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远堂和粟豁达虽然心中很着急,但看到粟耘是真的累了,也饿了,福伯送上吃的以后,粟耘便大口的吃起来了。
粟远堂和粟豁达不忍心打扰他,就静坐着看他吃着,见他吃得还挺有胃口,心里也略微放心一些,如此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粟耘吃了一会儿,感觉不那么饿了,又喝了一些汤,感觉舒服了一些,他才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两人,“爷爷、爹爹……”
“说说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能接受。”粟远堂对粟耘微微一笑道。
粟豁达也在一旁忙道:“是啊,耘儿你就如实将皇上的旨意告诉咱们吧,不管怎样咱们都不怕。”
粟耘笑道:“好,我自然是如实说,其实……”
“谁?”粟远堂朝着窗外一声厉吼,粟豁达忙冲出门外去,看到几个晃动的人影,急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一个,“嗯?可仁?”
粟可仁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粟可心与肖竹亭。方才他们一直在研究皇上究竟是如何处罚的,心急如焚就忍不住提议来爷爷这边看看。
“嘿嘿,爹。”粟可仁对粟豁达尴尬一笑,他没想到正听到关键的地方,竟然就被抓了个正着。
粟可心与肖竹亭同样报以尴尬地笑,然后跟着粟豁达一同走进了屋子里。
“爹,是他们三个,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早晚都是要知晓的,我就干脆将他们都带进来了,让他们也一起听听吧。”粟豁达对屋子里的粟远堂道。
粟远堂扫了他们一眼,道:“都坐吧,是都该听听。”
三人给粟远堂施礼后,听了他的话,一一在屋子里找个地方坐了,他们不敢开口说话,于是乖乖地坐好,眼睛望向粟耘。
粟远堂不再理睬三人,目光再度转向粟耘道:“耘儿,你继续说吧,皇上究竟是如何处罚的?”
粟耘朝着那三人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肖竹亭的脸上道:“爷爷,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事想先说。”
“什么事?”粟远堂隐约觉得事情是与肖竹亭有关的,看粟耘的目光便可感觉到了。
“我要解除与肖竹亭的婚约。”粟耘郑重地道。
似乎除了肖竹亭与粟远堂之外,其他的人都很震惊。
“粟耘,呃……大哥,你这样不好吧,表姐不嫌弃咱们粟府此刻的情况,你怎么还要与她解除婚约呢!”粟可心冲口而出道。
想起方才肖竹亭那样真切的劝慰他们,粟可心觉得她也该为肖竹亭说些话。
肖竹亭垂下头去,既然粟耘先把话说开了,那么她也就装傻好了,装作自己是无辜被抛弃的,反而保住了她的好名声,至少让人都看出是粟耘无情无义。
“是啊,大哥,你这样可不好,表姐在这种时候都陪在你身边,对你不离不弃的,你还舍她不顾,似乎于情于理都不太好吧,做人可不是这样做的。”粟可仁帮腔道。
粟耘则笑了起来,“你们的表姐心比天高,看不上你们的大哥,早些放她自由,才是她更想要的,我这是成全她。”
肖竹亭用力绞着手中的帕子,对于粟耘的话怒火中烧,虽然对方说中了她的心事,但他却仍是没有让她称心如意。
粟耘与三皇子之间的暧昧关系,就是阻挡在她与三皇子前面的一道墙,即使被还了自由又如何,还是未必能够得到三皇子。
“耘儿,你此话是何意啊?可是竹亭并不想嫁给你吗?”粟远堂对于粟耘的信任自然远超过对肖竹亭的信任,听了粟耘此话,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表哥就算真的看不上竹亭,也用不着说这种伤人的话吧,竹亭对你一心一意,你这样太让竹亭伤心了。”肖竹亭的头垂得更低了,还伴着呜呜地哭声。
反正事已至此了,粟府早晚会被皇上治罪,那么现在自己乐得做个贞洁的好女人,一心一意跟随粟耘,反正她又未过门,待粟耘死后,她也得了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耘儿啊,你是不是对竹亭有什么误会啊?”粟豁达见肖竹亭如此真诚,也忍不住替她说话了。
粟耘倒是并不生气,脸上仍旧挂着笑,道:“爷爷,咱们的绸缎庄售卖了贡品一事,本是耘儿想去找皇上的,结果皇上却先传了耘儿去,您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什么?皇上早知道此事了?”粟远堂不由地一阵心惊,“皇上若是早知道此事了,那咱们岂不是更被动了?原本是想着你先向皇上坦白此事,求得皇上原谅的,没想到……”他的话说了一半,瞪大眼睛看着粟耘,他已经意识到怎么回事了。
“皇上如何会知道此事的?”粟豁达显然还未反应过来,追问粟耘。
粟耘的眼睛再度瞄了肖竹亭一眼,道:“因为有人先找机会将此事向皇上禀报过了,皇上自然也就知道此事了。”他意有所指的道。
肖竹亭暗自心惊,粟耘这话分明就是在暗示她的,她没想到粟耘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了,而且还知道的这样快。
“什么人去告密的?这是和咱们粟府有仇吗?”粟可仁愤愤然地道。
粟耘冷笑一声,“不是和粟府有仇,是和我粟耘有仇,是见不得我粟耘挡了她的道,让她不得自由了。”
肖竹亭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粟耘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都该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她用力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强自镇定。
“什么意思?大哥的意思难道是说告密之人是表姐?”粟可心说着将脸转向肖竹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肖竹亭用力的咬着嘴唇,半晌也没有一点儿反应,粟可心可没那么好的忍功,用手肘顶了肖竹亭一下,道:“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你吗?你倒是给句话啊!”
“我不是告密,我那么做是为了救粟府。”肖竹亭憋了半天,猛抬起头道。
几人惊诧地盯着肖竹亭,她此话一说,便是承认,她就是告密者,粟可心与粟可仁尤其难以置信,这竟然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方才你还劝慰我们,说是一定没事,合着你都是在演戏骗我们,你难道是戏子吗?”粟可心腾地一下起身,一把揪住了肖竹亭的头发。
福伯吓了一跳,忙上前拉住肖竹亭,“二小姐,你冷静点儿。”
“冷静!福伯,你要我如何冷静,害我们粟家的人就在眼前啊,她还一脸假惺惺的样子,真是太可气了。”粟可心一向是被宠坏了的人,现在碰到肖竹亭这种人,她当然无法忍耐。
粟豁达给粟可仁递了眼色,他不得不起身与福伯一起,拉开了粟可心。
气鼓鼓地粟可心无奈,只得远远地坐在旁边瞪着肖竹亭。
肖竹亭一时也是被粟可心的激动模样给吓到了,这样一个大家闺秀,突然一下子如此泼辣,让她来不及反应,待他们把粟可心带走了之后,她才回过神来。
肖竹亭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愧疚,她的心里本就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没错,自然不会有悔过之心,而且现在是粟耘先抢了三皇子在先,她痛恨粟耘,也就觉得自己做得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说了我不是害粟家,我是救粟家,我是动用了我娘的关系,找到了后宫的人,她们指点我去找太子殿下为你们粟府求情,试问我这样做有什么错?”肖竹亭把头抬得高高的,眼睛直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说得她好像真的是帮了他们似的。
粟可仁被她的话说得心里有了动摇,因为本来就很难以相信,她会害粟家,毕竟她害了粟家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粟可仁看向粟豁达与粟远堂,粟豁达蹙眉思索,粟远堂则是直勾勾地盯着肖竹亭。
“若是当时皇上已知粟府此事,并且有意要责罚,你想了这种办法,先不论太子是否有能力救粟府,但你这样做了,也算是为粟府尽一份心力。”粟耘不疾不徐的道:“但倘若此事皇上并不知晓,自然也未对粟府有责罚之意,你却故意到太子府上,让太子得知此事,借由让太子去给粟府求情一说,将此事说与皇上听,那便是居心叵测有意为之了吧。”
肖竹亭这次是吃惊不小,粟耘早晚会知道此事,她是明白的,三皇子会或许会对粟耘提及自己的事,粟耘会联系这些事,最终想到自己做告密之事。
但粟耘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晰明白,一点儿细节都未错,就真的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最近一段时候,外界对粟府的大少爷又有了传闻,之前的痴儿变成了能够洞彻天机,预测未来的奇才,这话竟仿佛像真的一般。
听了粟耘的话,粟豁达的手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耘儿,此事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信爹爹可以问问表妹,表妹你还有何话想要解释吗?”粟耘回答的笃定,无需去查证,栎阳暧晗说了肖竹亭去找他的前前后后,再加上皇上当时问太子的话,问他是从何处得知此事,这一切联系在一起,就说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肖竹亭被粟豁达的怒气吓到,她向后缩了缩道:“我不知道表哥在说什么,我得知的是粟府的事已被皇上知晓,皇上要责罚粟府,我是为了救粟府才去求太子殿下的,我说的、说的都是真的。”她因为心虚,最后的几句话声音发颤,音调也越来越低。
“你、你再说一次!”粟豁达见肖竹亭的模样就是在撒谎,故而逼迫道。
一直未开口的粟远堂打断粟豁达道:“豁达,别再说了,此时此刻这事已经不重要了,既然如此,我看耘儿与肖家的婚事还是取消了吧。”他说着转向福伯道:“福伯,准备笔墨!”
“是。”福伯应了一声,忙转身去准备了笔墨放到桌上。
粟远堂对粟豁达道:“你写一封两人解除婚约的书信,给肖伯贤御史,就说耘儿与他家千金,情不投意不合,实在不宜结为连理,他们的婚约就此作罢,从此男婚女爱,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好的,爹!”粟豁达说罢起身,来到桌案前,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肖竹亭看着粟豁达的动作,又看看毫不在意的粟耘,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个滋味来,不过她不会就此罢休的,她不会让粟耘就这样得到三皇子,他们休想在一起,她是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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