把他们抓起来好好的审问,或者关入大牢里,再或者……。”
嫣凝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疯狂的感觉,她的气息喘得很厉害,大口地呼吸着,眼睛瞪得老大,看着粟可仁的眼神是极为憎恨的。
“娘娘,您话多了,还是不要说了。”忧思打断了嫣凝的话,他已经看出皇上那平静的面容下的震怒。
他跟在栎阳暧晗身边多年,对方越是震怒的时候,看起来越是平静。
“忧思,让她说吧,她还有什么不满,也让她一起说出来吧。”说话之人竟然是皇后关紫雪,方才皇上去竹园传话,让所有人都过来,她当时迟疑了一会儿,并未直接来御书房,而是又去了别的地方,这会儿却又突然来了这里。
栎阳暧晗看向关紫雪,关紫雪忙给皇上请安,“臣妾参见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嫣凝妹妹既然有话要说,那就该让她说出来,毕竟这后宫是皇上的家,咱们姐妹都是皇上的人,家里有什么事要大家把话说出来才好,皇上,您说可以吗?”
栎阳暧晗倒是无所谓,挑眉示意她们继续。
关紫雪起身来到嫣凝面前,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从某一方面来说,她还是挺同情嫣凝的,主要还是因为太过理解对方的心情。
嫣凝心底的痛苦,也同样是她的痛苦,“妹妹有什么要说的,今日就一并都与皇上说了吧,不然恐怕也再没有机会了,咱们虽为皇上的人,但也不是时常能见到皇上的。”她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嫣凝本就陷入了一种疯狂中,疯狂的嫉妒粟耘,疯狂的不甘心,疯狂的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现在有了关紫雪的鼓励,他便更是要把话都说出来了,“皇上,咱们后宫的姐妹自打入了宫,就在苦苦的等候皇上的临幸,从几天等成了几年,皇上看不上咱们,始终不肯近后宫,姐妹们思念着皇上,同时也在猜测着皇上究竟为何不喜欢咱们,想来是咱们做得不够好,皇上才会看不中。可是皇上终于宠幸了粟可心,咱们姐妹也都痴痴的盼着,皇上既然宠幸了粟可心,那么大家也就都有机会了,却没有想到这个粟可心突然从女子变成了男子。”
“那又如何?”栎阳暧晗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是来解决后宫这堆琐事的,但可不是为了来听这些女人抱怨的。
“后宫怎可有男子,皇上难道要一直将粟耘留在后宫中吗?这让皇上的颜面何存?让咱们乾融国的颜面何存?”嫣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便已经豁出去了,自古后宫中便没有男子,即使之前的君王有男宠,那也是偷偷摸摸的,不可能明目张胆。
皇上明知粟耘假扮了粟可心,还把他留在宫中,看来也是顾虑到后宫无男子,故而用了这种方法留下粟耘的。
现在想来,皇上之所以见到拉下易容后的粟耘,没有丝毫的惊讶,就是他早就知道此事了,而且还有可能,这就是皇上和粟耘两人想出的好办法,故意为了掩人耳目的。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