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耘离开御书房,却并不想直接回粟府,方才栎阳暧晗来求见皇上,正如皇上猜测的,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为了来替粟府求情的。
不过皇上未见他,他肯定很担心,虽然晚些时候他一定会打探到自己这边的消息,但是粟耘还是想要亲口对他说自己没事。
脚步顺势朝着晗祥店而去,走有两步又停了下来,突然想到栎阳殷对栎阳展的态度,因为太子想要拉拢自己,而让皇上异常暴怒。若是皇上知晓自己与栎阳暧晗的关系,更不知会是咱们的反应。
迟疑片刻,粟耘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一名太监远远地朝他走来,在与他擦身而过之时,在他手中塞了一个小纸团。
粟耘不动声色地展开纸团,只写了宫外两个字,他将纸团在手掌心中用力的捏揉,那团纸很快变成了一推碎纸,最后在他的手掌心中成了一堆粉末,于指缝中流出。
出了宫门,粟耘朝着回去的路上走,只是脚步缓慢,他还在揣测着方才纸条上的那两个字,宫外有什么吗?还是栎阳暧晗要出宫来找自己?
正自想着,身后拂过一缕风,熟悉的感觉让粟耘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向前疾驰,上了一辆前面就备好的马车,疾驰而去。
进了马车之内,粟耘看清了来人,果然是栎阳暧晗,他微笑地看着对方,能够看到栎阳暧晗,就让粟耘打从心里感觉幸福。
这种幸福的感觉是粟耘前世今生都不曾感受过的,直到现在与栎阳暧晗在一起了,他才切实地体会到。
尤其是知道栎阳暧晗对自己报以同样的关心和在意,更让他心里暖暖的,故而让他看到对方,就是一阵傻笑。
栎阳暧晗一把将粟耘搂了过来,低语道:“是我没有处理好,才连累了你。”语气中满是自责。
粟耘愣了一下,继而想到栎阳殷曾问过的,是谁去了太子府上告密,太子才有找上了皇上。
粟耘推开栎阳暧晗,用眼神询问,栎阳暧晗用手轻抚了一下粟耘的额头道:“肖竹亭来了,她让我对她父亲说我对她有意,让她父亲同意与你解除婚约。”
粟耘的脸沉下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勾唇冷笑道:“倒是将她这事给忘了,看来在出征前还要将她的事也给解决了才行,不然日后她又找麻烦,还真是不让人太平。”
栎阳暧晗点头,未就此事多言,这事本该是粟耘自己处理的,当时他们的关系还未那般亲密,他便一时兴起,故意招惹了肖竹亭,的确是自己不好,所以现在他不会再多管,一切交给粟耘办就好了。
“粟府的事解决了?”栎阳暧晗问道,并没有担忧的表情,他从粟耘的模样中也能看出,父皇并未责罚他。
粟耘点头,道:“是的,解决了。”他说着抬头静静地凝视栎阳暧晗,黑眸中闪烁出某种说不出的光芒来,栎阳暧晗回视他良久后,猛然捉住了粟耘的手臂道:“你不会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吧?”
粟耘哭丧起一张脸,点了点头,他偷偷地瞄着栎阳暧晗脸上的表情,对方方才的冷静舜时不见了,表情凝重,声音甚至都有些微颤,“你答应他什么了?”
“唉,我恐怕要对殿下食言了。”粟耘未回答栎阳暧晗的话,反而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
栎阳暧晗的表情愈发冷凝,眸中厉光闪出,拳头攥紧,“你已经妥协的够多了,即便他是皇上,你也不需如此,你是我的人。”
粟耘原本只是想逗逗栎阳暧晗,虽然知道他重视自己,却还是会想要看到他在乎自己的表情,听他说出重视自己的言语,就如同现在这般。
这种感觉或许有些变态,但他就是想要时刻感受到栎阳暧晗对自己的重视,那样粟耘才觉得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然而现在见栎阳暧晗如此表情凝重的说出这样的话,粟耘的心都融了,让他再无心思逗弄他,直扑进对方的怀中道:“放心,我当然是你的人,只是皇上让我日后辅佐他,为国效力而已,不过殿下放心,耘儿为乾融效力,也仍是为殿下效力。乾融是殿下的乾融,粟耘也是殿下的粟耘。”
“你答应父皇了?”栎阳暧晗了解粟耘,他并不想在朝中做事,当初他在粟府初见粟耘之时,对方不过是想要好好的在粟府过过悠闲的日子,给他和他娘争得一些地位即可。
粟耘点头,并未多言。
栎阳暧晗知道这对粟耘也是无奈之举,粟府出事了,未救粟府不得不答应父皇的要求,也并非粟耘只想过清闲的日子,只是父皇留下粟耘在朝中做事,对粟耘的期待是很大的,他当粟耘可以洞彻天机,预测未来,万一哪日粟耘未让父皇满意,那便是随时可能丢了性命。
栎阳暧晗伸手将粟耘用力的揽入怀中,他的苦楚他都懂,却是没有办法帮得了他,像是今日他去求见父皇,父皇干脆就不肯见他。
栎阳暧晗从未想过要与太子争夺皇位,只是自己受宠,太子便一直视他为敌,让他变成今日的局面,然而此时此刻,栎阳暧晗却真的想要登上帝位了,因为只有自己便强了,才能更好的保护好粟耘,才能让他不再为人所驱使。
“既然是乾融之人,男子汉大丈夫,为国效力也是应该的,难道我们这种生来不再皇室之人,就没有保家卫国的责任了吗?耘儿的气魄有那么小吗?”粟耘歪着头对栎阳暧晗笑道。
看着粟耘阳光般耀目的笑容,那缕光芒直接照进了栎阳暧晗的心中,他的手指在粟耘的鼻头上捏了一把,“你的气魄大过天,比我这个三皇子还要大气,一心只想着保家卫国,眼看着还要为国出征去做大将军了呢!你的气魄怎会小呢!”
粟耘被逗笑了,像个孩子似地把头靠在栎阳暧晗的胸口上用力的蹭着,发出几声闷笑,再抬起头时,脸上的表情略显严肃,道:“殿下放心,耘儿虽然无能无才,但还有几分小聪明,会时刻想尽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的。”
栎阳暧晗用力的点头,这一点他当然坚信。
栎阳暧晗将马车停在粟府前一条街的转角处,粟耘与栎阳暧晗紧紧拥抱了一下,便转身下了马车。
粟耘刚转到粟府前的街道上,小柱子就迎了上来,像只小猴子似的围着粟耘前后的转,“小爷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了啊?”
粟耘也不回答他,沉着脸问道:“爷爷和爹爹都还好吗?”出门前他曾一再的安抚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多少,是不是仍旧很担忧。
“好,嗯……也不太好,都不大说话,开口就是问小爷回来了没有,所以福伯让我在这里候着小爷,福伯说不要去宫门口,万一被人瞧见了,可能不好。”小柱子说着福伯的交代的话。
“嗯,还是福伯想得周到。”粟耘说着已经进了粟府大门,小柱子忙开口大喊着,“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粟耘在小柱子的头上拍了一下,“你小子嚷嚷什么!”
小柱子揉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然而众人都已经听到了他的话,纷纷从屋子里面迎出来。
福伯一见真是粟耘回来了,给他见了礼后,就开始上上下下打量他,粟耘觉得好笑,道:“福伯,你这像是好几年都未见到我似的干嘛!”
“可曾受伤啊?”不等福伯回答,他身后已经又一个声音问道,粟远堂从屋子里急走出来,来到粟耘身前,他更是夸张的干脆伸手摸上粟耘的身体,查看他可是受伤了。
粟耘扶住粟远堂道:“爷爷放心,耘儿未受伤。”
粟豁达就跟在粟远堂的身后,也着急的问道:“真的没有受伤吗?皇上如何责罚的?”
“爷爷,爹爹,耘儿饿了也渴了,能不能到里面去说啊。”他说罢转而对着身后的福伯道:“福伯,给我准备些吃的吧,不然没力气说话了。”
粟远堂忙对福伯道:“福伯,快让下面的人多准备些好吃的,快去!”
福伯回过神来,口中应着是是是,忙转身下去了。
庭院中除了他们之外,粟可心与粟可仁其实也跟着来了,只是他们不敢太过靠近,远远的看着而已。
他们也已经听说了粟府有大难,并且知道这麻烦事还是自己的娘巧冉郡主惹出来的,他们心中虽对粟耘有诸多的不满,但是此时此刻能够救粟府的也就只有他了,故而他们也只能闷声不响地等待消息。
“可仁,你说咱们会死吗?”粟可心忍不住的问道,声音颤抖,她从小到底是被宠惯了的,从未想到有朝一日她会面临生色危险。
粟可仁横了她一眼道:“死活都是命数,这个谁知道啊!”
“那、那娘呢?娘会被皇上治罪吗?娘可是郡主啊!”粟可心说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眼泪很快地便流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粟可仁心里烦躁,可是转头瞥了粟可心的可怜模样,又忍不住再多说什么了。
“你们别太担心了,表哥既然已经回来了,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留在粟府等着看好戏的肖竹亭来到他们的身后说道。
虽然肖竹亭也不知道粟耘是如何等够完好无损的回来的,但是她相信皇上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这等欺君的大事,皇上怎可任人胡作非为,即使是太子求情,相信皇上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的。
肖竹亭便是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所以即使自己不与粟耘解除婚约,父亲也不会再让自己嫁给一个被皇上治了罪的人。
三皇子对粟耘的心思到时恐怕也就彻底的没了,没什么人会一直占据那个冷漠的三皇子的心,对方不过也就是玩个新鲜而已,肖竹亭坚信三皇子对粟耘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竹亭,你真好,我们粟府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离不弃。”粟可心对肖竹亭道,眼露感激。
“不要想太多,我就是坚信你们会没事啊,而且表哥回来了,马上就会知道皇上究竟是如何解决此事的,何况此刻也并没有皇上的侍卫上门,故而我觉得粟府应该无事。”肖竹亭嘴上这样假惺惺地安慰着他们,心里想的却是说不定皇上只是给粟耘回来报信的时间,很快便会有人上门来查封粟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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