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皇上栎阳殷早就等候多时了,消息早已传回到他处,将栎阳暧晗救了粟耘之事讲述了一遍。
栎阳阴沉着脸,拳头在桌案上捶了一下,道:“他们果然是有问题,不然又怎会想要对粟耘下手,看来济悦是一定要除了。”
默仁静立于栎阳殷的身侧,他是太监,不敢参与朝政,故而对皇上的话充耳不闻,权当是皇上自言自语。
“默仁,他们人到什么地方了?”栎阳殷问道。
“回皇上的话,刚听下面人回报说,三皇子殿下他们已经从南宫门进来了。”默仁上前,将栎阳殷放下的茶杯端走,又冲泡了一杯热茶送了上来。
栎阳殷起身,来到御书房的窗边,看着书房外的院门,果不多时,栎阳暧晗与粟耘便从那里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而其中一个袁清目,是栎阳殷认识,其他的两人,他倒并不知晓。
默仁放下茶杯,又出了御书房,见到栎阳暧晗他们,忙迎了上去,“见过三皇子殿下,皇上等候你们多时了。”
“嗯,咱们这就进去见父皇。”栎阳暧晗跟在默仁身后,走进御书房,粟耘紧跟在他们的身后,他回头看了袁清目一眼,对方的脸色如同死灰一般。
栎阳暧晗和粟耘进入御书房,跪地叩拜道:“参见父皇!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栎阳殷从窗边走至栎阳暧晗和粟耘身前,一手一个将他们拉起,道:“晗儿和粟公子都辛苦了。”
栎阳殷转而看到他们身后被押上来的三人,逐一扫过他们的脸之后,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袁清目的脸上,道:“这不是袁大人吗?”
袁清目跪地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哀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袁大人起来说话吧。”栎阳殷的声音沉下,缓步走回到御书案后的椅子里坐定,“朕想听听袁大人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袁清目的头垂得低低的,皇上没有先问别人,而是先给了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这让他有些吃惊,不过转而一想这或许是在试探他。想到粟耘的聪明才智料事如神,袁清目也不敢再有所欺瞒,不然倒霉的终究还是自己吧。
袁清目又重重地叩了几个头,在此期间仔细的斟酌着究竟该如何回皇上的话才好,叩好了头之后,他仍是双手伏地,“皇上,微臣曾娶了一妾,养在揽月山庄,她是济悦城主之女,今日粟公子来了揽月山庄,问及此事,后又将微臣带来了这里。”
他极为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却又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和对自己不利的话都省去了。
栎阳暧晗与粟耘面无表情,也未插嘴多言,皇上扫了他们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到袁清目的身上道:“袁爱卿,那就请将你的爱妾引荐给朕吧,朕还不曾见过济悦城主的掌上明珠呢!”
袁清目忙伸手拉过身边的香霜儿道:“皇上,此女便是微臣的小妾,名唤香霜儿。”
香霜儿立即叩首道:“臣妾见过皇上。”
“你真的是隋营的女儿吗?”栎阳殷问道。
香霜儿知道再也瞒不住的,于是叩道:“臣妾确实是隋营的女儿。”
“哦,这么说来,袁爱卿一直与济悦城主关系密切了?”栎阳殷问得随意,听不出究竟是何意图,但袁清目已听粟耘说过,皇上对济悦城主的忠心有所怀疑,故而被问及此事,却有些迟疑了。
“这……回皇上的话,也、也非太过密切,只是偶尔会有书信往来,不过都是些关切近况之语,城主对香霜儿甚为疼爱,故而要微臣好生照料霜儿。”袁清目咬牙道。
栎阳殷嗯了一声,未再追问此事,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香霜儿身旁的跪地瑟瑟发抖的男子,问道:“他又是何人?”
“启禀皇上,他是臣妾的兄长。”香霜儿柔声道。
“是吗?”栎阳殷略显诧异,道:“济悦城主的儿子,朕也只是听说,并不曾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啊?”他说着转向隋离华问道。
隋离华缓缓抬头道:“隋离华。”他的声音略有些颤抖,皇上的威名他是听说过的,连他的父亲济悦城主都对栎阳殷十分惧怕,隋离华自然心存恐惧。
“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你的脸。”栎阳殷的声音略微平和了一些。
隋离华颤抖抖地将头抬了起来,眼睛不敢偷瞄栎阳殷,敛眸屏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嗯,确实是像,你与你的父亲长得很像。哈哈哈!”栎阳殷笑道。
虽然满屋子的人都听到了栎阳殷开怀的笑声,却没有一个人敢放松心情。
“大家莫要紧张,朕只是知道有人与济悦城主关系甚密,便想要知道此人是谁,原来袁爱卿是城主的贤婿啊!”栎阳殷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袁清目听得胆战心惊,紧紧咬着牙关,一动不敢动。
“朕听说济悦城主对朕颇有些微词,不知可有此事啊?”栎阳殷脸上依旧挂着笑,问得也很随意。
袁清目却吓得脸色铁青,身上冷汗直出,叩首道:“回禀皇上,并无此事,城主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每次城主带有书信前来,都会恭祝皇上龙体安康。”
“哦,如此说来,是有人故意重伤城主了?”栎阳殷盯着袁清目道。
袁清目听出栎阳殷语气中的不悦,支吾道:“微臣不知,皇上明鉴。”
栎阳殷一时未再开口,转而看向粟耘,而后又转向了身边的默仁道:“安排他们三人先留在宫中住下。”
“奴才遵旨!”默仁说罢退下。
栎阳殷又对袁清目他们三人道:“朕还有些事要找你们聊,不过朕近日比较忙,改日空了朕再找你们,你们先随默仁下去吧。”
袁清目他们三人向皇上叩拜过后,默默退了出去,皇上没有直接治罪于他们,而是软禁,让袁清目心有余悸,但如此看来,是否可以证明皇上并无证据证明城主的不忠心呢!
仔细想来,城主是对皇上有些微词,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城主想要脱离皇上的管控,心情可以理解,他本来是个独立邦国,却是难抵乾融的威仪,不得不臣服,故而心中总有些不爽,但也无能为力,不过就是有些抱怨而已。
此刻是城主力不从心,若真的有所抗衡之力,他也必是反了乾融的,故而袁清目心虚不已,皇上若是真的追究下来的话,他们必死无疑。
然而袁清目没有看透的皇上的另一番心思,那便是早已将济悦城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攻城也是势在必行。
粟耘若有所思地看着袁清目他们离开,而他的神情也都尽收栎阳殷的眼中,栎阳殷笑道:“粟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
粟耘听到栎阳殷的话,忙拱手道:“回皇上的话,草民并未看出什么。”
“粟公子,袁御史的官职并不十分大,为何济悦城主会将女儿下嫁于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城之主,他的女儿千金贵体,却给了袁御史做个小妾,甚至还放在了府外,袁府的门都不曾进去。”栎阳殷一句击中要害。
栎阳暧晗想到粟耘在揽月山庄曾说过的话,应该是有人将香霜儿引荐给袁清目的,难道袁清目并非朝中的那条真正的大鱼,而只是为了那条大鱼做的掩护。
“回皇上的话,那是因为袁大人只是一个穿针引线之人,并非皇上真正想要找寻的那个关键之人。”粟耘面色从容地道,似早料到皇上会问及此事,也早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栎阳殷重重地点了下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粟耘的脸,笑道:“粟公子果然是料事如神,应该是什么都已知晓了吧,那可否告知朕,朕所想要知道的那人究竟是谁?”
“皇上英明,此人早已在皇上心中,又何须草民言明。”粟耘垂首道。
栎阳殷的眉心微蹙,目光望向远处,似是在思索,半晌又将目光落到粟耘脸上,粟耘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而后拱手道:“皇上,方才草民来御书房之时,经过御花园碰巧见到了淑妃娘娘,她当时正在园中赏花,草民不才,没那清雅之心,草民欣赏的倒是娘娘细腕上的一枚贵妃镯,与娘娘确实相配,也只有淑妃娘娘配戴此物,皇上闲暇之时可去欣赏一番。”
栎阳暧晗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却诧异粟耘怎会在此时提到了一个后宫妃子,而更让他惊讶的是,父皇竟然也就什么都未追问,而是点了头。
仔细想来这事必定与济悦城主有关,栎阳暧晗不无钦佩地看向粟耘,他那不卑不亢、料事如神、气定神闲地模样,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朝中之人之事,大多纷乱无章,而后无迹可寻,许多为官多年之人,都无法将其中的关系看得通透,粟耘却好像无所不晓。
只三天工夫,就将父皇交代的事办妥,甚至让父皇对他也是相当满意,栎阳暧晗从栎阳殷看粟耘的眼神中便可肯定,父皇对粟耘此次办事的能力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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