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8）山洞是被炸毁的

我们把小不点的尸体收拾好，送到了山坡上，让他跟爱丫做了邻居。小说三具尸体并排放着，清风拂过，闪动地上的塑料，好似他们发出了一声叹息。

谁都不想死，谁都怕死，但死亡却是善意的，因为没有人确切地知道它何时到来。

除了我。

我耳边的滴答声不停地响着，每一秒我都能看到自己的生命如将要干涸的泉水一般消散了一滴，然后又一滴。

我现在迫切需要一切的答案，我想知道凶手是谁，到底是诅咒杀人还是有人接着我们的诅咒在杀人。

小不点的死到底跟学生们有没有关系。

我们几个一起给小不点鞠了一个躬，然后回到了旅店里，大家都很着急，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害死了小不点。

二驴子说，地下室，小不点的东西都在地下室。

我跟着他们走了过去，在饭厅的另一侧有个类似仓库的地方，里面放满了杂物，我之前并没有踏足过这里。

我看着二驴子打开了地板上的一处暗门，说是暗门，其实很明显的，地板上安着两个把手，如果我来过这里，凭借我的好奇心与想象力，恐怕一定会怀疑这下面有什么东西。是不是那个时候发现他们，就不会有这么多意外了？

如果我们在最早的时候见面，在大鹏死之前，哪怕是在山被封之前见面，是不是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在镇上开始部署我们的公司了？

这一切都是命运么？

下面的楼梯很暗也很破旧，小爱在楼梯口皱了皱眉头，然后用手捂住了鼻子说，我不下去了，几个男人住得臭烘烘的，我上去躺一会儿，你们有了结果告诉我。

我嗯了一声，小爱刚刚受到惊吓了，一个女孩子肯定在这个时候需要更多的照顾，我们三个人走下去，下面还有几个房间，小胖儿指了指前方说，这个我住的，小不点在这里，二驴子在最前面。

说完打开了小不点的房门，里面摆着三台笔记本，房间里有一个行李箱跟一个硕大的书包，书包里面的东西杂乱地扔在地上，现场一片狼藉。

我说，是不是有人翻了小不点的东西？

小胖儿看了看，然后说，不好说，小不点的房间平时就这么乱，就跟让贼偷过一样，到底丢没丢什么东西，有没有人翻过，真看不出来。

二驴子说，对，就是这么乱，我说过他好几次，他说越杂乱他越有灵感。这么一个地方，估计没有人会进来吧。

我们三个绕着小不点扔满一地的杂物，走到了他的笔记本前，笔记本都开着，我晃了晃鼠标，看到上面显示需要密码。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两人，两个人都摇了摇头。

我又晃动另外两台笔记本的鼠标，一个需要密码，一个不需要。

我坐到了不需要密码的电脑前，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张小小的黑色卡片到底应该放在哪里。

我回头说，你们两个别光看着啊，小不点到底是怎么用这张卡的。

小胖儿说，都是他管技术，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二驴子，你呢。

二驴子说，我想想，我想想，小不点这方面特别精通，根本不用我们操心，而且张嘴闭嘴带着英文，跟他没法交流。我想一下，是不是说是间谍设备来着，当时我挺感兴趣的，你也知道我对军用的东西都很痴迷。让他给我讲解来着，他怎么说的？我怎么忘了？

小胖儿说，好像是，不过那天咱们也喝酒来着，酒桌上拿出来的，不过不是这么一张卡，是有一个类似摄像机那样的东西吧。

二驴子一拍脑门说，对，对，你说那个摄像机我想起来了。就是间谍装备。

我看二驴子想起来，也来了精神，期待着二驴子赶快说下去，可二驴子愣了半天，然后说，可是当时就那么一个设备吧，没有其他的。他说了什么？我记不住了。好像就是说十几米的接受范围，电池供电，远程什么乱码七糟的。

我急了，站起来说，那摄像头你们按在哪里了？

小胖儿说，这也是小不点负责安装的，当时他提议安在你的房间里，不过让小爱给否决了，小爱说他侵犯你的*，小不点背后笑她，说她怕我们看到她在你的房间里面。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还有就是你来的那天，正好我们安装测试，我们也看到你了。

我第一天过来，并没有到旅店，而是穿过山洞之后又返回了镇上。

我说，当天你们在哪里？

小胖儿说，那天我们刚刚在山洞里面安好，小不点跟我们正在山上测试呢，发现你骑车过来，然后我们就躲了起来，你当时还带着那个叫风月的大美女，对吧。

我说，山洞里面也有你们的摄像头？那小不点会不会去山洞了？

小胖儿说，那个地方封死了，他去山洞干什么？

我说，其他地方还有么？

小胖儿说，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既然不知道其他的摄像头在哪里，我们似乎可选择的余地也不大，小不点不能白死，他临死之前紧握的这个东西显然对于我们非常重要。我们就去山洞看一看，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小胖儿跟二驴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个人都点了点头，他们一起说，对，我们不会让小不点白死。

我拿起了sim卡急切地说，快，我们走。

我们三人匆匆从地下钻了出来，没等出门碰到了马天成，二驴子喊了一声表哥，马天成抬头说，怎么了，又出事儿了？

二驴子摇了摇头，我看他要说话，抢先一步说，我们刚刚想起来小不点的手机不见了，我们打算回去找一找。

马天成哦了一声，然后说，快去快回吧，要吃饭了。

出去之后，而二驴子说，你咋跟表哥撒谎了。

我说，小不点的手机真的不见了，你们没有发现么？他的裤兜我都掏了，本来以为在他的房间里，刚刚也没有看到。我们过去顺便看看有没有手机，说不上里面有什么东西。

二驴子嗯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表哥对我很好的。

我知道二驴子对我有不满，也没吭声，毕竟我不确定那包盐状物品到底是不是毒品，我也不好指责马天成就是毒贩。

就算我有百分之百的证据，我也不敢，十七天的命就不是命了？不能因为它短而去肆意妄为，惹上毒贩绝对没有好下场。

所以我拍了拍二驴子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sorry，二驴子说，你别跟小不点一样，天天弄英文。

我说，对不起啦，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得谨慎一些。

二驴子点了点头，然后说，谨慎点好。

说话间我们不停地往前走，走了半天才到那个洞口，洞口依旧被碎石封住，没有给我们透出一点希望。

我在洞口站住，左右看了看，然后说，这个距离能接收到洞里面的摄像头信息么？

小胖儿说，当时我们接收的时候比这里要远，我们在上面，你看，那时候我们就躲在那个石头后面，等你骑车过去之后才出来。但是这个山洞都塌了，那摄像头还能用么？

我说，如果这张卡真的是这个摄像头的，就说明绝对能用。走，我们去那块石头看看。

我们三人来到了石头旁，围着石头转了一圈，然后小胖突然蹲下去，在石头缝隙中掏出了一个摄像机状的东西，他兴奋地喊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还真没想到小胖儿真的在这里找到了这个仪器，也就是说……这里是小不点被杀害的地方？

我低下头，开始寻找痕迹，二驴子两人显然也明白我在干什么，相互点了点头，我们三人分散开，开始搜索地面上异常痕迹。

二驴子在远处喊了一声，我们两人飞快地跑了过去，我们看到那一片的草很乱，显然有搏斗的痕迹，另一片草完全贴在地面上，而且表面很光滑，我似乎看到小不点临死之前不停地挣扎，不停地用腿摩擦着地面，而他的身后，有人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

或许是一根很粗的绳索，或许……

总之，这里绝对是小不点被杀害的第一现场。

我们三个人站在那里，仿佛看到了小不点的垂死挣扎，小胖儿看了看远处的石头，又看了看这里，他比划了一下说，不对劲儿啊，这里离那块石头足足有几十米。他是被拖到这里来的？

我也回头看了看那块巨石，然后我说，不，小不点肯定是主动把机器跟sim卡分开的，然后他把机器藏在了那里，因为机器太大，不好携带。他一直攥着sim卡，致死也没有松开，说明他躲在石头后面的时候恐怕已经意识结果了。

小胖儿说，难道小不点还认识凶手？不，他认得出凶手？

我说，或者是他认识，或者是这个凶手太诡异了，只要一看到就会有防范。

小胖儿说，诡异是什么意思？

我说，如果是一只不像是人类的东西，或者已经死去的尸体，或者……

小胖儿一摆手说，你别吓唬我，那都是假的，还是说说人类的事儿吧。

我说，不用说了，其实看一看录像不什么都知道了么？

我把sim卡拿出来，插入了摄像机的卡槽里，摄像机里面跳出了几个选项，我挨个按下去，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山洞。

很平静的山洞，只是下面全都是碎石，这些碎石离镜头的距离很远，有很大的空隙，看起来不像是完全堵住的模样。

小胖儿说，山洞没有被堵死？这个摄像头安装在中部，怎么中部的石头这么少。

我说，看来只有我们这面堵死了。

小胖儿说，怎么可能，地震会直震塌一面？那我们不是太倒霉了。

我继续翻着，快速地翻着，一直到地上的碎石消失不见。

我看了看时间，正是山洞倒塌的那一天，我慢慢地把时间往后调，可感觉画面不对劲，时间跳跃得很快，根本不是连贯的。

我对小胖儿说，为什么时间不连贯？

小胖儿说，你问我有啥用，我又不懂技术。

二驴子说，我知道，这是间谍设备，虽然功能强大但储存空间也不是无限的，每个小时就录五分钟，小不点说过。

我看了看时间的跳跃幅度，还真的是每个小时就录五分钟，之前全都是碎石没有变化，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可是每个小时只有五分钟，我们真的运气那么好，能在这五分钟内看到我们想看的东西么？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了，我认命地向下翻了过去，本来山洞一直都空洞洞的，突然在里面闪过了两个人影。

我一愣，急忙按下了重播键，可我们的运气并不好，他们两个人出现是在五分钟最后几秒，天色又黑，只看到了似乎在搬什么东西。

再然后在下一个小时中，山洞已经塌陷。

我们三个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这两个人影很模糊，不过至少我可以肯定是两个成年男人，并不是一个男人与侏儒。

我的确很防备马天成两人，心中早就把他们跟坏人画上了等号。但仔细想一想，那天晚上旅店的人都在，晚上跑出去之后里面留下来的只有胖丫头跟那个凶手，连装神弄鬼吓唬我的三个人也在那天晚上跑到了地面上。

我们三个看了许多许多遍，真的是看到最后看不下去的时候，二驴子说，他们到底在搬什么东西？

我说，我们应该看一看时间，这个时间是在深夜，这个地方如此偏僻，晚上山路又不好走，会有人在半夜搬东西过来么？而且我们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进来，对吧。而且真的有那么巧么，半夜三更两个人搬东西，再然后山洞就塌了，那天晚上的巨响大家都听到了吧。有的人说是地震，要我说是……

小胖儿脸色苍白，他说，我懂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们搬东西与山洞塌陷有直接关系，你的意思是……

我们两个对望着，脸色都不好，二驴子在一旁接口道，山洞是被人炸塌的？

是的，山洞是被人炸塌的，有人要把我们困在这里，有人打算把我们一个一个地杀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光我们？要断绝我们生的希望？

他们究竟要在这里，保守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