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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崇祯御门听政的时候,有鸿胪寺官员和御史先到,站于丹墀之上,纠正朝仪,十三道御史和六科给事中,属于天子近臣,也要提前来到,另有锦衣力士在丹墀旁肃立侍候。
而今日,只有荷枪实弹的亲卫连战士担当警戒,枪托着地,右手持枪管,枪尖上着黝黑的刺刀,很多大臣开始指指点点,打量起了**寇军。
“啪!”
就在这时,响鞭响了起来!
按规定,响鞭是皇帝升座的信号,群臣须行一跪三叩礼,九卿六部依次奏事,可今日,是李信的第一次上朝,他在南京从来不上朝,没人知道这第一次上朝是怎么回事,均是肃立不动。
“摄政王驾到!”
在太监的公鸭嗓子中,身着红袍的李信提步走出,端坐于宝座之上,在他的身后,跟着一袭明朝女官服侍的柳如是。
明朝是有女官的,凡诸宫女曾受内臣教习,读书通文理者,先为女秀才,递升女史,升宫官,以至六局一司掌印,则为清华内职。
王端芬、费珍娥与窦美仪依然身宫女服。
另有黄海、二瓤及曹化淳、王德化等太监随侍。
柳如是秀眉紧锁,心情很不平静,她没想到,跟着李信居然走到了大明的最高权力中枢,虽然她对权力没什么野心,也知道不应该染指权力,可是看着他下面黑压压一片老爷们,就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很多官员尚是首次得见李信,想着这么年轻的一名反贼,居然坐了大明江山,心里也感慨不己。
不过有人暗道一声侥幸,毕竟闯军在北城拷饷之酷烈有目共睹,而**寇军对官员和老百姓秋毫无犯,在大明必亡,李信与李自成二选一的情况下,几乎没人会选李自成。
李信锐目向下扫视了一圈,一般来说,崇祯的常朝有两三百人参加,而今天在场的,就有了两百来人,几乎人都到齐了。
随即又向边上打了个眼色。
王德化上前两步,捧着崇祯的圣旨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体意思是崇祯身体不适,把国事委托给李信,封李信为摄政王,代行皇帝事,谁都知道这只是崇祯的托辞,大明已经穷途末路了,江山不让也得让。
平台上,顿时一片寂静。
不片刻,吏科给事中陈启新拱手道:“李司令带兵入京,驱逐闯逆,大破东虏,立下盖世奇功,本应永载青册,后受人崇敬,但为何行此逼宫不智之事,莫非不怕留下千古污名?
还望李司令请出皇上,受我等参拜,皇上必不会怪罪于李司令,并大加封赏,岂不美哉?”
“大胆!”
曹化淳的喝斥刚刚出口,李信已挥手打断,淡淡问道:“陈启新,崇祯在李自成进城的前一天曾敲响朝钟,只有李邦华和兵部戎政侍郎王家彦赶来觐见,本王问你,当时你在哪儿,为何不来上朝?”
“这……”
陈启新立时神色一僵。
李信又冷笑道:“言官乃天子近臣,连你都背叛了崇祯,你有什么资格讲我,来人,剥去官服,拉下去,贬为庶人!”
“得令!”
两名亲卫上前,当场扒下了陈启新的衣帽和官印,架着就往外走。
陈启新面如死灰,根本不敢嚎叫,是中,他有什么资格指责李信呢?
事实上做言官长期被人当枪使,几乎都有些心思,陈启新正是指望自己直颜犯谏,搏一个忠心,哪怕得罪李信,不被任用,可是名气打出来了啊。
不过他搞错了一件事,李信不是崇祯,不会容忍言官,一句话就讲的他哑口无言,将之罢官也无人能说半个不是。
场中众人默默看着陈启新被拖出去,李邦华则是想到了最后一次平台召对的凄凉景象,不禁鼻子一酸,跪伏在地面大哭起来。
“太祖爷,太祖爷呐,您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这么亡了,您在天之灵看到了没,大明亡了啊……”
王德化面色一沉,正要上前,李信已挥手止住,任凭李邦华痛哭。
群臣也是默默看着,有些人悲由心生,不禁抹了抹眼泪。
李邦华见李信没反应,又往前爬,爬到台阶下,哭的更狠了。
李信这才道:“左都御史李邦华心系大明,忠心可嘉,李老且先归位,莫要再哭了好不好?来人,给李老赐坐。”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上不能保大明,下不能护皇上,老臣有罪啊!”
李邦华连连磕着头,被两名太监扶了起来,又有人搬来椅子,扶着李邦华坐上去,位于阶下第一位。
群臣一看李邦华哭大明得了优待,均是暗道只要不是直接指责李信,哭大明也是搏取好感和名声的一条道路啊,于是纷纷嚎叫着痛哭,那是哭的捶胸顿足,伤心之极,尤以魏藻德与周廷儒哭的最为响亮,一时之间,平台上哭声震天。
宫内的崇祯得到消息,冷笑着暗骂:“一群墙头草!”
毕竟明摆着,大明要亡的时候,敲朝钟除了李邦华和王家政,没有第三个人来,而如今,当着李信的面哭大明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搏取一个忠名,以示对前朝忠心,被李信怜悯,获得重用么?
李信却是回头吩咐:“把哭爹喊娘的人的名字记下来,哭的越凶越要记!”
“噢!”
柳如是心头不解,这明显哭的很假啊,难道真要被重用?李公子不会被蒙敝吧?
不过她谨记一个秘书的职责,什么都没问,只是记着名字,很多官员她不认识,于是李信又叫曹化淳去帮她,曹化淳曾是东厂提督太监,北京城的大小官员一概认识,很快的,柳如是就记下了近百个名字。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李信高踞阶上,连拍了几下手。
哭起嘎然而止,很多人抹着眼泪,抬起头来,期待的看着李信。
李信挥了挥手。
曹化淳捧着柳如是记下的名字,念道:“李邦华、王家政、魏藻德、周廷儒、范景文(大学士)、倪元璐(户部尚书)、吴甘来(户部给事中)……”
每一个报到名字的,大多是眉眼间喜色一现,只有不多的人,现在不屑之色,很明显,这部分人是真忠臣,喜色一现的是政治投机客。
不片刻,名字报完之后,李信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踱到阶前,大声道:“凡是名册所载者,皆是大明忠臣,好教诸位得知,本王已经与崇祯达成协议,将助他于万里之遥的海外重建大明,乘海船约须三个月左右方可到达,诸位既为忠臣,理应追随崇祯去往海外。
今本王下令,凡宗室诸王、皇亲勋贵,及名册所载者,须率三族追随崇祯,去往海外立国,本王将于三到四年之内把人送过去,另不在名册,也有意追随崇祯者,可往北京警察局吴孟明处登记报名!”
“轰!”的一下,阶下炸开了锅!
谁能想到,只在殿前给崇祯哭了一阵,就被发配到万里之遥的海外?还是三族一起发配!
“流放万里之外,笑话,老夫不去!”
“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绝不去异域他乡!”
“摄政王,您可不能这样啊!”
柳如是不由抿嘴轻笑一声,原来这家伙憋着坏呢!
王端芬、费珍娥与窦美仪也是互相看了看,眼神中透着欢喜,她们心里还是向着崇祯的,跟随崇祯去北美的人数越多,崇祯就越安全,实力也越强,越有益于立足。
至于偷偷跑来给崇祯打探情报的魏清慧,拳头都紧紧捍在了一起。
“闭嘴!”
李信厉斥:“尔等既为崇祯的忠臣,本王送尔等镶助崇祯去海外开国,岂不是遂了尔等的愿,难道刚刚哭诉的忠心都是假的?是做给本王看,蒙敝本王的?此事无须多说,否则本王倒要好好审一审,看看你们是什么居心,是否要治个欺君之罪!”
“这……”
底下人不哭闹了,心里肠子都悔青了,跟着李邦华挤几滴眼泪,吼几嗓子,居然是被流放的结果,于是纷纷望向了李邦华,目中满是怨恨。
李邦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拱手道:“老臣多谢摄政王爷对大明的再造之恩,愿随崇祯皇爷于海外开国!”
李信微微笑道:“李老是真正的忠臣,有李老随行,崇祯必会欢喜,你是崇祯的臣子,不是我的臣子,请回罢,册上有名者,也请回府,一俟去期确定,会派人上门通知,官服官印,请三日之内上缴,都回去吧。”
这一走,就等于被赶出了权力中枢,很多人不愿走,还想磨磨蹭蹭的留下,可是周围已经有亲卫涌了过来,不走就要拖人了,只得唉声叹气的离去。
好在家产还在,至少能对付几年,也许会有转机呢?
不片刻,平台上的官员少了将近一半,余下的人既暗道侥幸,也惴惴不安,李信的手段,很多人已经看出来了,这是稍有不慎就要中招的节奏啊。
甚至有人都后悔过来,想走又不敢走,生怕再踩中李信的陷阱,被流放去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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