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粟耘半晌都没有反应,信合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件好事,那根本就是暴风骤雨来临前夕,果不其然,不消多时,假粟耘已经将屋子里能够砸的通通都砸掉了。
信合在一直噼里啪啦的狂风骤雨中尽量减少存在感,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又哪里逃得掉呢!
最后还是被假粟耘一顿拳打脚踢,信合一动不动,硬挺着过来了,虽然早就习惯了假粟耘的脾气,但毕竟对方也不是常常打他,一下子被揍得这么狠,他还是有些懵了。
见到假粟耘闹腾够了,转身大步往外走时,信合愣了一下,忙跳起来扑了上去,一把保住假粟耘的腿,“主子,您、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也知道我是主子吗?主子去哪儿还要你管吗?”假粟耘嘶吼着,恨不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到信合这样死抱着他,火气又上来了,在信合的脸上抓挠了好几下。
信合仍旧不肯放手,他垂下头,死死抱住假粟耘,“主子,奴才不敢管您,但是您不能出竹园,皇上有旨的。”他苦苦哀求道。
栎阳暧晗将假粟耘留在宫中的第一天,就说过了不许他离开竹园,假粟耘方才被怒气冲昏了头,一时将这件事给忘了。
假粟耘未再挣扎信合的手臂,而是站在原地思索着,这种时候自己就算是去了皇上的御书房又如何,自己的身份特殊,万一被朝中的官员揪住不放,皇上为了保住皇位,将自己舍弃,扔出皇宫,那自己日后要如何过呢!
迟疑了良久,假粟耘缓和下怒气,甩了下被信合抱住的腿道:“放开吧,我不会出去的。”
信合不太信任地抬起头,扬起那张被假粟耘殴打得不成样子的脸,盯着假粟耘看了一眼,看对方的怒气似乎是真的灭了下去,才敢慢慢放开对方的腿。
信合瘫软在地上,用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结果腿上又挨了主子的狠狠一脚,信合马上战战兢兢地跪地,“主子……”
“我不能出去,可是你能啊,既然已经知道粟可心在什么地方了,就去传话给她,让她来这里看我。”假粟耘说着,转身进屋,在书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碧绿地翠玉,形状像是一片叶子,晶莹剔透的十分漂亮。
假粟耘看了一会儿,又将那片翠玉的叶子放在手中摩挲了一阵,才将那翠玉又放回到盒子里。
他拿着盒子到信合面前,“起来。”
信合困惑地起身,看着主子将手里的盒子推到自己的面前,“将它拿去,给粟可心看了,她必会跟你来的,我是她亲哥哥。”这次假粟耘说得异常认真,再不像之前那样的暴怒,反而更有一种威慑力。
信合接过盒子,连连点头,立即就退了下去。假粟耘盯着信合出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御书房中,忧思站在粟可心的身边,看着他为皇上磨墨,只是他真的看不出究竟对方哪里出了问题,皇上就是说粟可心磨的墨不好,让他写出的字不对劲儿。
忧思被栎阳暧晗硬是安排在御书房中监看粟可心的动作,忧思看得着急,额头冒出汗来,也仍然是没有一点儿头绪。
栎阳暧晗倒是没有指责忧思什么,只是扫了粟可心一眼,道:“你没有吃饱饭吗?一点儿都不用力气,磨出来的墨很淡。”
粟耘垂头用力的磨墨,头也不抬一下。
栎阳暧晗继续批阅面前的奏折,忧思看到粟可心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儿,对方就这样站着一直磨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也难怪会如此模样。
只是他不过是个奴才,也不敢帮粟可心说什么话,而且粟可心来此的目的,就是给皇上磨墨的,这也是太后的懿旨,所以即便是心里很清楚皇上不过是在找粟可心的茬,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粟耘的腿刚动了一下,栎阳暧晗立即沉声道:“大小姐吃不了苦,站这么一会儿就吃不消了,那就干脆回去吧,告诉太后磨墨的活儿你干不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不累。”粟耘对栎阳暧晗躬身道,他的语气温和有礼。
栎阳暧晗瞪着怒气冲冲的眼眸,却未说什么。
忧思偷偷看了皇上一眼,心下觉得好笑,没想到粟可心还真的有些本事,被皇上这样说了,还能应付自如。
御书房中静悄悄的,栎阳暧晗似乎也没了找茬的心思,闷头批阅奏折不再开口,又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忧思看了眼天色,凑前一步对栎阳暧晗禀道:“启禀皇上,是用晚膳的时候了,您在什么地方用膳?”
“就在这里用吧。”栎阳暧晗头也不抬的道。
忧思退了下去,待栎阳暧晗抬手拿着御笔去蘸墨的时候,却发现粟可心也不见了,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倒是没有注意到。
方才自己故意找她的麻烦,她都能厚着脸皮待在这里,栎阳暧晗也就懒得理她了,没有想到她却是没熬住走了。
走了更好,最后再不要出现,这个伶牙俐齿的家伙,仗着有太后撑腰,就如此的肆无忌惮,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着实让人气恼。
忧思很快的命人在御书房的外间,将晚膳摆上桌子,虽然只有皇上一人吃饭,却还是摆上了十几个菜。
栎阳暧晗没什么胃口,看着摆满桌子的菜,也是微微蹙眉,“下次不必这么多的菜,四菜一汤即可,这么多菜朕吃不掉,也是浪费了。”
“是,奴才记下了。”忧思说着,来到栎阳暧晗面前,将他的碗筷摆好。
此时粟耘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的手中端着一碗汤,或许是汤锅太烫了,他的脚步很快,放下汤锅的速度也很快。
“这是什么东西?”栎阳暧晗见到粟可心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人不是已经离开了嘛,怎么又冒出来了。
“回皇上,是荠菜豆腐羹。”粟耘说着,拿碗为栎阳暧晗盛了一些,而后绕过桌子来到栎阳暧晗身边,“皇上尝尝吧。”
栎阳暧晗白了粟可心一眼,道:“放到桌上。”
粟耘将碗放到栎阳暧晗面前,扫了粟可心脸上期待的表情,转了下眼睛道:“这又是什么花样?太后难道不只是让你伺候朕笔墨,还让你伺候朕用膳吗?”
粟耘垂首,恭敬地道:“太后懿旨,让臣妾如同忧思一般,伺候皇上左右。”
“什么?你不会是要一直待在朕这里吧?”栎阳暧晗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粟耘也不回答,只端起那碗汤道:“皇上,汤要冷了,尝尝吧。”
栎阳暧晗眼里冒火,面上却带着笑,看来这女人是故意来挑战自己的底线的,既然她要玩火,他就陪着她玩玩。
栎阳暧晗想着,又缓缓地坐了下去,接过粟可心手里的碗,慢慢地喝了起来。
忧思看看粟耘,偷偷地对他笑了一下,算是鼓励也算是赞许吧。
正在此时,有太监悄悄的进门,来到忧思身边,与他低语了几句,忧思跟着那太监走了下去。
粟耘朝他们看了一眼,又看看并不关心的栎阳暧晗,也就没再表示什么,静静地立于栎阳暧晗身侧。
他看着栎阳暧晗将他盛的汤都喝光了,心里有一丝满足感,因为荠菜豆腐羹是他为栎阳暧晗亲手做的。
忧思跟着太监急匆匆的走出去,听说是信合来了,忧思难免有些吃惊。
信合来此,必定是粟公子有事,粟公子很少会派信合来此,似乎在忧思的记忆中,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这次信合来了,定然是有什么急事了。
忧思不敢怠慢,毕竟皇上每日都会去看粟公子,可见粟公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忧总管。”信合见到忧思,立即冲到他面前跪地叩道。
忧思忙将他拉起,“你这是干什么啊!快点儿起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粟公子那边有事?”
信合抬头看向忧思,脸显为难,在忧思的拉扯中,信合起身,有些迟疑的道:“不是粟公子的事,嗯……也不是,是粟公子派奴才来有点儿事。”
忧思这才看清信合脸上的伤,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道:“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信合方才因为着急,都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伤的事,现在被忧思问及,他忙捂住自己的脸,垂下头去,摇头道:“没、没什么事。”
忧思扯住信合的手臂往下拉,“没事!没事这脸上怎么会是如此模样呢!”他盯着信合脸上尴尬地表情,意识到什么的问:“难道、难道是粟公子打的?”
信合吓得哪敢说什么啊,他忙道:“公子听说粟小姐来了御书房,想请粟小姐去见他一面,我们公子说,粟小姐是公子的亲妹妹,忧总管可否帮奴才这个忙,让奴才见见粟小姐吧。”
忧思心中一惊,不只是粟可心想要见粟耘,现在粟耘也想要见粟可心,只是他能促成他们相见吗?皇上会为此龙颜震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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