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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还同时出现了!!
初桃缓缓打出问号。
她猜测两人身份的依据就是他们无法同时出现, 但她没料到,竟然一直都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不过,或许还是同一人。毕竟这是在千变万化的梦中, 有分/身很正常。
而且这样一来,之前她觉得刺激的三人夹心贴贴事件也不是她脑补出的,是真实发生的了。
她又好了。
这两人出于同源, 有着同样的默契。
只消对视就能明白心意。
此刻, 同时默契地放下了她。
一人放的干脆坦然,一人尾指勾着, 似有不舍。
很快就缠斗起来。
一息。
两息。
一黑一白的阴阳师衣袍翻飞,符咒飞舞。
或许是顾虑她的存在,迟迟没有分出胜负。
初桃也从“打起来打起来”到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她身随心动, 踮起脚从梨树上折下两枝。
便加入战局,不费吹灰之力地……
将梨木枝分别横在了两名青年的喉咙口和颈间。
这要感谢青年只是限制了她的出入, 并没有限制她几乎满级的剑术。
而且这两人, 都没有要伤害她的意图。
她本人正站在这两人之间,侧眸望向被她抵着喉咙的玄衣青年,他的喉咙已被划出一道血线, 却丝毫不在乎自己薄弱之处被挟制的模样。
他还温笑着, 身后的晴明则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什么。”
“你我三人可以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现在发生了什么。难道不需要向我解释吗?”
左右两人对彼此都是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的模样, 可她一问,却再次异口同声。
“他……”/“我……”
同时起了个声调又归于沉默。
于是初桃的剑又往下压了压, 将两人都压的坐了下去。
“一杯酒一个问题, 只我问你们。”
对于这个霸道的约定, 青年都没有什么意见。
从远处看去, 三人围坐于桌前, 当空一轮弦月,像是对酒赏月。
晴明说答:“姬君请问。”
她笑一下,慢慢转向另一人,因为她落下的气息稳住了外泄嚣动的气息:——“你说的与我一起的办法是什么?”
玄衣青年喝下一杯,凝视她:“我要将姬君……留在过去。”
——“你既如此信誓旦旦,又不担心我知道,想必已有所成。具体是如何做到的?”
她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玄衣青年却罕见地迟疑了。
若是全部交托于口,那么她将知道,自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来全都夹杂着他的算计。
他虽不后悔,却也似乎无法在她面前说出口。
如同晴明所说,这是卑劣的想法。
晴明垂眼悲哀地看着,他心知肚明另一个自己的计划,先一步饮掉了酒。
初桃看向他,但因为这点视线的移动,玄衣青年就已无法忍受,他开了口,将她的视线拉了回来。
“原来要这么做啊。”
对玄衣青年,她还问到了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步。
而对晴明:
——“你是来阻止他的吗?”
——“他是何时出现的?”
晴明答后,她便不再言语,像是陷入了神游。
青年却坐立难安起来。
一问一答,理应都是初桃未知之事,她却听的一点波澜也无,更像是确认。
而且,为什么,不过问先前在梦中的事呢?
是早有猜测,已了然于心,还是无法接受而失望,或者……只是不重要而已?
她不说话,两人却还有碰撞。
“如今,你后悔吗?”
玄衣青年说:“我却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我只是不想被时间阻隔,不想被姬君抛下,只想要与姬君一起而已。这有错吗?”
“唯一后悔的……便是错估了你。”
他勾着唇,笑意不及眼底。
安倍晴明叹息:“我最后悔的,是剥离了你……亲手制造了你的存在,危害了他人。”
他们两人对视着,敌意却对着彼此。
初桃坐在两人中间,饮完了最后一杯酒。
“错了。”
晴明抬眸看她。
“全错了。”
另一人也看向她。
“你们喜爱我,你们为我付出良多,可是,”她坐在两人的中心,此刻,视线不加感情地落在他们身上,几乎没有半点松动。
像是审视。
“在你们下的决定中,我的存在呢?我的意愿呢?”
晴明一怔。
下一秒,便见姬君看向了自己。
“你一个人将喜欢偷藏心底,自愿放弃,自愿退出成全未来的我。一次成全不够,还要成全另一个自己和我。可有问过我是不是也喜欢你,是不是愿意与你在梦中结合做一对快乐的夫妻?”
梦中的……夫妻。
这几个字滚烫极了。
晴明嫉妒的起始,就在于初桃与两面宿傩在梦中喜结连理,只因他们是同一时代之人。
可姬君现在的意思……
初桃已看向另一人,只给他留下半边侧脸。
“你一意孤行要将我带到过去,有没有想过我是否愿意割舍现在的生活?若是我不愿意,就要先斩后奏,巧取豪夺?若是我愿意呢?我一向喜好新鲜事,包括你所在的过去,可你偏偏要我们做一对怨侣。而且,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她目光澄澈,叹气:“你方才还问我为何不提前告知你这是最后一次入梦……可是,这么要求我的你是怎么做的呢?”
玄衣青年哑了声。
先前因为初桃的无情生出的低落和晦涩欲念已烟消云散。
他脸颊**,再笑不出来。
而姬君已下了总结:
“你们都没有真正过问过我的选择。”
但她微仰着头,看着的却是虚无的半空。
好像在对另一个来自未来的晴明说话。
他同样没有过问她,擅自拆散了她和青年。
“一个,爱花者不折枝,一个,爱花者偏折枝,从头到尾都出自你们自己的意愿,若是无主野花就罢了,现在这花有主,属于我自己。难道重要的,不是告知我,询问我,得到我的准允吗?”
“是因为我不重要吗?”
她再次看向他们。
晴明神色悲悯,苍白着面色摇头。
另一人翕动嘴唇,想要辩解,却无法说之于口。
“是因为你们不够爱我,方才不尊重我吗?”
玄衣青年再次像是被掐住脖子,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我……”
初桃停下来听着。
却是支离破碎、几不成言。
于是,她继续说:“所以,你们的选择本身就没有意义,如今的争吵也没有意义。”
“——一切,都应该由我来做选择。”
她微微一笑。
她原本含着爱意注视人的眼眸……此刻透着疏离冷淡。
她黏腻在他身上不落的手、身体……此刻隔开距离,客客气气的,失去了过去那种无间亲密。
“最后,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
最后,什么最后?
她原本想的,是什么样的场合?
玄衣青年看着她张开唇,却希望初桃不要说出来。
——“藤原初桃,这是我的名字。”
他被失去的恐慌带来的潮水攥住了:“……”
唯有晴明翕动嘴唇,举杯对向地上的影子,轻声回应她:“在下,安倍晴明……”
可他的声音出现时,眼前的姬君已经消失了。
她一丝留恋也没有地、干脆利落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就是她做出的选择。
玄衣青年僵硬着,既震撼又落寞地坐着,像是石雕一般。
晴明亦同,但他还有要做的事。
他抬眸,疲倦地看向对方:“此事已了,但你……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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