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一旦犯起执拗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会那么固执。
甚至什么都不会顾及,不管是友情、爱情还是乃至父母亲情在这种病态的执拗下,完全不考虑一丝别人的感受和后果。
周天现在就处于这种病态,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么在意一个小丫头。
在金钱的魔力下,三套已经超过侯爵侧夫人规格的敛服被长安城十几位最好的绣娘只用了不到三天加班加点的赶制出来了。
这三天王珪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来,有玄甲军在周家庄他不敢。
小幺不知是因为周天的出格行为而气恼,还是因为那场刺杀惊魂未定,反正这几日她都是呆在房内没有出来,也不要人去伺候。
夫人的情况,周天也知道,只是他无暇顾及,现在他一心想着怎么去弥补大妮。人已归地府,再如何弥补也只是给外人看而已,并且别人还不一定喜欢看……
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原因归根究底还是周天自己,苟着不好吗?非要去折腾,折腾到现在连累了别人的命。
在如寒冬一样的侧房里,穿着一身厚厚皮裘的周天正拿着一根烧火棍,拨弄着棺木钱火盆里还未燃尽的火纸。
陈老蔫垂着两手站在他面前。
棺木中的大妮已经被净身打扮的干干净净,她身上穿着三层赶制出来的敛服,最外面一层的大红色敛服很显明的是用金线绣的。这已经是一品夫人的待遇了。
“老蔫,让人准备搭建灵棚的一应用具!”
前两天挨了一巴掌的陈老蔫再也不敢对侯爷的话提出质疑了,他彻底明白了,主人就是主人,哪怕做的再错也得照办!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按最好的去办!”
周天满意了!
“嗯!再弄一块牌位来!对了,大妮原名叫什么?总不能到下面没个正经名字!”
陈老蔫和大妮二丫他们一样都是出自程咬金的宿国公府,他自然知道大妮的原名叫什么。
“回侯爷的话,大妮姓刘,是三原县刘家沟的,五岁就被父亲卖进了宿国公府,因此没有什么正式名字……”
周天脸部抽了几下,他缓缓道:“有姓就好!有姓就好!名字本候给她取个,取个好听的,有文化的,有意境的!保证在大唐是少见的……”
陈老蔫领命去找准备搭建灵堂的材料。
他先是去让木匠老黄去见了周天。
“侯爷,您有何吩咐?”
“给大妮做个牌位,用最好的材料!”
“是!不知侯爷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还是那句话,按侧夫人的规格来!这个是放明面上的,不要逾越,要不夫人会不高兴……”
木匠老黄领命走了,现在只剩下了周天和缩在厚丝被里睡着的二丫。
按周天的意思,大妮得有个守灵的,就算年龄小,不需要有人带孝,但送得有个个长明灯添灯油的,下面太黑,灯得常亮着!
于是年龄小的二丫就担起了这个责任,谁让大妮把她当亲妹子疼呢!
看着一夜没睡,现在蜷缩在被子里睡着的二丫,周天努力站起来摸着大妮的棺木轻轻道:“大妮,侯爷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在爷生活的那个时代呀这名字都烂大街了!不过在大唐可是没人取那么好听的,你就叫刘芷墨……
侯爷是穿越过来的,真的,灵魂过来的,爷希望你也能灵魂穿越回爷生活的那个时代,那里没有什么丫鬟主子……”
陪着大妮说了说自己最深处的秘密,周天叫醒了二丫。
“二丫,走了,别冻着……”
陈老蔫把搭建灵棚的材料用具都准备好了,老黄也做好了牌位,大妮的棺木,也上了红漆。
现在牌位空着,还没写字,老黄不敢自作主张。
周天捧起厚重又华贵的牌位,他沉吟了一会。
“二丫,去爷的书房拿笔墨来!”
他不知道大唐的牌位如何书写,格式什么的他也不懂!
周天竭力用最横平竖直的字体牌位上写了一行字!
“大唐万年候侧夫人刘芷墨之灵位!”
想了想,他又在一侧空出来的地方加了一句:大唐万年候周天立!
候府的人瞪眼看着这不伦不类的牌位,只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周天很郑重的把这牌位放在了大妮的棺木前。
“陈老蔫!去把程处默叫来!”
程处默来了,他也看到了那个不伦不类的牌位,只是他也没说什么。
“不知侯爷叫末将来有何指示?”
“明日卯时,你带一百玄甲军以及候府所有部曲护卫前往王珪的永宁郡公府前,为本候的侧夫人搭建灵堂!本候要在永宁郡公府前为大妮出殡!”
程处默被周天的话给雷得差点一个踉跄倒下。
“侯爷,您这是……”
“少问!去做事!”
“喏……”
程处默叹气走了,太子让他一切听命于周天,他能怎么办!
“陈老蔫!吴大年!”
“属下在!”
“你二人去给长安城中所有勋贵发讣告!就说本候侧夫人没了!三日后要在永宁郡公府前出殡……”
大妮的墓地已经准备好了,周天没有请什么风水先生,也没让和尚道士来卜个吉凶。
他只是在庄子里找个向阳的地方让人挖了墓坑,用青砖砌了个不大的墓室,就等着出殡完让大妮入土了。
周天不知道自己完全失去理智的任性能带来多少影响,能让他陷入什么境地,他只是单纯的想这样做,他无数次的暗示自己必须这样做!
反正他不是造反!
李二现在已经走到了洛阳,此时他正在洛阳的行宫里歇息,准备两天后再出发。
“叔宝兄,朕今日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定,或许朕不该这么早祭天封禅……”
行宫内,李二在和秦琼、尉迟敬德等人闲谈着。
“陛下和太上皇顺应天命举义旗灭暴隋,又灭突厥、吐蕃,休养生息,勤政爱民……以陛下的不世之功封禅祭天乃顺应天命,此时封禅刚刚好!”
这马屁不是秦琼拍的,他也拍不出来,是孔颖达拍的!
做为圣人后裔,孔颖达对李二封禅是无比渴望的!关键是李二还要祭孔!他可不想陛下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好的心神不定而中途放弃封禅。
褚遂良刚要接着拍,门外来人报长安有信使到!
来的信使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其中一个是长孙无忌的人,剩下两个是李二的百骑司密探。
三人同时到达,这让李二心里有些打鼓,不会是长安城出什么事了吧。
果然在他看完长孙无忌的书信后,直接就掀了面前的案几。
他把那封不长的书信往阶下一扔。
“老儿胆敢欺朕!”
李二口中的老儿自然是王珪,只是堂中的群臣不知道李二所指。
刚准备上前拍马的褚遂良顺势捡起了陛下丢在地上的书信,他定睛一看就明白了,明白陛下会为何如此大怒了。
李二把周天关进天牢,还允许太子便宜行事,这分明是告诉王珪:
周天,朕护着了!你娃少找人家麻烦,你又不是只一个儿子,死了一个最不成器的不要在意,以后朕会补偿你得……
明眼人都知道,王敬直是被太子让人下狠手打的,至于为何那么快就死了,很多人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王珪居然刺杀周天的家眷来报复,关键是动用了弓弩这些违禁品。
为了报复万年候,动用弓弩,并且杀害了不少无辜百姓,这才是让李二动怒的根本原因。
秦琼看了长孙无忌的书信后面色有些不好看,义女是没事,但是死了一个丫鬟。
并且是在他儿子秦怀道带着府中部曲护卫的情况下被杀的,这让秦琼觉得自己的脸面丢进了茅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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