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
三个人紧紧地盯着映在窗纸上的人影,个头不高,大肚翩翩。
“这李善人也是失眠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洪喜伸头看着,他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旁边的李帅有些不解。
“你为什么要说‘也’?”
……
诚然,洪喜更希望这个李善人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那样他就可以没有负担地手起刀落。
“藏好!来人了!”
李帅一声提醒,三个人的脑袋都低了下去。
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李府的管家,他手上此刻端着个木盘子,木盘上托着一口小砂锅,那砂锅里飘着热气,像是某种汤药。
一阵夜风吹过,汤药的味道钻进了李帅的鼻子。
“这味道是……地狱灵芝?”
洪喜脑袋一歪问到:
“啥是地狱灵芝?”
“这是长在黄泉路上的一种菌类植物,服下后可以阻断鬼魂的纠缠,简单点儿说就是辟邪安神,缺点嘛……就是有点儿贵!”
牛毅阴声道:
“这家伙多半是做了亏心事,莫非那沉船冤鬼说的属实?”
三人窃语间,管家立在了厢房外。
“老爷!该喝药了!”
一声轻咳,窗纸上的身影在烛光中渐渐变大变实,门开左右,一个顶着黑眼圈儿的胖老头出现了。
说李善人是老头其实有些过,因为他的年龄还不到五十岁,只是长期的失眠让他神情溃散、萎靡不振,看上去很是显老。
李善人端起砂锅,咕咚咕咚地直接把汤药灌进了大肚子里,衣袖拭嘴,轻车熟路。
“辛苦啦,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是,老爷。”
管家离去,门闭灯熄,李善人应该是就寝了。
半柱香后,三个人悄悄地摸上前,牛毅手持一把新买的柳叶刀挑开了门栓。
“吱呀……”
门开了。
“吱呀……”
门又关了。
黑暗中,不大不小的鼾声从一个角落传来,李善人难得睡得安稳。
“这地狱灵芝还挺管用!”
李帅轻轻一笑道:
“贵有贵的道理……”
牛毅摸到了窗边的书案上,一面铺开的纸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李帅洪喜,你们快过来看,这里有一封书信!”
李帅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亮光照在信面上……
[亲爱的娟,见字如面。]
[这是你第七次拒绝于我,春生兄弟已然故去多年了,故我斗胆请你放下。]
[另,你我自幼相识,也算是竹马青梅,我只希望你们娘俩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可否允我接你们入府,换作赎罪也罢,盼回……]
落笔:
[惦记你的李铁根。]
李帅皱紧眉头猜问到:
“春生会不会就是沉船里那只冤鬼?”
洪喜攥紧拳头,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愤怒。
“指定是!这臭不要脸的还写信还勾搭人家媳妇,我这就宰了他!”
“先别急……”
牛毅轻轻拉开抽屉,在里面发现一本厚厚的账簿,账簿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一些进出款项。
“再看看这个!”
四月,加固河道捐银二十万两,阿弥陀佛。
六月,城墙修缮捐银十万两,阿弥陀佛。
九月,安置流民花费五万两,阿弥陀佛。
腊月,开仓施粥花费八千两,阿弥陀佛。
……
“这……”
洪喜的眼皮耷拉了下来,李帅也犯了难。
“牛二,你拿个主意吧!”
牛毅默默合上账本道:
“这人……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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