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会在分住宿的时分开。
林利被叫走,参与紧急会议,诺亚的商务部得知大型项目的股东恒纶来,立即要将人送入最好的贵宾酒店式套房,享受黑塔的豪华套房。
“安全员姜媛媛”和一级工程师阿瑟兰被邀请进普通员工公寓,和另一位在幻境里见过的女性工程师住在一起。
人鱼没有说话,感受到唐柔弯下腰,贴在他耳边说,“黑塔里有视线项目测试区,我一会儿去找你。”
他思索了一会儿,手指扣上她的手腕,轻轻摩挲两下,温声说,“听你的。”
好像他只会说这三个字,听起来实在过于百依百顺。
唐柔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忍不住又细细叮嘱两句,“你到酒店后泡一会儿水,不要出门,外面到处都是摄像头,如果每一个都坏了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还有,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如果说刚刚是假象,那么现在的人鱼笑容里染上了真心,“你早点来,我等你。”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要等得久一点。
唐柔和阿瑟兰以及另一位女工程师办理入住,沿途经过的所有镶嵌式屏幕的内部网络,都在播报巴别塔地带的实时情况。
这是最近以来各大基地讨论最多的事了,巴别塔轰然倒塌,给各个基地和生物公司敲响了警钟。
如果他们正在研究的东西是他们无法控制的,那么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有基地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巴别塔。
“听说最开始是那位叛变的饲养员怂恿实验体做的。”
“真可怕,反社会人格吧?”
“不过她真的能操纵实验体?那些东西有可能会听从人类指令吗?”
“那也太可怕了,现在抓到她了吗?”
“没有,听说带着双S级攻击型实验体逃跑了,这样的人流入社会简直是核弹。”
工作人员凑在一起八卦,说的都是巴别塔覆灭的事。
被盖章反社会人格的唐柔拿着卡牌,安安静静地寻找房间。
阿瑟兰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点头认同,时而摇头觉得离谱。
“据说那个饲养员平时就挺变态的,她经常收集活人实验的器官,还生吃动物。”
唐柔:?
她有吗?
“后来的毁灭似乎跟那个传说中的特级生物有关。”
“嘘,这个不能提……”
“别怕,听说它有可能死了,整个巴别塔领区就是因为那个生物直接被划分为封锁禁区,说现在进入都会冒着被干涉思维的风险……”
“滴”的一声,唐柔刷开了房门。
把那些八卦的话语关在门外。
刚一进入房间,淡绿色的小章鱼就从她袖口爬出,缠在唐柔的手腕上,两只纤细的半透明触手紧紧抱着她的手指,整个柔软的小身体都贴在她的皮肤上。
就像一个冰雕玉琢的水晶挂件,亲昵地黏着唐柔,仰起小小的脑袋,痴痴地看着自己的饲主。
唐柔将桌子上超大号水晶花瓶的花拿出来,将瓶身细细地擦洗一遍后,接好清水把它放了进去。
见到水,小章鱼欢快地进去游了一圈,又飞快地迈动纤细的触手想爬回她的手腕上。
阿尔菲诺只想寸步不离地黏着饲主。
可唐柔又把它放了回去。
“你住在这客厅,我睡卧室。”
客厅是半露天的,有半边宽阔的露台天窗无法闭合。
唐柔犹豫地看了一会儿,朝卧室走的步伐越来越慢。
把它一个崽崽放在外面,有点不放心。
万一有路过的野猫吃掉它怎么办?
万一又飞来的小鸟啄伤它怎么办?
……万一水干了怎么办?
越想越担心。
唐柔刚在床边坐下,就忍不住站起来出去看看。
章鱼纤细的足肢扒在玻璃缸边缘,露出圆溜溜湿润润的祖母绿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的方向。
似乎从唐柔进入房间后就一直盯着这个方向看。
唐柔立即,“……呜。”又可怜又可爱。
她怎么能放任一个小崽崽不管!
最终,在小章鱼坚持不懈摆出可怜模样望着她的狗狗眼攻势下,唐柔把它带回了卧室。
没想到,她找阿瑟兰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再回来时,房间里多出了一个墨发墨眼的俊美男子。
唐柔露出了“……”的表情。
充满期盼的阿尔菲诺:“……?”
怎么饲主好像很失望?
唐柔觉得自己不能让他伤心,于是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你变回来了呀。”
阿尔菲诺点头,露出一点想要亲近的羞赧,轻声喊,“柔。”
唐柔拉开门,“你睡客厅。”
“……”
她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哪里出错了?
阿尔菲诺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了略带了然的伤心神色。
有点嫉妒自己的幼体形态了。
唐柔挂着勉强的笑容把他推了出去,拿着从阿瑟兰那里搜刮到的干净衣服泡澡。
没想到出来时,青年又回到了房间里。
卧室门开着,门把手的位置空了一个森然的圆洞,地板上扔着卸掉的门锁。
始作俑者一脸纯善的睁着那双墨绿色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她。
唐柔太阳穴突突的疼。
“出去……你的触手!”
她走了两步,险些被地毯一样铺了一地的柔软触手绊倒。
她又在拒绝他。
墨绿色的双眼有一闪而逝的受伤,被他藏起。
她总在拒绝他,却任由别人接近,这不公平。
他嫉妒到眼尾泛起薄蓝,但更多的是茫然。
她为什么总是更喜欢别人。
明明,他都在努力迎合她的喜好了,为什么,不能多看看他?
“柔……柔柔,饲主。”
墨发青年期期艾艾的喊着她的名字,带着一种和清冷模样不符的踌躇和痴切,漂亮的墨绿色双眼下浮现出诡异薄蓝,像画家用沾满了颜料的笔刷轻点水面晕开的颜色。
分明是非人类的会有的颜色,却让人觉得绮丽隽美,看一眼就被深深吸引。
“柔柔……”
他呢喃着,忽然开心起来,冰凉的墨绿色触手顺着脚踝一点点缠上她的小腿,轻声重复:
“柔柔,这样喊,好听。”
每个字滚过喉咙,都被烫出灼热的温度,裹满黏腻的爱意。
喜欢。
好喜欢她。
唐柔向后退,想要离这些触手远一点,却被它们捆住了手脚,如同陷入了流沙一般,无法反抗的被拽进他早已张开手臂的怀抱中。
青年在把她勾过来的一瞬间收拢双手,按住她细弱的肩骨,亲密无间的抱住了她。
苍白英俊的脸贴上她的脖颈,高挺的鼻尖充满依恋的点了点她的锁骨。
“柔柔……”
他原本干净无邪的眸中满是无法纾解的晦涩。
“这里有,别人的气息。”
酥麻感蹿上头皮,阿尔菲诺低下头,在她的耳旁低喘。
无助的哑声说,“很难过,我很难过,所以,不要抗拒我。”
小章鱼的心里只有自己的饲主,所以想亲密一点,更亲密一点,又有什么错呢?
毕竟,都有人觊觎她了。
触手黏糊糊的围拢着她,在露出衣物的**皮肤上轻轻贴着,落下一个个充满占有欲的亲吻。
在普通人里还算高挑的唐柔被宽肩窄腰的阿尔菲诺抱着,显得瘦弱纤细,更遑论几乎扩张铺满了房间的墨绿色触手,将她衬托的更加渺小。
“我要生气了,阿尔菲诺!”
又来了。
他的心酸痛的不像话。
她又说让他难过的话。
比喜欢更喜欢的感情,是什么?
阿尔菲诺喜欢她喜欢到心脏钝钝的发胀发痛,喜欢到喘不过气,喜欢到每一根触手都想与她亲近。
就好像,她是他赖以生存的水。
不,比水还重要,没有水,他仍旧可以活过漫长的岁月,可没有她,他一分一秒都不想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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