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湘和月兰玉不明白她怎么会对小厮得了什么病感兴趣，但还是老实回答道：“应该只是寻常的风寒吧？”

“对啊，我听人说过季节交替的时候有些身体不太好的人很容易得热疫。”

这里的热疫指的其实就是热伤风，百来年前热疫对于这里的人而言还是和其他瘟疫一样让人闻风丧胆的疫病，可后来有药王谷的人出面解决了热疫的威胁，也对外说明过热疫的真正缘由，以及并不那么困难地治疗之法，后来渐渐的，热疫对这里的人而言也就不是什么大病了，在他们心里和风寒的性质也没差到哪里去。

“真的是热疫？确定吗？还是具体给我说说都有什么症状吧。

“那好吧，我想想……”因为之前只是听月夫人提过一嘴，月兰玉记得也不太清楚，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说道：“好像是说有头疼，身体发热还觉得喉咙痛之类的症状吧，对了，还听说出事前几天的时候因为腿忽然僵硬不听使唤了，来了一次平地摔，偶尔还会和人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说不话来，好像被人卡住嗓子似的，但很快又会恢复过来……”

月兰玉越说越多，这些其实并不都是听她娘月夫人提起的那个小厮的病症，其中有一部分是青城的百姓们在出事后打听了不少关于小厮的事情，这些都是杨家那边的下人们随口当是小厮之前的一些闹了笑话的，或给他们留下比较深印象的事情。

元湘和说这话的月兰玉都没觉得这些症状有什么特别，也可以说是她们没觉得后面的什么摔倒啊，说不出话之类的情形和小厮染上了热疫有关，或许就是小厮本身偶尔会犯的一些小失误呢？

但步妖妖却是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只是，在没确定仵作那边的具体验尸结果之前，还不能随便妄下定论，免得到时候弄错了又将事情弄得更加复杂。

等到元湘和月兰玉说够了八卦离开后，步妖妖才叫来沉香，道：“你去知府衙门那边问一问杨家小厮意外死亡案的具体调查情况，重点是问清楚仵作的验尸结果，确认那个小厮身上没有致命伤之外，有没有其他的伤势，特别是外伤。”

沉香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会忽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她原以为之前只是听陆夫人和月小姐听个新鲜离奇罢了，但也没有多嘴地过问，记住自己要做的事情后便亲自去跑了一趟知府衙门。

原本知府衙门办案这种事睿王府根本不会管，职责上来说也不属于该插手的范涛，但这里是凤轩的封地，要是睿王府真的有心插手，谁也说不了什么，知府大人得知沉香的来意后，二话不说便将仵作和负责此案的官差叫来细细将案情给沉香说了一遍。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步妖妖喃喃一声。

连翘好奇地问道：“王妃，什么和您想的一样？难不成您知道那个杨家的小厮是怎么死的了？”

连翘其实就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步妖妖还真的点了头！

沉香和连翘同时心中一惊，“王妃，您说真的？您真的知道案情的真相了？凶手是谁！？”

步妖妖好笑地看着连翘道：“你这么急做什么，我只是说我猜到了小厮的死因，可没说知道凶手是谁。”准确说，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凶手。

“没有凶手——！？”

知府衙门内，知府大人，以及被叫过来的杨家一干人等都震惊地看向神色自若地坐着喝茶的步妖妖。

本是一件小事，惊动了衙门已经让杨家人很是紧张了，他们哪里想得到，居然连睿王妃都给惊动来了，但更让他们赶到不可思议的还是睿王妃的判断。

杨夫人因月夫人的关系，比起其他人对步妖妖时还能相对自然一些，又因报案的是她这边，便主动询问道：“还请王妃明示，没有凶手是何意？莫非是那小厮自尽不成？”

先不说那小厮都快和她身边的大丫鬟成亲了，正是好日子要来到的时候，即便自尽，总也该有个自尽的法子吧？服毒？上吊？割腕？都不是，那么他是怎么自我了断的？

除了凶手的身份外，小厮的死因同样是这个案件的疑点。

作为嫌疑人的那个小妾此时也在场，听了睿王妃的判断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故意得意地往杨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论睿王妃为何会说没有凶手，只要不会把自己扯进去，她就能放心了。

步妖妖将在场众人疑惑不解，或是带着少许狐疑或紧张等种种情绪的神情一一扫过去，淡然一笑，目光才落到提问的杨夫人身上，道：“其实此事说来只是个阴差阳错，也怪那小厮运气不好。”当然，跟着受连累被城里人议论，还被衙门调查了好几天的杨家也算倒霉。

“本王妃之前问过仵作验尸结果，诸位也知道，小厮身上并没有致命伤，但腿上却有一道看上去并不那么严重的一处外伤。”

其他人下意识地看向站在知府身后的仵作，仵作向前一步，说道：“死者左小腿处确实有一道外伤，经过杨家下人们的确认，已经断定，是死者在死亡前一段时间做工之时不小心被杨府中的一把铁铲划到，破了个口子。”

提供此口供的下人也在场，面对在场不少大人物们，紧张地哆哆嗦嗦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知府大人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步妖妖，客气地询问道：“王妃忽然说起这道外伤，莫非是想说，那小厮正是死于这道已经愈合的伤口吗？”

面对知府大人带着狐疑的目光，步妖妖面色不变地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准确说，那道伤口并没有愈合。”

“什么！？”

“怎么可能！”

“只是小腿上的一个小伤口而已，怎么可能成为致命伤，王妃，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