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担忧的看着凌墨轩,凌墨轩却转过了身,背对着她。
几秒之后才听许言才听他说了一声:“没事,你出去吧。”
“好的。”许言应了一声,目光直直的看着面前清冷孤寂的背影。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盯着他看,可是越看,她心里那股难言的心疼就越浓。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甚至想走过去抱住他,让他不那么孤单。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许言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慌忙垂下眼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静的只有凌墨轩自己呼吸的声音。
三年了,苏末,你到底在哪?
他走向书桌,坐下来,打开抽屉,取出那串手链握在手心里。
三年前,JACK刚把这串手链交给他的时候,上面白金的部分已经被火撩黑了。后来他找人清洗过,现在它已经焕然如新,一如往日一样闪着耀眼璀璨的光芒。
物是人非,就是现在的样子吗?
东西还在,还是一样的闪亮,可她却不见了。
他紧紧的攥着手链,直到质感坚硬的钻石深深嵌进了肉里,都没有松开。
手心很痛,可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心已经疼的麻木了,怎能感觉到其他地方肤浅的疼痛?
他不相信苏末死了。一直到现在都不相信。三年前他派出去的人至今都没有停止寻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没有去问他们寻找的结果到底怎么样。因为结果,他心里清楚。只是不想面对。
他知道,他知道苏末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个烧焦了的尸体,就算没有做过DNA鉴定,也有百分九十的可能是她。
她的车正好在那个小区,车在人没了;她从不离身的手链就在那具尸体身上。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正巧那具尸体就不是她?
这些他都知道。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可是,他就是不敢承认。不敢承认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他了。
苏末,苏末……
他呢喃着这二个字,一遍一遍的重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的松开了手心。
攥的太紧,手链细微的棱角都已经刺破了他的手心,点点鲜红的血迹染在绚丽的钻石上,刺眼夺目。
看了几秒,他将手链放回抽屉里。之后随手抽了一张纸巾胡乱的擦了一下手心的血迹就起身离开了书房。
下楼来,看见叮当正在玩耍。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见他下来,丢了玩具又奔向了他。
“爸爸。”
凌墨轩抱起他,眸色温柔。这孩子脸型和五官像他居多。但是眼睛却很像苏末。大眼闪闪,仿佛会说话一样。
他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抱着叮当,贴在自己的胸前。
“爸爸,好疼。”叮当叫了一声,凌墨轩才恍然松开手,神色缓了缓才道:“没什么。爸爸想你了。”
想你的妈妈,很想很想。
“想我?叮当在这里啊?”小家伙闪着和苏末一样的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凌墨轩松开手放他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嗯,我看到了,你在这里。好了,叮当自己去玩,爸爸出去一下。”
“现在?天黑黑了。”小家伙指着窗外,冬天,天黑的早。六点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凌墨轩转眼看了窗外一眼,转过来冲叮当微微一笑,“爸爸有事。叮当乖,让许阿姨陪你玩。”
“哦……”小家伙似乎有些失望,但是他很快又懂事的咧嘴笑了,“那爸爸去忙吧。我跟阿姨拼积木。”
凌墨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抬眼看向许言,吩咐一声:“带好他。”
说完没等许言应声他便转身离开。
一个小时后,楚河的后宫会所内。
“墨轩,你够了,别再喝了。这一个月,你都来这里醉三回了。还嫌不够?”
他伸手去夺凌墨轩手中的酒瓶,一把抓过去,却抓了个空。定睛再看,刚刚还是把酒倒进酒杯里喝的凌墨轩,此刻干脆举着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你……你这是何苦呢?”楚河长叹一声。
三年,凌墨轩的话越来越少,即便在他这样的挚友面前,也是除了工作之外很少再有其他的话。
‘帝爵’的员工私下都说,老板已经彻底的变成了冰山,不会笑,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话都没有。
凌墨轩心里想什么,楚河清楚的很。但是,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凌墨轩心中的执念。
以前他总觉得执念也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化,直至消散,但是现在看来,还没等到这点执念散去,凌墨轩就会把自己逼进死路。
撇了面前一堆空酒瓶一眼,楚河咬牙,说道:“墨轩,苏末已经死了。你是不是也要把自己折磨死才算?”
凌墨轩喝酒的动作停了一下,迷幻却染了血的目光盯着他。
“她没死。”
楚河夺了他的酒瓶惯在桌上:“没死的话只是你自欺欺人。凌墨轩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敢面对?你这样的逃避能有什么用?”
凌墨轩转回目光,双手抱着头,一声不吭。
“不说话是吧。还在逃避是吧。那好,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凌墨轩,你听着,苏末已经死了。你就是再不承认,再不敢面对,她都不会回来了。你的人生,以后只有你,只有叮当,没有苏末了,你明白不明白?”
“我不明白。”凌墨轩突然抬头瞪着他,爆吼一声。
楚河无力的叹气,“你太固执了。”
“我固执?”凌墨轩脸上又现出了那种迷幻和痛苦交叠在一起的神情,“谁能证明她死了?害她的人呢?周芸呢?不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吗?所以,没人证明苏末死了,没有人……”
他执拗的重复着,楚河却似乎只打算用闷棍敲醒他。
“周芸没找到更说明她已经成功的躲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极有可能她已经出国了,我们和警方走追查不到她,更说明她技高一筹,能躲过我们的眼线。你不能就凭着这个就说被烧死的那个不是苏末。要不是苏末,她的手链为什么在那尸体身上?墨轩,三年了,也该过去了。你难道一辈子
都预备这么过下去?”
凌墨轩依旧没吭声,可是他的呼吸却粗重起来。
楚河攥住他的手,声音放缓,继续道:“听我一句劝。放下吧。重新找个人,重新开始。忘了过去。”
“重新找个人?”凌墨轩这才算有了点反应,他用看外星人一样讶异震惊的目光看着楚河。
楚河认真的点头道:“对,重新找个人。我知道你不爱听这样的话。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不需要有人相陪,叮当呢?他也不需要妈妈吗?你总不能真的让他整个童年里都感觉不到母爱二个字。”
说到这里,他缓了缓,见凌墨轩并没有暴怒才接着又道:“墨轩,就算不为你自己,为叮当,为了叮当你试着接受别的女人,忘记苏末吧。叮当还小,从现在开始弥补他缺失的母爱还来得及。”
这话说完,凌墨轩足有十分钟的时间是沉默的。
他目光里的讶异震惊缓缓褪去,换上痛苦和纠结。
“叮当。”他呢喃一声。楚河见他神情似有犹豫的样子,忙趁热打铁的又道:“对啊。叮当。他难道不想要妈妈吗?墨轩,苏末要是知道你这样折磨你自己,折磨你们的孩子,她也不会安心的。”
“我折磨叮当?”凌墨轩挑起眼眸,不相信的盯着他。
楚河认真道:“对你来说,你能为他做的事情不去做,就是变相的折磨。他是孩子,才三岁多的孩子,你的身份地位金钱权势对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要的就是一个妈妈。苏末离开的时候,他才三个月,对妈妈完全没有概念。现在,全看你自己的意思。你说谁是他妈妈,谁就是。他才三岁,很容易相信的。墨轩,你听我这次,别这么固执。有些事情,已经回天乏术,放下吧。”
“回天乏术……”凌墨轩重复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那脸色却更加晦暗不明。
一分钟后,他突然又捏起了桌上的酒瓶,对着嘴里灌了下去。
这一次,楚河没有拦他,只是道:“你想醉就再醉一次吧。希望你这次醉过之后能想明白。”
刚刚的提议,楚河并不是这一时的心血**。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很久的了。
找个女人,一来当然是给叮当当妈妈,抚慰孩子的心灵。二来,凌墨轩自己,当然也需要一个人照顾。
也许,这个女人在短时间内还不能走近他的心,但是长久的枕边厮磨,有些事总会有一些改变的吧。
到那时候,苏末的影子就能淡了。凌墨轩就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实在好过现在日复一日的用这种自虐来强化苏末在他心中的影子。
这是楚河的私心,他也知道用凌墨轩自己的问题去劝他,凌墨轩必定不会听,所以他只能从叮当这边说。
苏末离开了,叮当是凌墨轩的**。为了这个**,也许他会有所改变。
楚河期待着。见凌墨轩这么喝,也不再多说。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从那个死胡同钻出来了。
等了十分钟,才见凌墨轩丢了已然空的酒瓶,站起来歪歪扭扭的往外走。
“我会考虑。”凌墨轩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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