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睁眼便瞧见萧峥趴在她上方,眼里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恼怒,正盯着她。
“陛下这是做什么?”她拧起眉头来。
萧峥抬手捏住她下巴,“做什么?自然是让你侍寝。”
他说着就要低头吻上来。
云挽赶忙撇过头,疾速道:“陛下莫忘了现在还是丧期。”
她语气带着冷硬,通身都是抗拒。
萧峥笑了笑,“丧期又如何?是你自己不愿意,还是因为规矩?”
“这宫里那么多人,只要朕愿意,哪一个不是立刻乖乖侍寝?怎么旁人都不在意丧期,偏你用这个由头来拒绝朕?”
云挽一愣,片刻后,她奋力从萧峥身下挣扎出来,坐在床边冷声道:“陛下既然已经醉了,那臣妾就让人来侍候陛下休息。”
她说完要下床,却被萧峥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梗着脖子没回头。
“郭云挽,朕要你侍候。”
萧峥的声音好似带着几分颤意。
“臣妾身子不适,恐怕过了病气给陛下。”
云挽淡淡的,说完挣扎开,披了衣裳起身出门。
远远的,她还能看见灵堂那边的灯火……
“娘娘……”
春晓站在门外,面露担忧。
云挽转眼看向她,“陛下来,你知道?”
春晓被她看得有些害怕,垂下眼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提醒本宫?还是,你也觉得本宫不会拒绝陛下?”
“娘娘,奴婢不敢这样想……”
“太皇太后尸骨未寒,此地更是慈安宫,不论是谁,因为什么事,本宫都决不允许有人脏了这地方。”
云挽冷声说完,吩咐春萍:“叫高安来,把陛下送回含元殿。”
春萍见她脸色不好,赶紧去了。
她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到高安慌慌张张进了偏殿,又听见高安劝了萧峥一通后,似有凌乱的脚步声往门口来,她才转身往回廊那边走,躲在了墙后。
“去盯着含元殿,若今日他传了其他人侍寝,就立刻把消息告诉邓海。”
萧峥走后,云挽又吩咐小全子。
“是。”
小全子忙往外去了。
云挽这才回了偏殿。
可她走到床前,仍是觉得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酒味,甚至透着一种腐朽的味道,于是再无睡意,让人将**的被褥枕头全换了,自己去了正殿,窝在太皇太后房中软榻上,躺了许久过后终于合了眼。
第二日起身后,她一边由春萍梳头,一边唤了小全子来问。
“陛下昨日回去后可有传其他人?”她从铜镜里看着小全子。
小全子嗫嚅片刻,垂下头去说:“传了瑶昭仪……奴才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邓公公了……”
“瑶昭仪……”
云挽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但她却不似小全子想象中那般生气动怒,片刻后,反而是笑了笑说:“也对,那可是一朵解语花……”
“瑶昭仪去是只伴驾,还是侍寝了?”她又问。
问完才想起来,小全子又看不到正殿里的事情,岂能知道那二人到底是在做什么……
小全子也是顿了顿,才道:“奴才只知道瑶昭仪是送了陛下去早朝才走的。”
一整夜……
云挽抿了抿唇,“……罢了,既然已经跟邓海说了,那就让他去办吧。”
反正是那二人你情我愿的,怪不着她什么。
“邓海有跟你说李家那边的情况了么?”她想了想又问。
她早知道萧峥不会动李春茹,所以查出来是李春茹在背后捣鬼,害了太皇太后之后,她就已经有所安排,只不过,在昨日之前,她始终还是在等萧峥的答案。
小全子道:“邓公公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您的吩咐便可行事。”
“好,那就让他依照计划去办,若是李家把刘家也搅合进来,就一起办了。”云挽说得平淡。
……
三日后,太皇太后出殡。
后妃不能出宫,云挽只能将太皇太后送到宫门处。
她跟在灵柩后,望着灰蒙蒙的天,心中一片沉寂。
直到走到宫道尽头,前方的人停了下来,她才回过神,往前一看,竟发现宫道入口处立着一个有些佝偻的身影……
那人仅穿一身素服,头发全白,远远的看不清面目,然而却在云挽脑中和另一个身影重叠……
她定定的看着那人对灵柩行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顾不得规矩冲上前去。
“……祖父……”
她跑到那人身边,愣愣的,眼眶一下就热了。
面前的人已经满面沟壑,从前那炯炯有神的双眼也透出了年迈后特有的浑浊感,再没有了记忆中那威风凛凛,顶天立地的模样……
郭老爷子拜过太皇太后的灵柩,缓缓起身看向云挽,又是对她一拜,“草民拜见郭贵妃。”
云挽只觉得心都被掏空了,扑进郭老爷子怀里。
“祖父……我是挽挽啊……”
郭老爷子顿了顿,放下了想要安抚她的手,将她推开道,“贵妃娘娘,可不敢乱了规矩啊……”
“祖父……”
云挽哭了。
郭老爷子眼眶也泛着红,但那双浑浊了三年多的眼睛里却难得迸发出了光亮,“草民在老宅中乐得清闲,娘娘切勿挂怀,要珍重自身。”
云挽哽咽到开不了口,只是抬手抹泪,想要将面前苍老的身影看得更清晰。
“草民承蒙圣恩,得以出来送太皇太后最后一程,却是不敢让陛下为难,耽误太久……草民,这就告退了。”
郭老爷子对着云挽又是一拜。
云挽一惊,正要摇头,想留下郭老爷子,郭老爷子便已经转身往皇城外去,他身边还跟着两名禁军。
“祖父!!!”
云挽回过神,快步跑过去,望着郭老爷子说:“祖父,您好好珍重,等孙女接您出来。”
郭老爷子闻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了笑,便跟着那两名禁军渐渐地走远了。
这时候,高安也上前来,拦下还想继续追郭老爷子的云挽,“娘娘,没有陛下恩准,可不敢再往外去了啊……”
云挽心头像是被人捶了一通,沉甸甸的痛着,又像是整颗心都碎成了虚无,让她连呼吸都感觉空洞。
她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像是笼中困兽,不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开这一座铁笼……
眼看着祖父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云挽终于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来,而后默不作声的回到灵柩后,率领其他嫔妃一起,跪地恭送太皇太后。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虔诚非常,就连神色都是肃穆。
肃穆到,高安在一旁看着觉得心里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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