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楚容轻声说道。
“你…真的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
她声音微抖,带着期望与不敢置信。
“嗯。”
“他们是谁?”
“你的母亲是司幽沈家之人,名琴箬,与你…娘是表姐妹,你父亲是…枭阳人,唤作秦悭奕。”
原来真的是她,那个太后念念不忘、皇上时常挂怀之人。原来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儿,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早已将她忘记!
“我娘…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记得了,阿容,我都不记得了…”
杏眸中含着点点泪光,她懊恼的锤着自己的脑袋,为何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别这样,落落…”楚容抓住她的手,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抚,“没关系,不记得了没关系,我告诉你,嗯?”
“那他们在哪?”
她娘亲是不在了罢!所以太后才会那般懊悔,极尽所能的弥补自己…皇上看向自己眼神才会那般悠远深邃。
“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么?”
所以不是他们不要我了,是么?
只是他们都离开这个人世了,所以才没来及参与她这些年的生活。心有点疼,曾经还想过若是她的父母还在并且在世间的某个角落他们相遇,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他们?是该怨恨他们的无情抛弃,还是感谢老天让他们重逢?
在疼痛的瞬间有丝丝恐惧略过,还未来得及抓住那一瞬的感觉,便消失不见,为何会有害怕的感觉?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素手抚上心口,那一瞬的感觉那么清晰,空气中似是有血腥味蔓延,夹杂着打斗的硝烟,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个暴雨血水蜿蜒的画面,却又消失不见…
为何这么恐惧?心口绞痛慢慢蔓延,就好像要窒息了一般,娘亲…娘亲…
“落落…落落!”
楚容摇晃着她愈渐颤栗的身子,焦急的呼喊着她的名字,阳光透过窗户缝,照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更显得孱弱。
“阿容…我还以为是他们都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他们都那么爱你,怎么会不要你呢?”
“真的么?”
“当然。”
“可是我都忘了,八岁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忘了我娘,忘了爹,忘了你…阿容,我忘了你,是么?”
她樱唇轻启,喃喃自语般。
“我们还在一起,忘了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现在不是么?”
敞亮的船舱内,二人紧紧相拥,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淡淡的梅花幽香飘**在二人周身,两个孤独的灵魂,碰撞在了一起,此生已无憾。
“嗯!”
她重重点头,眼角还挂着泪珠却是喜笑颜开。
“那你和我说说我娘亲吧。”
“嗯…其实对于你娘亲我也不是特别熟悉,只知道她最爱木槿花,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嫣然浅笑的模样,这一点你像她。”他凤眸望着她,手掌抚上她的嘴角,那儿每次笑的时候便有梨涡深陷,“她的目光看着你时会让你觉得特比温暖,能让秦悭奕看上的,让我师父惦念半生的女子想必是极其好的罢!”
“
她是不是喜欢穿红衣服?”
听着楚容的描述,不知为何她隐约中脑海中似是看到过那么一个人…一袭绛色长裙如火烧云霞般炽烈夺目,立于一株梨树下,风扬衣袂翩跹,素白花瓣飞旋而落,轻轻一瓣落在她肩头,葱白的手指捻起花瓣,微微侧首,却是模糊的容颜,只有唇角的浅笑那么清晰……
“你怎么知道?你记得了?
楚容有些心惊,甚至有些焦急与担忧,只是此时的落烟儿早已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没有发现楚容的一样。
“记不得。”
她沮丧摇头,只是隐约看到过着已景象,却仍是忘了那人…好像就是在上次生病之时,在梦中见过她,会是她么?会是自己的娘亲么?
“没事没事。”楚容似是舒了一口气,连说了两个没事。
“那我爹呢?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每位父亲在孩子们的眼中都是无比伟岸的存在!就好比当初落定阳之于落烟儿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能为家人遮风挡雨,是他们的避风港…
“你的父亲啊…是当朝丞相秦怀安的第三个儿子,从小就饱读诗书。立志要考取状元,不过后来嘛…不知为何却放弃了,后入了军营,成了一代名将,与你母亲相遇之后,便辞去了官职,与你母亲一道云游四海,潇洒红尘。”
“那后来呢?”
“几年之后,他们回来过一趟,带着你,我们便是那时候认识的,不过你们却离开了,从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无人知晓你们的消息,我找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你,而后听丞相说,在思无涯上发现了他们的尸首,而你却不在,还好我没放弃,一直在找你。”
“你那个时候便是来找我的么?在汝阳之时?”
“是啊,可是那个小丫头却又将我认作了女子…”
楚容无奈叹息,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头呢,他特意说起自己与她之事,便是为了让她不要询问他们的死因,落落,若是日后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呢?
“对不起,将你忘了,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走了?”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母妃并不知道,等她知晓之后便找了个借口诓我回去,我等了你一夜,可是你都没有来,恰逢漠北大军来犯,父皇的命令也到了,没办法,来不及道别。”
“嗯,我们还在一起。”
落烟儿环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感激般的说道。
楚容微笑,他自是不会告诉她,在他征战的那些年,他依然去看我那个过她,只是她并不知晓而已,就在她出发回枭阳的后一天,他都到了汝阳,不过差了些时间…才让他们之间耽搁了这么久。
“主子爷,用膳了。”
蓝衣略显英气的声音从船舱外响起。
“端上来。”
楚容道。
“是。”
船舱帘被撩起,捧着食物的身着黑衣的是为鱼贯而入,足有十人之多,每人手中捧着一样食物,落烟儿呆滞,这么多,吃的完么?而且…这些侍卫的表情,还能再僵硬一点么?
也许这些侍卫杀人提人头是常事,捧托盘倒是第一次吧。
不知为何,落烟儿有些想笑。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步伐一致
的走入船舱,面容严肃,手中捧着…托盘!怎么看怎么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杀鸡焉用宰牛刀说的便是这种状况吧。
“放下出去吧。”
楚容倒是淡定的很。
“你尝尝看,都是特意为你做的。”
楚容夹了一块水晶虾放入她的盘中,凤眸中光芒闪烁,落烟儿能从中看出满满的邀赏的意味,他那邪肆的眸子仿若在同她说:快来夸奖我吧,快来夸奖我吧。
落烟儿汗颜,别问她为何知道,实在是某人表现的太过明显…
“嗯,好吃。”
她垂眸敛目,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来看,对于这回答显然是不太满意的,无奈,她只得从另一个盘子中夹了一块红烧肉给他,瞬间唇角勾起,凤眸眯成了一条缝,不知为何,落烟儿仿佛从他的身后看到了一条隐形的尾巴,一直在摇啊摇…摇啊摇…
这人真是…
……
夜晚的漠北比白天凉了不少,清风携着秋天的寒意在漠水之上肆虐,落烟儿立在船头,抬头仰望,明月弯成了船只的形状,挂在盛满星星的夜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四周被一年微光笼罩,她垂眸,河中水波粼粼,月华倒映在水中随着水波起舞,船只上的红灯笼像是几只红色的眼睛,在水中泛着渗人的光。
“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楚容从后面环住她的身子,淡淡的梅花清香萦绕在她身旁。
“你…是不是要对司幽出兵?”
“谁与你说的?”
楚容不答反问。
“是不是?”
落烟儿回身,执拗的问道。
“怎么?不开心?因为谁?君子逸?你怕他会受伤?”
“楚容!别无理取闹!”
“好吧,我开玩笑的。”
楚容举手投降,闷闷的声音从她颈项间传来。
“阿容…战争要死很多人,我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死。”
“嗯,我知道。”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战争的残酷,看着身旁之人一个一个倒下,也许昨日还在与你谈笑风生之人,今日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阿容,是不是每个热血男子都有一个血洒黄土,纵横疆场的梦?你是不是很想一统天下坐上那最高的位子?”
“我不知道别人的想法,而那些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楚容眸色悠远,透过微微光亮,望向虚无的远方。
“不是你想要的?那你为何…?”
“老头子说,男人就应当做些对得起自己的事!而我只是在做而已…”
他勾唇,妖冶的神色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心不在此却能名扬天下,这个男人果然是上天在眷顾么?
“落落,这天下在我眼中无半点意义,即使我成了天下共主,那又如何?我所想要的,现在便能得到,何必多此一举?”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落落,我只想与你在一起啊!”
他眸光潋滟,全是她的倒影,如此专注的神情,如此专注的话语…
这是她听过最美的话,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醒…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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