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火中取栗

丢失了所有重武器的120联队现在几乎成了丧家之犬，近两千残兵开始火速南撤。

陈际帆接到宋关虎的报告，命令一团两个营轻装离开公路向鬼子两翼运动，主力从正面压过去，要将鬼子死死地压住。陈际帆最后向宋关虎下了死命令：“放跑120联队，旅长就地撤职！”

最郁闷当属116师团119旅团的山崎右吉旅团长，按照师团长的部署，他刚刚集合部队从枞阳出发开始向东北方向攻击前进，尽管这一路河流纵横，道路泥泞，可是一路上没有支那“神鹰”的主力部队拦截，行军倒也顺利。

山崎支队一路渡过昌河，再越过茫茫的白**湖，好不容易到达枞阳东北最重要的交通要道横埠镇时，师团部转来了120联队的战况，并要求他改变行军方向挥师向东接应120联队。

山崎接到电报大骂志摩原吉这个白痴，当初他就坚决不同意让志摩原吉当这个联队长，可师团部非常看好，结果好好的一个联队拉出去一个白天就大败而回。还要他这个旅团长去救。

怎么救？长江北岸这种道路，步兵轻装还凑合，可他还带着整整一个野炮兵联队和大量辎重骡马，他好不容易从水网地带走出来，士兵们盼着把沾满稀泥的鞋子裤子好好清理一下的时候，师团长居然命令自己再次回师？

那自己干什么来了？带着几千士兵辎重到这个鬼地方来旅游吗？

山崎冷静下来仔细研究敌情后，决定向上司申诉理由。他认为部队目前的情况还是不去救援的好，应该将“围魏救赵”的计划执行到底，继续沿着公路攻击巢县，那里是“神鹰”总部所在地，无论从军事上还是政治上都是敌必救之处，只有这样才能摆脱被动。

筱原师团长接到山崎少将的回电，开始冷静地分析战场形势。120联队是一定要救的，没可能刚一开打自己就搭进去一个大队外加一个联队，真那样的话，这个是团长不要干了。

筱原命令120联队就地组织防御，一定要坚持到师团主力来援，又把自己司令部的一个骑兵大队组织起来迅速北上驰援。对于山崎少将的建议，筱原中将长叹一口气，让参谋长下令山崎支队排除一切干扰直接攻击巢县，如果120联队遇到不幸，就用支那人的鲜血来祭奠吧。

双方围绕着120联队开始斗智斗勇，都不愿意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对鬼子而言，山崎支队这支奇兵确实是一支利箭，直接射向“神鹰”的软肋，可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路程。

枞阳到巢县，地图上的直线距离的确不远，可是山崎支队横埠的时候犯了难，再往无为就只能从一南一北两条路走，中间不是大山就是河流湖泊。北上道路先经过庐江，往东到无为然后再往东北就可以威胁巢县，可是此路不通，为了保障根据地的安全，陈际帆已经将刘子清的教导团钉在这里。往南的道路比较软，直接通往江边，再沿着江岸往北，可到无为境内，穿过无为茂密的森林和蛛网般的河汊，就可以见到巢县的土地了。

陈际帆知道敌人的行踪后哑然失笑，他不知道为什么鬼子会这么白痴，一个拖着辎重大炮的部队居然会选择这条路作为攻击路线，看来日本人又是在拿自己的士兵开赌了。

山崎没有陈际帆想象的这么蠢，他让两个中队轻装乘车从南边绕行，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公路，准备奇袭巢县。其余主力部队北上向泥河镇杀来。

120联队现在已经被一团三面包围在一片丘陵地带，再不能往前走了，志摩原吉大佐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被支那人追着屁股打，所以只能借助地形修造工事准备迎敌。

鬼子的侦察机很快飞临战场上空，对大关镇周边十几平方公里范围实施严密侦察，虽然没有发现“神鹰”的榴弹炮阵地，可也把李安举吓得够呛。李安举请示师长，能不能让大炮先躲躲，否则鬼子一个空袭就完了。

如果说心痛大炮，陈际帆应该超过李安举，因为只有他知道每一门炮，每一颗炮弹是多么来之不易。陈际帆只能答应，并且询问宋关虎，没有大炮支援，能不能拿下120联队。

宋关虎是不服输的主，当即向师长保证没问题，让炮兵歇着吧。

问题还是有的，虽然不大。120联队的工事很简陋，临时挖掘的壕沟，堆积的沙袋，前面再用大车组成路障。现在鬼子们面临生死，没有一个人退缩，部队的纪律很好，所有能够拿起武器的士兵都参与到防守中去，在正面用轻机枪和步枪组成了严密的火力。

宋关虎既然在师长面前拍了胸脯，面对鬼子也不能怂包。他命令两个营分别在两翼进行牵制性攻击，自己亲率主力用迫击炮开路，后面再集中全团20挺美制M1919A4重机枪进行火力压制。他要把鬼子惯用的招数全部还上。

从望远镜里看见鬼子从战壕里伸出的密密麻麻的刺刀，宋关虎一声令下：“上！”

30多门50迫击炮开始向鬼子的一线阵地发射，借助炮声和硝烟的掩护，一团一营以班为单位分散向鬼子的前沿猛冲。在后面重机枪近乎疯狂的扫射下，鬼子的防卫火力得不到有效发挥，加上冲锋战士每个班一挺的M1918轻机枪，中国军队在这一次进攻中史无前例地火力占了绝对优势。

双方的子弹你来我往，枪声不绝于耳，不时有冲锋的战士被打倒，但鬼子的战壕里不时想起的爆炸和战壕上方被重机枪一遍遍扫得千疮百孔的沙袋显示鬼子也正在承受着不亚于进攻部队的伤亡。

一营的火力最猛，但是正面的压力也最大，鬼子主要防守力量都集中在这一面，M1半自动步枪再一次显示出它在战壕攻防战中的巨大威力，宋关虎一次投入的两个连的火力绝不亚于鬼子两个中队，再加上鬼子没有重机枪，一线阵地很快失守。

一营战士在付出了60多名战士战士的生命后，终于冲到了阵地前20米，绝望的鬼子在指挥官的带领下端起刺刀纷纷冲出战壕，结果在美式装备的一营面前被屠杀殆尽。

战壕里，鬼子的三八式步枪由于枪身太长，影响了发挥，手持勃朗宁手枪、汤姆逊冲锋枪的进攻战士简直成了鬼子的噩梦。除了少数人在拼刺中不幸牺牲外，一营全部占领了一线阵地。

相比之下，其余两个营因为缺乏重武器支援，进攻效果大打折扣。可就是这样，鬼子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志摩联队被牵制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一还多。一线阵地被突破，阵亡近一个中队，阵地被大大压缩，更严重的是，失去了外围阵地的保护，中国军队可以将迫击炮肆无忌惮地打击到志摩联队的任何一个部位。加上两翼还在受到攻击，志摩大佐只得命令用一个中队断后，掩护主力缓缓撤出阵地。

宋关虎此时很想追击，无奈他没办法。因为在这节骨眼上鬼子的飞机来了，来的不是几架，而是十六架飞机。

“妈的！全体防空！”宋关虎一脸无奈。

正如陈际帆经常自嘲的那样，“神鹰”居然是没有制空权的老母鸡，每到关键时候总是被鬼子的飞机威胁。

鬼子的飞机可不光是为了威胁而来，它们还带来了炸弹、和机枪子弹。机枪子弹在一营阵地上连续猛扫，打得地面溅起成双的尘土。飞机肆无忌惮的俯冲，扔炸弹，直到一营将20挺美制重机枪全部调整朝天射击。

鬼子的飞机大概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这么强大的防空火力，在低空的火网中穿梭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鬼子的飞机早就领教过“神鹰”，在多次的战斗中它们的损失不是小数目。但在派遣军司令部的严令下，十六架飞机也开始展现武士道精神。

宋关虎看见自己的精锐部队就这样在火海中挣扎，看见之前还生龙活虎的战士被航空机枪打成一团血雾，急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亲自来到重机枪阵地，“给老子狠狠打，要死大家一起死！”

一团自阻击以来，地面战斗的伤亡还不到一百五十人，可就在飞机飞来的短短几分钟内，部队就有几十人阵亡，不要说追击120联队，就连自身都难保。

在20挺美制M1919A4重机枪交织出的低空火网下，鬼子飞机毫无顾忌的进攻也要付出代价，三架飞机被打得在空中冒烟，挣扎着掉在远处的山谷中，一架飞机被击中引擎，拖着浓浓的黑烟撤出了战斗。

鬼子的飞机整整在一营上空盘旋了近二十多分钟，炸坏了两架重机枪，造成了一营攻击阵型的混乱。但是十六架飞机也只剩下一半，而且鬼子的炸弹已经扔完，没有炸弹的威胁，一营的防空威力大增，鬼子的飞机见占不着便宜，悻悻地离去。

可是120联队此时已经脱离接触，而一团还得重新编组部队才能追击。

宋关虎只得向陈际帆发电请罪，并且不忘在电报里痛骂鬼子。陈际帆并没有过多责怪，缺乏制空权进行步兵攻防战，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好言抚慰了宋关虎以后，陈际帆并不打算放过鬼子，他又向正在穿插的苏靖威团发报催促。命令必须赶在鬼子撤到桐城之前将他截住。

要想吃到肥肉就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泥河镇的教导团和“神鹰”独立师直属部队，此刻他们正在承受山崎支队炮兵联队的饱和攻击。教导团只有2000人，不过都是战斗精英，为了吃掉鬼子联队，更为了保卫庐江、无为和巢县，陈际帆被迫把这些种子都拿出来。

老兵的战斗力自然不是一般部队所能比拟的，鬼子很快就认识到了这一点，这些和他们一样手持三八大盖的部队不仅枪法精准，而且战术精湛。山崎的两次冲锋都被打退，第三次眼见就要逼近战壕，却被人家硬生生地冲出战壕用刺刀逼了回来

只是教导团也伤亡惨重，团长刘子清多次向陈际帆求援，可陈际帆身边哪来的部队？他比谁都着急，不吃掉120联队，他就没有任何机动部队可言。

还好，苏靖威总算完成了任务，跑得气喘吁吁的特务团终于在桐城外十里铺截住了120联队，只剩下一千多人的120联队既没有重武器，又没有足够的兵力和士气，被一团和特务团死死地夹在中间，此刻他们已经指望不上任何援兵了。

陈际帆得知特务团抵达的消息后没有任何表情，因为他已经把庐江的民兵和自己的警卫排全部带上，准备支援泥河镇。他只向一团下了一道命令：“干净利落地歼灭敌人，然后全团向东包抄山崎支队。

无为境内，鬼子山崎少将派出的奇袭部队很不幸又遇上了赵俊的特种部队。结果两个中队被带着在丛林里兜了几圈后，又被特种部队趁夜袭营，白白损失一百多人。森田特种部队就是葬身于此，剩下的鬼子筋疲力尽，被闻讯增援的警卫营和特种部队死死包围。

至此，“神鹰”军团以一个旅外加三个团的兵力，先后攻克舒城全歼鬼子一个大队后，北面两个团和三旅一个营将肥西衔在嘴里，南线两个精锐团将120联队团团包围，全歼只是时间问题。而正东方无为境内两个中队被歼灭加包围，已经离死不远，唯一的焦点就是泥河镇。

如果泥河镇失守，鬼子将**，或攻击白湖农场，将那里血洗一通，或直取这座空城，最不济鬼子也能扭转被动，从泥河镇向西攻击，威胁一团的侧翼，达到解救120联队的目的。

宋关虎终于看见了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120联队，复仇心切的宋关虎连预备队都不留，毫不犹豫地命令三个营向鬼子北线阵地发起猛烈进攻。精疲力竭的120联队残部没有了空中支援，也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在一团的强大火力下被打得节节退后。

苏靖威的特务团现在也是气喘吁吁，无力发起进攻，可是一个团的兵力支撑住120联队的后路还是没问题的。

面对120联队的困境，筱原师团长也好，山崎旅团长也好都只能仰天长叹，如果再不能冲破支那人在泥河镇的防守，就地解职的命运会马上到来。

陈际帆一步不离地守在电台旁，让宋关虎随时报告他的进展情况，直到宋关虎最后发来电文告诉他：“鬼子已经被压缩在一个小村子里，现在我们一南一北共有5个营参加攻击，师长您就放心吧！”

陈际帆送了口气，马上命令宋关虎：“歼灭120联队后，马上率军驰援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