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关上,如同触电一般,蒋桃飞快地缩回手。骆凌之正想伸手握住,却又被她躲开。
“我……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蒋桃避开骆凌之疑惑的视线,不自然开口。
屋子里地暖烧得火热,可蒋桃却裹得严严实实,骆凌之见她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由地伸手拂过,蒋桃正要避开,这一次却慢了一步,拒绝的话还没有开口,身体已经被骆凌之一把揽住。
他一手轻轻环过蒋桃,另一只手自然地抚上了她的额头。
一秒,两秒,三秒……
蒋桃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挣扎,有些恍然,有些发晕。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好像带着魔力,让她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方才一定才从议事厅前来,发梢衣角无意识沾染了庭前的墨梅冷香;而他此刻心情似乎也并不平静,清浅的呼吸若有似无地飘过来,却不像往日那样节奏绵长有序……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身边人的客观存在,昭示着这根深蒂固的牵绊情愫,像一张大网,把自己死死笼罩,沉溺不醒。
骆凌之的手指离开蒋桃,抚了抚自己的额头,眼中闪过困惑。
“没有发热……你哪里不舒服?”
那张好看的脸,此刻正微微皱眉,脸上的关切不是假的。
蒋桃看得一呆,连骆凌的发梢上的雪珠落在脸上都浑然不觉,或许是他的眼神太专注,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温柔,或许是……
一瞬间,蒋桃只觉得眼睛越来越酸胀,下一秒,已经情不自禁地扑到了骆凌之的怀里哭出声来。
“怎么了?”
骆凌之内心一揪,怀中的人儿,哪里还有半分先前面对司徒柳的凛冽气息,像一个瑟缩的小兽,无助地像个孩子。
他隐约觉得这事大概和自己的“新夫人”有关,可萧颦颦还在时,那么多日子,她都坚持过来了,为何现在却……
骆凌之想了想,还是找不到半分头绪,安慰一般轻抚着蒋桃的头发,手中的力道却逐渐收紧。
“她……欺负你了?”
果然,怀中的身影一僵。
两个姑娘家,住在一起,无非是一些日常口角一类吧。可司徒柳一看是大家之范,胸襟宽阔尤胜男儿,反倒是姜桃夭,任性妄为,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最近的变化,自己最清楚不过……
骆凌之正要发问,蒋桃却突然抬起脸来,她抓着骆凌之的前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让她走……快让她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任凭骆凌之如何发问,蒋桃就是闭口不言,只是一味地哭泣。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怀里的人哭累了,安静下来,骆凌之打横把蒋桃抱起,小心地放在**,掖好被子,又静静地坐了一会才皱眉走出门外。
屋门外,听霜舍不得走,好不容易城主主动来袭,而前面大夫人又一脸不快地出了小院,这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于是杵着一把扫帚站的不远,顺便观望屋内情形。可越站越觉得不对,城主一进去就没有出来,似乎也瞧不出什么动静,听霜不甘心,悄悄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听到几声不明显的哭声……二夫人哭了?这……城主最讨厌哭哭啼啼纠缠不休的人了,二夫人就是要留住他,也要用对方法啊!
听霜急得不行,恨不得只身进去拍醒蒋桃。可骆凌之却没有出来,与这若有似无的哭声,一直呆了一两个时辰……
这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正想得专注,却见骆凌之推门出来,听霜赶紧拿起扫帚飞快地比划了几下,一边扫还一边忍不住往骆凌之那乱瞄。看他动作刻意轻缓,面上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这……难道……
这,这完全是天大的好事啊!
听霜喜不自禁,连骆凌之走到身前都没有发现。
“城……城主……”
骆凌之扫眼看了院里胡乱摊开的雪堆,暗叹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干咳两声:
“夫人睡了,记得让她准时吃饭。”
听霜垂眸称是,等了半天却见眼前的黑靴还停在眼前。
“城主还有别的事吗?”
骆凌之一愣,收回看向蒋桃屋门前的眼神,顿了一秒有点不确定开口。
“有……什么事,差人禀报于我。”
听霜开心地应了一声,恭敬地目送骆凌之走出小院。
骆凌之忙着想事,也没有注意到她语气的反常。
小雪刚歇,一片素白,静如平常,可这周围……自从蒋桃遇袭,三圣城的警戒严格了很多,但是也不乏个中高手。骆凌之不动声色地捏起一个雪球,屈指弹出,前方雪松上的积雪噼啪一声落下,同时,一个红影慢腾腾地飘了下来。
骆凌之动作滞了一下,“司徒……姑娘?”
红衣发上落满白雪,随着她的动作一一抖下,美人毕竟是美人,哪怕是如此尴尬欠妥的场面,一举一动还能布满风情。
司徒柳强自镇定地整理头发衣裳,直到确定衣服外表并无不妥,才转身回来,发现骆凌之望着自己若有所思,司徒柳谄笑:“骆兄好功夫……”
见骆凌之没反应,并不自己想象中雷霆大发的摸样,知道姜桃夭并没有把真相说出,当下松了一口气,司徒柳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几句,“我看阿桃突然搬过来,万一有什么歹人来就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
一边说一边看骆凌之反应。
果然骆凌之虽不全信,但语气中已经透出过意不去。
“是桃夭不懂事,劳姑娘费心了。”
“哈哈哈,不费心不费心!”司徒柳打着哈哈,一双妙目不住往蒋桃小院瞄去。
“阿桃……她还好吧?”
骆凌之点点头,“刚刚睡下了。”
“哦。这样啊。”
司徒柳眼神飘忽,明显心不在焉。
骆凌之见她反常静默,也开始好奇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寻常小事惹姜桃夭生气那很正常,但连宽容大度的司徒柳也有些郁郁难耐,这多少就有些不对了。可如果是谈正事还能泰然自若,可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大男人,真心太为难了,骆凌之挣扎了半天还是问不出口。
两人站立数秒,谁也不说话。
终于司徒柳总算忍不住,“骆兄还有别的事吗?”
骆凌之咳嗽一声,沉吟片刻,“桃夭年纪小,有什么事劳烦姑娘多包涵……至于以后的……在下一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司徒柳一愣,淡淡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北疆冷寒,可大雪过后,春天也不远了。虽然没有中原草长莺飞,万紫千红,但对于常年白雪的北疆人来说,那一抹温暖却是万分期待的。
可三圣城的人最近非但没有感受到季节变换带来的愉悦,相反还越发觉得城中气氛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能左右全城人情绪的,自然不外乎这三圣城的那几位主。
大夫人和二夫人不对盘当下明显是说开了。那日二夫人气呼呼地从丹霞居搬出,此后但凡与大夫人见面,能避开就避开,万不得已遇上都视为陌路,看对方如空气一般无视而过。而大夫人也很奇怪,三圣城的人都以为这位骄横跋扈的大小姐会教训教训二夫人,就算以妻妾之礼,二夫人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可没想到每每如此,那张美艳动人的脸庞非但不见生气,望向二夫人的背影还透着那么一股若有所思……而夹在中间的城主却好似浑然不觉,但下人们都发现,原本一心扑在公务上的城主突然变了,去二夫人小院的次数明显变多了,那张一成不变的脸上也无意中带上笑意,而城中各处也会时不时出现骆城主带着二夫人踏雪寻梅,打雪仗堆雪人的情形,虽然明显感觉二夫人在回避城主的热情,也总算是这冷天中最温馨的一幕……可若是后面没有跟着一个哀怨的人影,那恐怕会更好……
比如这日午后,城主约二夫人到梅林画画。那日蒋桃无意看到骆凌之的画作,惊为天人,骆凌之便主动提出教她。
而天气逐渐转暖,城中的梅花一片接一片地谢,学习画作,可从最基本的草木花树入手,再不抓紧只能等来年了。听霜抱着画具,催促蒋桃。
“二夫人您还不快些,城主都在前面等了好半天了!”
“我说二夫人,您怎么这么奇怪啊,以前城主不来眼巴巴地跑去,现在城主主动了,你又躲着。您看上次约你去骑马不去,约你去打猎不去,这次画画,您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见蒋桃还各种慢腾腾,听霜一个忍不住把她塞进软轿里便马不停蹄地往梅林前去。
其实,蒋桃内心也很矛盾。
那日一个莫名其妙和司徒柳发生了那档事,可到后面冷静下来想想,好像中途自己也主动了来着……再者,在药物的作用下,纵是司徒柳千错万错,似乎也不能全怪他。
可就算不在意,这事情还是发生了。特别是感受最近骆凌之的变化,蒋桃更觉得说不清地别扭。
那种感觉……想靠近又怕……
第一次与姜桃夭的执念重合。
蒋桃抗拒,她不明白自己是因为姜桃夭强大的执念而渐渐地让这样一个人走进到了心里,还是在穿越这些时日里,与骆凌之的不期而遇错结了一个爱恋。
平心而论,抛开身份就算放在现代,骆凌之也是一个不错的婚恋选择:年轻有为,身体健康,有责任感,有上进心,还一心对人好……更别说那些英俊潇洒一类地附加分了。
这样的好男人,怎么说怎么也要是一个身家清白,成熟果敢,魅力无双的白富美来配才登对和谐吧。这样看看,无论是先前的姜桃夭,还是穿越后的蒋桃似乎都……不太合适啊!
蒋桃苦笑了一下,特别又发生了那样一件事,从心理上来说,她总觉得对骆凌之有所亏欠。
还是回家最靠谱!
(本章完)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