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还是南方?”
蹲在隔壁的刘备,仔细咂摸了一番陈逢的话后,之前还有些迷茫的他,瞬间精神百倍,双目熠熠生辉,迷茫之色尽去。
作为曹操曾经亲口承认的同辈大敌(吾俦),他当然知道曹操如果梳理好了中原与北方,下一步便该往哪里发展。
其实,真说起来,曹操也没有什么选择。
尤其是在关中形势混乱,无数军头林立的情况下,他要是不进军南方,简直都对不起他的脑子。
这都不需要什么原因的,因为如果站在曹操的立场上,他要是进军关中,那就完全是在给南方机会。
毕竟,南方虽然也是诸侯林立,但真正说起来的话,值得用心对待的也就三个。
他们分别是刘表、刘璋、孙权。
这当然不是最关键的。
最为关键的是,这三个里面除了刘璋之外,哪一个都有偷曹操家的可能。
原因在于,相对于关中以及凉州的一团散沙,刘表和孙权的力量是集中起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假如曹操进攻南方,关中一方就算是看到了机会,而且也有足够力量对他造成致命一击,但却会因为力量的分散,而无法快速地集结到一起。
哪怕这个敌人叫做马超、韩遂,他们也都不可能快速地将凉州、关中将领凝聚到一起。
可要是反过来,情况可就完全不同了。
曹操以及其麾下的将领就算再怎么猛,他们要打关中跟凉州,却也是要一个个的去扫。
这么一来,很可能就会迁延日久,战事连绵数年而不休。
更为关键的是,哪怕曹操占据绝对优势,他也还是有可能会受到刘表、孙权的背刺。
哪怕这两个人不联盟在一起,曹操都受不了,更不要说他们有一定地可能会团结到一起了。
试问,这种情况下曹操又怎么敢先打关中?
要打,肯定要先打南方。
但南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
南方水系发达,长江横断,曹操若是没有足够的水师,便是来了,很可能就只是来送菜的。
所以,他一定会等待一个绝对的好机会,一举**平南方,随即再扫平关中、凉州,进而统一天下。
而这个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机会已经出现了,便是刘琦与刘琮之间的争斗。
虽然说,现如今这两兄弟之间的争斗还没到白热化阶段,但却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所以刘备敢断定,刘表一旦身死,接下来荆州的局面必将混乱不堪。
这对于曹操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天赐的机会吗?
因而,到了那时他肯定会出兵,不出兵都对不起他的名字。
那般局势一旦出现,不正是他刘备的机会吗?
“届时,只要我能打退曹操,便必将再度名震天下,若优势在我,怎么也能拿下汝南、南阳,就算至不济也可割据南阳而自守……
偏偏,这一切我之前都未曾想到。”
“如此来说,隔壁之人该是何等大才?”
思索间,刘备忽然间明白了隔壁之人有多么恐怖。
仔细咂摸后,他更加明白了,有一个时时刻刻能够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到底有多么重要。
就像是现在一样。
之前的他还觉得,此身怕是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但是,隔壁之人的一段话出来,便让他重新起了雄心壮志。
更为关键的是,对方还隐隐约约的告诉了他怎么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
这就极其可怕了。
因此,他只在瞬间抛开了犹豫,以及不愿报上名字的踌躇,朝着隔壁便道:
“尊驾可还在?”
“……”
无声是一种很微妙的回应,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并不是什么好的反应。
比如,一个男的追求了女的很久,花费了十几万,几十万的金钱,或许还要加上许多的精力,最终表白时却换来了犹豫……
这就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反应,甚至可以称之为极其恐怖。
身为汉朝人,刘备本来是不可能也不会体验到这种感受的,但对面长久的不应声,却是突然之间就让他生出了患得患失的情绪。
他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回应。
渐渐地,他开始有些失落了。
也就在此时,他的理智终于回归了。
“险些忘了,该先正衣冠才是。”
此刻的他,也终于发现了自己此时的状态不对,连忙便收拾好了自己,尽可能平静心神之后,才打开了茅厕的门户。
随即,他便不管这里乃是茅厕。
更不管站在远处保护自己之人的怪异表情,一步步走到了隔壁茅厕门前。
茅厕相见,尤其还是等着对方出来,这本身就是很无礼的一种表现。
但现在的刘备,却已经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只能在其他的礼仪上找补回来。
具体说来便是……他向着茅厕的门,缓缓行了一礼。
“尊驾可还在?”
门内依旧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在下失礼了。”
刘备此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也不管什么礼仪了,伸出手便向茅厕的门轻轻拉了一下。
若是有人,便该是拉不动才是,但此时……门却开了。
“已然走了?”
看着茅厕内空无一人的景象,刘备愕然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对面的人竟是已经走了。
走的时候,竟是连一声告辞都没有和他说。
刘备呆呆地拉着门把手片刻后,又有些不甘地看了旁边的两个茅厕。
“能遇此人,备何其幸运,但……遇到又错过,这又是何等之不幸?!”
最终,还是没能找到人的他,内心不由怅然若失地喃喃自语起来。
幸好的是,他早就经历了无数次打击。
眼前这点小小的波折,还真没有影响他多长时间。
因而,片刻之后,他就来到了自己的护卫面前,语气郑重地问道:“你可看到方才那间茅厕之人,于离开之后去了何处?”
“启禀主公,那人出来之后便去了客堂。”
“形色如何?”
“并不匆忙,反倒极是平稳。”
刘备点了点头,内心自语道:“如此来说,便不是厌了我……未来,我定还有机会遇到此人!”
“走吧。”
内心话罢,他朝着护卫笑了笑,便向客堂迈步而去。
刘备并不知道的是,陈逢在出来之后,本来是想着快点走的,但他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这里的护卫。
因此,他才会走的那么平缓。
否则的话,他早就跑起来了。
毕竟,陈逢可不想随随便便就当了某个人的麾下。
当然了,这一切刘备都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知道,陈逢到了客堂,所以在之后的宴席上,他便一直都在注意着四周,时时刻刻分辨着那些声音,极其希望能够再度听到茅厕所听到的声音。
可惜,他失望了。
哪怕是宴席结束之后,他也还是没能再度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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